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紀青梧已經止了哭,睫毛根部濡濕,一雙眼如被水洗過一般。
就像雨後的湖光,空蒙瀲灩。
她盯著皇帝的衣袍上瞧,也沒看清哪裡被她哭濕了。
再說,剛才兩人之間還是有點兒距離的,也沒有摟抱在一塊,怎麼會把眼淚灑到他那處。
到底灑哪兒了,她怎麼瞧不見?
“心裡在腹誹朕什麼呢?”武肅帝聲音和緩,不如剛才質問她的時候那般冷了,倒像是隱隱藏著笑意。
紀青梧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她承認了過往之事,卻沒有預想中那般,砸出個天崩地裂,反而被眼前人輕輕接過,又隨意放下。
仿佛當初她用藥強迫他留子之事,隻是微不足道的一樁小事。
可她記得分明,那夜他的臉色可是冷寒徹骨,見到掀開簾帳進來的是她後,淩厲的眼神恨不能當場把她射穿。
這麼大的“仇”如此輕易化解了,為何他的態度轉變得這般快。
幾年不見,登至高位的他,不是該更加冷硬心狠嗎?
隻是簡單的幾問,幾答,他就這麼心慈手軟地放過她了?
紀青梧越想越奇怪,可她又不能直白地去問,諸如“皇上我以前強上了你,你難道不生氣嗎”的話,亦或是“陛下真是寬宏大量,連這等受辱之事都不在乎,真是萬民表率”這類溜須拍馬的話。
她飛快地瞟他一眼,又膽怯地垂下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