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必死無疑(1 / 2)

黎居安和連旺是幸運的,他們從千丈懸崖飛澗崖跳到三山江裡活了下來。

黎居安和連旺是不幸的,居安摔斷了左腿,連旺摔斷了右腿。

兩人忍著痛苦爬到江岸,站不穩身子便相互踉蹌地攙扶著,黎居安雖然五歲就開始習武,但左腿剛剛骨斷稍一移動,便鑽心般地疼痛,連旺更是疼到“欲哭無淚”幾乎到了撕心裂肺的地步---無奈,他們要活下去,就必須尋到人,而這裡杳無人煙,他們隻有找到官道,才有一線生機。

兩個人,兩條腿,黃豆大的汗水在二人臉上不間斷地滾落---

從午後到暮色降臨,兩人艱難地蹣跚了不到五裡路,此時的二人再也不能站立行走,於是改成了爬行。從傍晚到深夜,從深夜到黎明,從手指到膝蓋,從紅色的血到黃土的包漿,從開始的忍痛急爬到撕衣裹手緩步為營---黎居安和連旺竭儘心力地又爬了五裡路途,兩人疲憊的雙眼朦朧中終於能依稀看到大概不到二裡的前方正是一條蜿蜒曲長的小路。

此時的二位少年再也沒有力氣前進,隻有聲腔中存著一息求生的呐喊。他們在絕望的命運中呼喚著希望---從黎明到日出,從日出到巳初,從大喊到尖叫,從尖叫到喃喃---從一開始的“救命,來人啊”到最後的“天殺的老天,下雨吧,快點,下點雨吧”---

小路上,一個搖著撥浪鼓約莫七八歲的少女歡快地唱著剛學會尚不太熟練的小曲,蹦蹦跳跳地在前麵“開路”,後麵跟著一位牽著一頭毛驢年逾古稀的老者。乍一看去,瘦得弱不禁風,但腿腳的靈活加上雙眼的有神表明了這是一位身體硬朗且有武藝傍身的老翁。老翁嘴角含笑說道:錯了,錯了,那是十年粉蠹生畫梁,不是十年粉蠢生畫梁,蠹和蠢你又弄混了---少女扭頭作個鬼臉說:我先這樣唱,把其他曲調詞句記熟在改不行嗎?曾祖您這樣老是打斷我,我肯定一輩子都記不熟,到時候怎麼賺銀兩給您打酒喝啊---老翁連忙笑著應允著:好好好,我等著婷婷把這首“堂堂”唱紅,到時候給太爺買很多很多的好酒喝。少女不再理會繼續唱著:堂堂複堂堂,紅脫梅灰香。十年粉蠢生畫梁,饑蟲不食推碎黃---

黎居安和連旺身處在矮草叢生的丘陵地帶,此時發現了遠處小路上的兩個人影,二人本能地用儘最後的力氣呼救著,黎居安更是豎起之前用來滾動地麵帶動自己前進的一個圓形細長樹棍,並扯下胳膊上快要掉落的一大截衣袖罩在其上拚命的搖晃,意在對方儘快發現這邊有人---

小路上的老少沒有聽見呼救聲。因為他們的聲音比較起草叢中的蟈蟈叫和老樹上的鳥鳴聲是那麼的無力。

小路上的老少貌似也沒有看見黎居安晃動的樹棍,儘管黎居安拚命地搖晃---可能是老少二人太過於專注小曲的討論了---此時的空氣中充滿了死亡的味道。

小路上人影漸行漸遠---

黎居安和連旺絕望了,彼此對視著哭了,但是聽不見哭聲更看不見淚水,有的隻是猙獰的麵部變化---

忽然。

小路上從朦朧中變得清晰出現了那位少女,越來越近---

黎居安和連旺都感覺出現了幻覺或者是自己的夢境,可當少女小跑到兩人身前時,說了一句:果然有兩個人。黎居安和連旺緊繃的神經得到舒緩,再也堅持不住,昏厥了過去---

八年後,雲州城,居府。

門前左右各挑七個大燈籠順序垂落,左麵每個燈籠上各書一個大字,分彆為“白首齊眉比翼鳥”右邊的燈籠分彆為“桃李同心連理枝”,府門上也貼上了大大的“囍”字。一位氣宇軒昂的老者招呼著人來人往的賓客,老者不是彆人,正是黎居安的外祖父居青山。

八年前,黎居安和連旺在呼救的時候,就被表麵賣藝為生,實則武林上赫赫有名的鐵臂銅猿顧長燁發覺,隻是一直沒有表現出來,在走出黎居安和連旺的視線後,打趣地對自己的曾孫女顧婷婷說:婷婷,想不想要兩個小哥哥以後陪著你玩啊?婷婷表現得甚是積極,連忙說“當然想了,我自己花季般的少女老是和您在一起都悶死了”於是便順著曾祖的指點,救了二人。

八年間,黎居安雖得到顧長燁的幫助很快就找尋到了外公居青山,並得到了很好的醫治傷腿,但還是變成了瘸子,萬幸的是簡單的行走倒也自如。連旺更是大幸,經過醫治,他的腿傷倒是徹底痊愈,沒有留下一絲殘疾,加上居府富足的家境,連旺又被膝下無後的府中管家的收為義子,可謂是因禍得福。居青山和顧長燁英雄相惜,在來到居府的第二年就把黎居安和婷婷長大完婚的親事定了下來。

大婚當晚,新郎新娘拜完了長輩居青山和顧長燁之後,當十八歲的黎居安對著十六歲蒙著蓋頭的新娘顧婷婷對拜時,黎居安臉上洋溢著笑容,此時的他內心感覺到了從出生以來從未有過的幸福,他毫不猶豫地拜了下去,新娘倒是停頓了一霎,不過在眾人起哄道:新娘子害羞了,還是害怕馬上要洞房花燭了---隨即也拜了下去

夜,是寂靜的。

居府的夜,卻是喧鬨的。

連旺的夜,更是忙碌的。府中上下乃至賓客都感受到了黎居安交了一位好兄弟,不但勸阻了要鬨洞房的一群紈絝子弟,更是提壇在手,頻頻向所有人逐一敬酒。真正做到了“同喜同賀,同醉同樂”。

轉年,黎居安得一女,取名黎息夢,可黎居安的夢魘還在重複,沒有止息。

時間像流水,涓流過的歲月終究會物是人非。

二年後,居青山一夢含笑而去,黎居安悲痛欲絕。

又一年,居府的老管家失足溺水,連旺成為了居府的年輕管家,此時的連旺和黎居安同年二十二歲。

當時間的長河再次奔流過四年後,這一年注定在黎居安記憶裡留下此生都不會遺忘的烙印,因為這一年發生了三起讓黎居安本就命運“非凡”的經曆都覺得無比重要的事件。第一件事發生在春季,居府迎來大喜,婷婷產下一子,取名:黎問天。第二件事是剛到初秋,顧長燁老爺子忽然不告而彆,沒有留下口信交代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從此經常能看到顧婷婷暗自神傷,偷偷哭泣。第三件事則是到了冬季,黎居安的女兒黎息夢在雲州城中被附近山中土匪衝雲豹下山綁票,奇怪的是沒有要求贖金等任何條件,甚至官府頂不住壓力前往山中清剿後才發覺,山寨早已是人去巢空。從此,黎居安的夢魘不再是母親對自己的召喚,變成了女兒對自己的呼救---

一年過去,黎居安找尋女兒的足跡遍布雲州城方圓數百裡,並布告天價錢財贖女。

二年三年過去,黎居安時常遠行千裡之外,心中有了執念隻想讓夢魘中的女兒回到父親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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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問天十歲過生辰這天晚上,寬敞的房間內沒有其他人,隻有連旺,顧婷婷,黎問天三人圍坐在一桌,連旺談笑風生自斟自飲地對著黎問天說:天兒,為父今天買了二匹草原馬,其中一大一小,小的送你賀你生辰,天兒,可喜歡啊?

“義父,乾脆大的也送我算了”黎問天鼓著有些肥嘟嘟的小嘴反問道。

“那大馬太烈,你現在還不能駕馭,等你再大些,父親送你更好的”連旺笑著回應黎問天,眼裡充滿了喜愛。

“義父,你又口誤了,你待我雖如親子,但你終究不是父親,況且你畢竟是---”黎問天眨動著大眼,猶猶豫豫地支吾著。

“是什麼?”連旺有些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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