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提倡孝悌忠信禮義廉恥,潁川陳氏也奉為圭臬。經過多年努力,陳氏眾人聚族而居。早在元帝時,就有官員上表,稱讚潁川陳氏世代聚居,養老撫幼,忠友孝悌。元帝特意賜聯‘聚居三千口人間第一,合炊四百年天下無雙’,來表彰潁川陳氏,稱其為天下典範 。”陳瑜麵色含著三分譏笑,冰冷說道,“但誰又能想到,這表麵上霽風光月重視禮義的潁川陳氏,內裡是什麼鬼樣子。”
“我的父親陳樺資質平平,反而是叔父陳樾,雖然是庶子出身,卻接人待物格外出眾。深受先帝賞識,成為先帝唯一重用的世家人物,更在先帝晚年,成為了三公之一的司空。”陳瑜一點一點說著他口中的陳年往事,眼中隱隱有殺意漫延,“那麼,這個時候,叔父的出身就成了他的汙點。族中長老聯合起來,威逼祖母將叔父認到膝下,充作嫡子,卻被父親拒絕。”
“一個迂腐而平庸,除了出身一無是處的族長,和一個前途無量卻礙於出身的家族頂梁柱,諸位長老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陳瑜被長袖掩蓋下的雙手緊握,將主人此刻心中洶湧的激流牢牢攔住,不露一點蛛絲馬跡,“簡而言之,這就是陛下心中一切疑惑背後的真相。”
“依你的聰明,自然可以窮儘一生,來慢慢對付令自己家破人亡的潁川陳氏。但這一切,太過漫長,也有太多變數。”小皇帝等陳瑜的心緒完全平複下來,才慢慢說道,“不說彆的,眼下淩初,就已經快要擺脫你們的控製了。”
“我雖然不知道陛下到底是什麼時候知道了淩初的身份,又是什麼時候看破了我們的計劃,但不得不承認,有陛下在,淩初就永遠唯陛下是從。”陳瑜沒有否認,現在無論是誰,都可以一眼看出小皇帝對淩初的影響。隻要小皇帝發話,哪怕是讓淩初立即去死,隻怕淩初也會含笑答應。
“所以,你就提議,讓朕死遁出宮,換取淩初安安分分做個傀儡皇帝?”小皇帝似是提問,但心裡早有了自己認定的答案,“可實際上,朕隻會落到你的手裡,成為日後不斷被你用來要挾他的工具。”
“其實,這個主意,本是璿之的一點私心,陛下如果這麼想,那也可以。”陳瑜輕輕閉上眼,強壓下心頭的澀意和悸動,麵上依舊一派冷靜說道,“但不得不說,眼下這是陛下逃脫死局的唯一機會。”
“陛下應該比璿之看得更清楚,如果想要淩初登基,那陛下,就非死不可。”陳瑜苦心勸道,“而且世家都是曆經百年,他們的手段,多得是陛下想象不到的。恕璿之直言,陛下很難在他們的算計中成功逃生,更彆說,陛下身邊還有個虎視眈眈的霍廷昱。”
“反之,若陛下置之死地而後生,您和世家的明暗關係,就會翻轉。”陳瑜幾乎要把自己的心剖出來,細細讓給小皇帝看,一字一句儘是肺腑之言,“隻要陛下謀劃得當,也不是沒有東山再起重登帝位的機會。”
“陳璿之,你說的的確很好。”小皇帝深深看著陳瑜,眼中的冰冷令他幾乎渾身顫抖,“但是,朕半個字都不信。”
“朕身居皇位,對付你們尚且還有幾分吃力。若朕如你所說,假死逃生,誰又能保證朕的安危?”小皇帝微微冷笑,“到時候,朕依舊要仰人鼻息看人眉睫。隻不過那人,就由霍廷昱變成了你——陳璿之。”
陳瑜一時愣住,他急促呼吸幾聲,卻發現自己居然無話可說。
“陳璿之,朕今日找你,是為了一樁交易。”小皇帝言語淡淡,語氣卻堅定無比。
“朕可以配合你們的計劃,讓淩初光明正大的繼位。”小皇帝的話在陳瑜聽來,堪稱是世間最大的誘惑,“也可以讓淩初視你為肱骨之臣,助你早日執掌朝政大權,讓你有足夠的力量對上潁川陳氏。”
“隻要你真心承諾,儘心儘力輔佐淩初,讓他成為一代明主。”
作者有話要說:之前評論區有小可愛猜測,這個世界的後續劇情是不是小皇帝去世後,淩初繼承他的遺誌,瘋狂搞事擊垮世家。其實,作者君在原來的大綱裡,設定了類似的可能性,但是等到陳瑜出場,經過宮宴之夜,作者君就徹底放棄了這個想法。
沒有什麼彆的原因,準確來說,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的淩初,都對付不了陳瑜。陳瑜對淩初的智商壓製,隻有在他們雙方實力懸殊,淩初陳瑜九比一的情況下,才有可能被打破。眼下這種,陳瑜還占據絕大優勢的情況下,淩初對上他毫無勝算。
舉幾個例子,世家很早就對小皇帝下毒,並借助鄭石兩人的名義,把這個毒引子送到了霍廷昱的手裡。霍廷昱到現在還認為這是鄭石兩家做的,而霍廷昱實際上的政治覺悟是遠高於淩初的。他可以在世人無比重視出身的大環境下,以生父不詳的孽種身份得到先帝的認可,並一路爬到輔政大臣的位置,還令政敵拿他沒辦法,霍廷昱的智慧是遠高於被平陽侯府當寶貝養大的少爺淩初的。但是這樣的梟雄人物,對上世家或者說陳瑜,也不過是個被肆意玩弄的下場。
身在世家的陰謀中,霍廷昱雖然沒辦法破解,但他能感受到,比如他逼宮是死,不逼宮也是死。可淩初就是,他特彆樂天特彆粗枝大葉,哪怕他到死,他都不會感到自己處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比如他的前世。說實話,前世的淩初,如果不是陳瑜和世家都覺得他太過傻白甜,早就被他們給暗中害死了,不可能活蹦亂跳那麼久。
這點可能有的小可愛已經猜到了,比如最近幾章中,從淩初興高采烈希望小皇帝同意死遁的計劃就可以看出,淩初的智商真的和陳瑜不能比。其實這件事情我們簡單來說,就是陳瑜對淩初說,我知道你家有個寶貝,但是你家不安全,我家裡有個保險櫃,你把寶貝拿出來放我那裡吧。淩初就很開心答應了,完全沒有想到過,進了陳瑜保險櫃的寶貝,自己還拿不拿得回來。小皇帝說的很清楚,自己如果答應了,那就是出了霍廷昱的牢籠,進了陳瑜的籠子。陳瑜大可以一邊金屋藏嬌,一邊用小皇帝威脅淩初,淩初還會傻傻以為小皇帝在某個地方安靜生活。而且更重要的是,這樣的謀劃對陳瑜百利而無一害,成功自然好,不成功對自己也沒有半點損失。這樣的陳瑜,才能被稱為是妖孽陳家裡少見的英才,而淩初對上他,結局可想而知。
其實,陳瑜是先淩總前逼作者君改大綱的第一人。他的出現,很大程度上廢了大半霍廷昱和淩初的菜鳥互啄。但因為他不是淩總那樣貫穿全文的靈魂人物,對文章影響也就在第一個小世界,所以作者君除了抱怨他給自己瘋狂加戲外,其他也就算了。簡而言之,陳瑜就是可成長的超級boss,淩初就是無論喂多少材料,沒有外掛就打不死boss的廢柴。
所以,淩總必須要把陳瑜綁到淩初的戰船上,否則,淩初不說完成世界主線,就連當上皇帝都很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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