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宋執梳的抗拒以後的驚玹終究是臉色白了白。
看到驚玹這麼異常的反應,宋執梳就知道自己沒戲。她悠悠地歎口氣,正想要直接趴在地上等死,可還沒歇息多久,就聽見他顫顫道:“……好。”
宋執梳一驚,狐疑抬頭看他。
驚玹麵色如常,可深如幽潭的長眸卻盯著她,目眩神迷的光色流光溢彩。最終停靠在情意被陽光蒸萃得深濃的邊緣處。
她遲疑了許久,才試探地緩緩站起身,過程中還是疼的呲牙咧嘴,卻是能站起來,還能慢慢走路了。
一步、兩步,遲緩得像未開的花
宋執梳還是覺得如夢如幻,就這麼輕易地從對她毫無感情的大反派手裡麵憑靠好運氣逃脫了。她一直覺得是驚玹喪心病狂想要戲弄她,沒完沒了地回頭看,一步並做三步走,可每次驚玹都是靜靜地站在原地,渺遠地看她,那眼尾倒蘊出的光漣漪波波,隨著光影浮動,閃得宋執梳根本看不見裡麵柔浪般的、他本人都未察覺的情意。
在經過很長時間的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似的的動作重複,宋執梳終於確定了驚玹似乎真的大發善心要放她走。於是便不再回頭,一瘸一拐地原路返回,連小臉蛋都沒有洗。
她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又被突然牽扯的傷口痛得呲牙咧嘴。
驚玹就目送著宋執梳的身影淡出邊界,遙遙遠去。
他臉上並無什麼色彩,可倏地伸拳,帶著勁猛的怒火與氣力撞上了旁邊的粗腰高樹,後者被“嘭”得炸開了半邊碎木,顆顆粒粒飛揚,在空中劃出了幾道弧,迷了秋山的眼。
驚玹不知道頓了多久才熄去了心中灼燒的火氣,他收回手,不顧血肉模糊,筋骨畢露的手掌,確認再也沒有會傷害宋執梳的衝動之後,才拖著身子,循著宋執梳離開的方向跟去。
宋執梳到了自己的洞穴之後,一個失力就坐在了被子上,顫動地去伸手捂住膝蓋上的傷口,嘴唇被咬出了血,連帶著鼻尖都酸澀起來。
糯團子起床了,一開始還在活蹦亂跳,想要拉宋執梳一起去嘣,結果過去就看見她腿上一大片的花血,沒見過大場麵的兔兔一下子嚇的差點暈厥過去。
它捂住眼睛,儘量不看那觸目驚心的紅色,準確地跳入了宋執梳懷中,拚命往裡麵鑽,想要給她一些安慰。
宋執梳確實被安慰到了,她騰出另外一隻手,笑著揉了揉它的小腦袋瓜。
宋執梳屈膝躺下,雙目無神地盯著上方,休息了好一會兒。期間又不免想到剛才驚玹看她的神色,那感覺很怪異,所以讓驚懼之中的她一下子就豎起了防牆,覺得是來害她的。
不過現在仔細想想,又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正在深入思考時,忽然感覺腿上有些癢。宋執梳坐起來,看見糯團子正在蹭她的腿,想要減輕她的痛感。
哭笑不得地把小東西抱開,宋執梳才發現傷口沒那麼疼,也不怎麼流血了,可是看著還是十分恐怖,血肉猙獰:現在她的任務是保好小命。
所以,被糯團子安慰到了的宋執梳重振旗鼓,想要爬起來去摘草藥。她正努力地掙紮,絲毫沒有注意到光亮的石洞投下的厚重陰影,與忽然兔毛倒豎,瑟瑟發抖躲到被子裡的糯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