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說來可笑,虧欠,是他和宋執梳唯一的聯係。
他膽戰心驚地陪在爺爺身邊,兜裡那張已經破爛不堪的20元被他拿做籌碼,是變故唯一的抵擋。
20對他來說已經是不小的數目,對他們家也是。不過最後兩個人出院,都平安無事,這是萇傾難得沒有遇上突發事件的時光。
但是就在他們回家時,他看到他們每有不知道要換多少次的藥的價格都是三位數,宋家像不要錢似的給他們用。
也是,對他們來說,確實不要錢。
萇傾站在那裡,看著藥品的價格,看了很久,久道彆人都要把他當成一個傻子了,才跟著爺爺出去。
他總是卓立的脊梁,在那天之後,好像彎了一點點。
他們消失在又一輪的細細秋雨中。
傅安聽說了這事兒,終於拿出了點再原文裡雷厲風行的手段,整治了那些人,沒過多久,自己也回了京都。
被宋執梳打得半死不活的那人的家裡要說法,但是檢查出來除了輕微皮肉傷完全沒有其他的病症,而且宋朝派來的律師已經說明——
宋大小姐有精神疾病。
有錢,有病,有權,這件事甚至不需要驚動宋執梳家裡的一條狗。
不過,宋執梳有精神疾病這件事情,確實是真的。
彼時,萇傾隻是沉默地給爺爺喂藥,過了好久,才露出了一個很淺的微笑。
這是他回來之後的第一個笑容。
怪不得呢。
想著她如月亮的迷人的清冷雙眸,他的笑裡又摻雜了點意味不明的暗。
四年的風霜一晃而過,那些絕望的、驚喜的、悲冷的,在時間的衝洗下,都化作了塵土與煙雲,有時候會被拿來調笑。
車身搖搖晃晃地走在山路裡,但是已經並不艱難了。
到了目的地,宋執梳下車時,已經是中午。
夏天酷暑,瘋長的綠蔭與陽光博弈,要拚個你死我活。蟬鳴聲嘶嘶如鼓,喧鬨不止,像是要把在凍土裡與時光廝殺的冬季冰穿的痛儘數歸還。
這裡變了很多,看起來像是跟上了時代一點點步伐。有的地方蓋上了鄉村彆墅,還停著幾輛算是不錯的車子,在日光的照耀下耀武揚威似的閃著。
大中午的,並沒有什麼人在村子裡閒逛,四年,上千個日夜的碾磨和消耗,宋執梳還是能夠輕車熟路地走到萇傾的家裡。
她接過保鏢手裡的行李箱,讓他們先回去。
大小姐的命令,他們不敢有疑問,畢恭畢敬地讓她注意安全之後,他們就聽話地回程。
宋執梳始終冷若冰霜的麵孔終於緩和了些,她閉上眼睛,感受吹來的一陣燥熱的風,卻像慈母一般撫摸她的臉旁。
萇傾家裡並沒有變多少,唯一要說的,可能就是看起來更舊了,在彆家日益幸福地道路上,他們像是墊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