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夭長大後,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狀,哪怕他的父親因為他是一個不論怎樣都不會死去的怪胎這件事情深惡痛嫉。
他的父親除了關於那個女人之外的事情,是無一例外的冷酷認真。或許用一句話可以形容他:冷靜又癲狂的瘋子。
楚夭酷愛把這種人折磨得非人。
他從來不會把自己融入骨血的恨意表達出來,似乎隻有從那些不可追溯的過往中殘存的畏懼。他為了他的父親在這個世界上奔走效勞,最後終於讓那個男人相信了一件事情:他的母親和楚夭並沒有交集,隻有他親自進去那些讓人聞風喪膽之地,並到了臨死關頭,他的母親才會出現。
畢竟啊,他才是害了他的母親一生漂泊不定,落人口舌的罪魁禍首。
楚夭天生就是蠱惑人心的妖精。
他的父親終於是動搖,一次又一次地奔赴山海,在無法陷入泥沼不可自拔而絕望後瘋了,與以往不同,這次是確確實實地,癲瘋了。
楚夭現在想來還是覺得可笑啊。
他當初在那些恐怖如斯的地方摸爬滾打,在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傷疤,在絕望無垠的世界裡,竟然隻能靠著那份微薄的恨意活下去。
他看著那個男人如癡如狂,終於是滿足地勾唇。可惜啊,他的人生好像處處不如意。那個男人終究是死在了無儘的懺悔之下,楚夭活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理由也就消失了。
他想自殺。
不論用什麼方法,隻要挫骨揚灰,讓這個世界留不下一點他這個汙點的證明就好了。
有些人,想死都死不了。
楚夭在那些充滿妖魔鬼怪的地方來來往往最後殘生獨存,抹殺了一個又一個妖,殊不知身體裡又種下了一顆又一顆種子。到最後,他手上不計可數的妖氣彙聚成了一個人格,竟是在他的身體裡占據了主導地位,整整占了六年。
他的父親的那些屬下在那個男人死去之後隻能迫不得已聽從楚夭,沒辦法的事情,楚夭的本事不小,比起他的父親,甚至有青出於藍勝於藍的氣概。但是作為那個男人的死忠下屬,看著楚夭把他折磨成了非人的模樣自然是心有不滿
楚夭有時候真的覺得那個男人真的是通天的本事,憑什麼呢,憑什麼他的童年在陰暗潮濕的鬥漏中夾著縫掙過細渣,就連拂水煮沸都是青煙滾滾。他隻是如數奉還,那群人又憑什麼覺得他是錯的呢?
那個人用了他的名諱,哪怕他心底厭惡極了,甚至給自己取了另一個名字:北上。
北上很聰明,他自知如果自己不能和楚夭的性格相媲美,那就乾脆直接把他逼入絕境,而後抹殺。在得知了這裡的所有人都對楚夭所謂喪儘天良的對待生父的做法感到不滿之後,他自報門戶,並且周而複始地保證,他與楚夭雖說在一個身體裡,但是嫉惡如仇,與楚夭不共戴天。
北上雖說張揚,自然圓滑,處世之道十分精通,和不通人情的楚夭相比,可真的是招人稀罕多了。楚夭本就身體羸弱,再加上北上是鬼神之精血彙聚而成,六年的時光裡,五年都是北上一個人在主導這具身體。
在幾個月前,也就是洛歌言剛剛到來時,楚夭的意識,才開始真正的覺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