萇傾的手終於顫動了下,瞳孔深處冰封了無數個日夜的情緒終於隨著溫熱的液體緩緩號啕。
宋執梳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萇傾回話,她以為萇傾不樂意,便皺眉抬眸看他,卻碰上了一雙委屈落淚的眼睛,那其中不斷外溢又不斷再次蓄積打轉的淚水如同浸色的玻璃,把他的瞳孔染得鮮亮,像被初春的雨洗淋過後露頭的新草。
他哭了。
她那曾經不客氣地重複了很多遍的話,如今再次聆聽,居然那麼熱耳。
直到這句話被她脫口而出之後,他才能夠確認,現在坐著揚起下巴看他的,是如假包換的宋執梳。
宋執梳今天穿的是一條白色吊帶,款式簡約,但是和其他衣服不約而同得都有一個口袋。
她在心裡歎了口氣,站起身來,每一步都像走在萇傾地心尖上。
她抽出口袋裡的紙巾,想要伸手為他揉去熱淚,卻發現,她想要觸碰他的臉頰的話,需要仰視。
少年已然抽條,在求生的一條條或歪或陡的長路裡,斬開了層層疊疊的荊棘,劈爛了加加減減的無數白浪,最後在時空的永恒裡靜默成白,永遠都在無言地等待。
宋執梳並沒有猶豫不定,她從來沒有什麼需要墊腳或者仰視才能得到的東西,或者完成的事情。
但是如果是萇傾懸掛的眼淚的話,她願意。
可就在她反應的這幾秒鐘裡,萇傾已然察覺到她的停頓,他毫不遲疑地彎下了腰,一手緊緊得扶著她伸出的手,連著紙巾貼在蒼白的臉上,淚水順勢而落,打濕在紙巾,和宋執梳的指尖上,灼熱得她手指一蜷,卻並沒有抽出,而是把她冷涼的眸放在萇傾落拓開來的眉眼裡麵,在他幾近於虔誠的眼裡,看到了時光深處的影子。
他的眼神,如此哀傷,卻又糾纏這數不清的情意,不隻是簡簡單單的愛情。
他用他的眼睛,輕輕、珍重地,在她臉頰落下了一個吻。
【叮!攻略目標好感度+20,目前好感度108】
【好感度任務已完成,不再通報。】
沒關係,所有都沒關係
在這麼長的人生裡,在被階級的刀劃落得那麼分明的空間裡,你願意丟鞋挽裙地垂憐他,再讓他看你一眼,他就願意,把所有拋棄在明媚的春光裡,投進陰冷的亙古長夜。
爺爺見到宋執梳自然也是說不出的高興,歲月在四年裡又在他臉上留下了不計可數的傷痕。
爺爺老了。
無論怎麼說,都是到了垂暮之年。
宋執梳說明了來意,她隻會待上三天,然後就會回到京都。
萇傾就在一旁默默聽著,一直在給她和爺爺夾菜,自己反而是沒有吃多少下肚。宋執梳知道,和他說他也不會改,就任由他去。
爺爺聽到她是開捐書的,樂不可支,誇宋執梳大好人,儘管他家並不能受益,他還是為孩子們高興。
爺爺又問,是不是市裡的高中都有。
宋執梳說是。
話鋒一轉,她又報了一個高中的名字,說這個高中的書回更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