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宋執梳第一次喊他的名字,更是冰冷。
萇傾怔住,還沒反應過來,眼眸就無措地撞進宋執梳黑沉的鳳眸。
其上挑的眼尾勾勒開了一片水色,卻全無瀲灩的顏色,反而是把冰川與溝壑拉得更開,像冰期肆無忌憚開拓天地的冰舌,生生讓這張冰清的臉的冷色提至了8分。
“我是不是和你說過,我的忍耐極限是3次。”
萇傾失語,再次挪開視線,想到顧以寒那張總是輕蔑鄙視著他的臉、莫名其妙被劃爛的書、被孤立的體育課…想到了很多很多,藏在純淨靈魂深處的——恨,一瞬間在腦海來回翻滾。
可他就是咬緊牙關,倔強地不肯承認:“說過。但是,沒有的事,就是沒有。”
然後,他聽見了一聲冷笑。
是真正的冷笑,入耳就遍體生寒。
兩人間本來可以稱得上是其樂融融的氛圍一下子墜入冰點。
宋執梳淡淡地垂著眼睨他,不發一言,隻是氣息愈發寒峭,連著眼底都鋪開了霜。
“第一次有人拒絕本小姐的好意。”
萇傾聽見她如是說。
這是萇傾第一次聽見她用“本小姐”自居,雖然心裡覺得她哪裡算什麼大小姐,頂多說比他們家家庭條件好一點,但是出奇的,她這麼說,卻一點也不違和。
宋執梳沒再說了,隻是帶著滿麵的寒霜越過他從後門離開。
其實,萇傾也知道。
他知道,宋執梳完全能夠察覺到顧以寒對他的惡意,也完全有證據證明他在私下裡一定沒少給他使絆子。但是他不想讓她來趟這趟渾水,他以為她能明白,但是她剛才從他身旁擦肩而過的時候,他那眼淚就止不住地翻湧。
萇傾其實,真的很少哭。他看起來矮矮小小,身上沒二兩肉,甚至五官都精致秀氣得過了頭,可是看的第一眼,注意到的永遠是他眉宇間的堅韌與厲色,卻沒有攻擊性。
完全就是,盛開在最是荒寂無人的土地的內斂的花。
但是他不想給爺爺太多負擔,不想給知微姐姐添麻煩,可能碰巧他一開始對宋執梳觀感更差,而且宋執梳又閒得蛋疼,他的弱點和缺點才會一次次地暴露。
他繃緊下頜,撇過去臉,不想讓人看見他的眼淚,尤其是宋執梳,他害怕她認為他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