第一章:風起九州(1 / 2)

月隱日輕狂 作者挺狠 10591 字 16天前

雪。

雪夜。

風雪夜。

天陽城的風雪夜。

天陽城東一糠市裡一所破瓦寒窯的風雪夜。

“娘,快喝吧”

“娘---娘----求求你了--娘---快張開嘴吧---”

“娘————————————————————————”隨著一聲淒慘瀝血的呐喊,那個少年從半蹲狀態傾然倒下---

這個少年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身形瘦弱,仿佛一陣風便能將他吹到,他的麵容憔悴而蠟黃,雙頰凹陷,顴骨高高凸起,儘顯生活的艱辛。那雙眼黯淡無光,眼窩深陷,眼皮耷拉著,透露著深深的疲憊與絕望。眉毛稀疏且雜亂,猶如荒蕪的雜草。鼻梁挺直卻顯得單薄,無法撐起那瘦削的臉龐。嘴唇乾裂,毫無血色,臉龐輪廓線條生硬,仿佛是被命運的刻刀無情雕琢。頭發枯黃而淩亂,幾縷發絲貼在額頭上,沾滿了塵土。臉上臟兮兮的。汙漬掩蓋了原本應有的少年朝氣。破舊的衣衫在他身上鬆鬆垮垮地掛著,更凸顯出他的落魄與無助。

良久---,少年艱難爬起,寒窯露頂上飄落的雪花從身上滑落,風雪依舊從屋頂的大片破瓦縫隙中飄落,寒窯裡唯一乾爽不被風雪侵襲的地帶躺著粗布麻衣的中年女子,女子麵部紫青,眼睛閉合卻留有縫隙,牙關緊咬,嘴角帶有血絲,少年爬近女子身旁,輕輕晃動著---慢慢哽咽著---低聲呼喚:娘,為什麼---為什麼不多等我一會------

----娘————————少年再次呐喊,再次向後倒下---

夜過雪停。

清晨的寒冬被三五隻“啊--啊--啊--”不規律叫喚的烏鴉叫醒!寒窯裡少年的手指隨著烏鴉悲憫的樂章輕輕的有了舞動---

少年用力慢慢撐開眼角的冰雪,用疲倦的眼神尋找旁邊的女子,眼光散落周圍,怎麼也捕捉不到那瘦弱且熟悉的身影---

“娘---”少年像打了雞血般猛然彈起,身上的積雪從他身上崩塌墜落,少年一邊衝出寒窯,一邊大喊著“娘---娘---你在哪---

“滾”

“立刻,馬上”——————“滾”

“楚大狂人,該吃點東西了,你可是整整一個時辰沒吃東西了”一位身著錦衣的小眼大臉壯碩公子邊說邊不停的往嘴裡塞著烤羊腿。

“胡吹,你那快死的老爹怎麼說也是個長史,我怎麼覺得說你是乞丐,都汙穢了乞丐。”隨著一箭貫穿草木靶心,白衣翩翩的少年扭頭衝著那個大臉上沾滿油漬的壯漢擠了一下眼,隨後從箭壺裡一下子拿出四支箭,齊步射出,箭靶應聲被射碎掉---

“神啊”,中間稍作停頓,大臉壯漢繼續叫道“簡直是天神下凡啊,你這神射真的不枉我多年督促,悉心指教,如今有了如此進步,我心甚慰,不過你可彆再一口一個的胡吹叫著,以後我怎麼謝邀美眷,現在連靈兒都老是嘲笑我”胡吹一邊嘟囔著一邊繼續把一個雞腿往嘴裡塞---

白衣少年轉過身來,潔白如雪的衣袂隨風飄揚,宛如仙人臨世。那張清瘦的臉龐,線條分明,猶如被精心雕琢的美玉。一雙狹長的眼睛,深邃而明亮,似夜空中璀璨的寒星,漆黑的眼眸中透著堅定與不羈。他額前的幾縷發絲隨風飄揚,如墨的發帶在陽光下泛著微光,為他增添了幾分神秘氣息。高挺的鼻梁下,薄唇輕抿,嘴角微微勾起,流露出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仿佛世間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白衣少年瞪大雙眼盯著此人,此人身著一件深紫色的華麗錦緞長袍,袍上繡著繁瑣且俗氣的金色雲紋。頭發隨意束起,梳成一個鬆垮的發髻,發髻上插著一根鑲嵌寶石的發簪。他的一雙大臉猶如圓盤寬闊,毫無美感而言。那雙小眼睛深深地嵌在臉上,猶如兩顆乾癟的豆子,目光渾濁而呆滯。臉頰多肉而鬆弛,仿佛隨時都會垂墜下來。粗糙的皮膚布滿了痘痕和褶皺,就像一張揉皺的舊紙。

白衣少年壞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胡吹啊胡吹,所謂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這種人間風月之事,是你該涉獵的嗎?人要有自知之明,貌醜人粗鄙,要知難而退,自此斷了念想,方為“人”也。哈哈哈哈!

“笑什麼笑,姓張的,枉我多年保護你,遷就你,維護你,關心你,愛著你”“呸呸呸,愛什麼愛著你,對對對,是幫著你”胡吹苦著臉道。

“幫什麼了”白衣少年問道。

“幫你在我妹靈兒麵前說儘好話,不然上次她怎麼會約天陽第一美女慕容傾城和我們去石瀑崖狩獵”大臉壯漢一副委屈的樣子歎道:“卸磨殺驢,如今讓我感受到了驢的淒苦,嗚嗚嗚”邊說邊佯裝著哭泣。

“胡兄,金來兄,胡哥,胡親哥,好了,和你開玩笑呢,不然我把子路的妹妹伊人介紹給你啊,就說你對她仰慕已久,很想邀其把酒言歡,傾吐兒女情長訴衷腸”白衣少年壞笑著言道。

胡吹像被鬼魂附體,被嚇得不輕,慌亂著晃動雙手:“彆,彆,彆,張嘴本來就是鬼,他妹妹更是鬼中的霸主,鬼中鬼——魔鬼,我可消受不起。”

“胡吹,胡金來。張嘴,張子路。你們可是神一般的組合,天陽城提起張嘴胡吹哪個糠市裡的幼童不是聞風喪膽,恨之入骨啊,你們有如此的成就為什麼就不能再添秦晉之好,續寫傳奇,共譜佳話呢”哈哈哈,白衣少年大笑後盯著義憤填膺,大喘粗氣的胡吹,期待著他的回答。

“張子楚,閉上你的糞坑,老胡我雖不能貌潘安,才子建,但也不會自我作賤”,“張伊人有多凶悍,你不是不知,一頓造七個燒雞九燒鵝,六壇老酒八屜饃,典型的六七八九,誰能駕馭,你能啊?”

張子楚搖頭道:胡吹啊胡吹,張嘴與你我怎麼說也是“總角之交”,你卻為點吃食斤斤計較,再說張叔父貴為刺史,乃我天陽第一父母官,若你胡家與張家聯姻,豈會短你府錢,鼠目啊---寸光啊---

“你那破爹還是驃騎大將軍呢!”

“曾經”張子楚打斷

“對,曾經的曾經。”胡吹繼續道,“當年我父與張叔父可都是你那老破爹的部將,如今他們老的老,破的破,剛正不阿的隻剩不阿,可正是我們龍吟虎嘯登場之時。”

“哈哈哈哈,老的老,破的破,剛正不阿的隻剩不阿,精辟”張子楚讚同。隨後繼續道:是該我們登場了---

天陽城,坐落在九州北方以北的一個邊陲小城,雖為州,設有刺史,長史,司馬等官員,兵力戰備卻僅等同於一個強縣,這裡生活著與盛唐充滿著違和感的貧民,人口不多,戶籍七萬,良田不足,多以獵食。上至刺史,下達門衛,三千人的軍響十不發四,隻因這裡是一座名副其實的“邊城”。

雪後的天陽城,素裹銀裝。藍田街,張子路父親張正阿的刺史府就坐落於這條街道上。辰時,四個豆蔻年華的少年,張子楚,張嘴胡吹及其妹胡靈兒在這條老街上漫步著。

胡靈兒剛滿金釵之年,麵容極為精致,仿若活潑的百靈鳥,處處透著靈動與俏皮的美。鼻梁微翹,俏皮中帶著幾分可愛,為麵容增添了獨特的韻味。朱唇不點而紅,微微上揚的嘴角帶著似有若無的淺笑。肌膚勝雪,吹彈可破,透著如玉般的溫潤光澤。額前幾縷青絲隨風飄逸,更添幾分靈動之美。兩頰泛著淡淡的紅暈,宛如天邊的晚霞,是天生麗質的極品小美人。她雖為漢人,卻偏愛胡人服飾。常穿一身紫色短款緊身胡服小襖,上繡精致花紋,色彩鮮豔。搭配一條超短紫色胡褲,褲腳剛好到大腿中部,將她修長筆直的雙腿展露無遺。

張嘴,大號張子路,麵如冠玉,白皙的麵龐猶如春日初融的冰雪,劍眉陽目,那雙明亮的雙眼,猶如清晨的朝陽。鼻梁筆挺,如山峰般屹立。雙唇不點而朱,嘴角總是噙著一抹溫暖的笑意,讓人如沐春風。他頭戴襆頭,發鬢高束,數縷發絲散落額前,更添瀟灑。身著一襲藕荷長衫,腰間束著一條繡有雲紋的錦帶。張嘴與張子楚往上推個十來輩或許同宗,不得而知,但因二人相貌有幾分神似,加之名字前二字都以張子為名,難免外人都會誤以為二人為親兄弟。張嘴有一胞妹,名伊人,乍聽水靈至極,實則麵目猙獰,她的麵容仿佛是一場災難的組合。那雙眼狹小如縫,將厚重的眼皮壓著,毫無神采。鼻梁塌陷得幾乎與麵部齊平。嘴巴誇大且肥厚,臉頰上布滿了深深淺淺的麻子,坑窪不平,猶如月球表麵的隕石坑。耳朵過大且形狀怪異,突兀地立在腦袋兩側。總之,她的醜陋曾令張子楚、胡吹每每想到,便當晚夜不能寐。

張子楚對張嘴打趣:伊人妹妹“身輕如燕三百六,柳腰如缸最清秀”張嘴兄妹,俊兄悍妹!胡吹兄妹,醜兄靚妹!隨後便哈哈哈哈的笑個不停---

張嘴反擊回道:楚大臭嘴,你爹因大非川之戰戰敗,辭官改名叫張破,且強製我們稱他“破叔”,就連你也隻能叫他“破爹”,如此誌氣胸懷,你當效仿,我看你不如改名叫“張熏天”。

胡吹壞笑問道:為什麼叫張熏天啊

“還不是咱們楚大少爺一張嘴就臭氣熏天”胡靈兒接嘴說道,說完用手捂嘴淺笑了起來。

張子楚一本正經的應答:“靈姨說的對,晚輩遵命便是”

“你又亂叫什麼,老是用這招,真沒勁”胡靈兒嘟囔著小嘴,扭過臉,對著胡吹說:你看你來往的這些人沒一個好東西,都是貧嘴滑舌之流---

張子楚繼續:難道稱呼不對嗎?的確,按理我應該尊您一聲“姨婆”,畢竟長史大人今年應該九十有二了吧,您可是老大人的唯一千金,我可不能亂了輩分---

“你快去死,姑奶奶今天要打你個狗血淋頭”嘴上說著從雪地裡找出個石子往張子楚身上投去---

四人嬉笑著,不時的擰攥地上白雪成團往對方身上砸著---

天陽城,茶樂坊,這裡是唯一區彆於天陽城貧瘠之城的一地樂土。這裡的空氣都彌漫著茶香,街道兩旁花枝招展的嬌媚麗人搖晃著手中的絹帕衝著過往的形形色色流動人群嬉笑招呼著,更有的衝過去扯著往自身所屬的樂坊裡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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