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約定，鬼公交一天到和平飯店至少三班。
秦老一直踩著點，上午、中午和下午各一班，現在就是下午這一班，今天也就不用再發車到和平飯店來。
帶著這張抽象畫，秦老回到公交車上，和“店長”揮手道彆後，便踩著油門，將鬼公交駛入了大道遠處的白霧之中。
“走吧，今天拜托了兩個人，都是消息比較靈通的，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了，你彆著急。”
等鬼公交徹底消失在視野之中，林遠這才安慰起了柳青青。
柳青青正處於對自身魅力的極度懷疑當中，對林遠的話也隻是點了點頭，反應有些平淡。
好在林遠並不在意。
返回飯店的青石板小路上，路過魚塘的時候，林遠看著何銀兒正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盯著自己。
這眼神……
“小柳啊，你先回店裡，我去看看老黑和老花。”
柳青青看了一眼何銀兒，也沒有多說什麼，乖巧地點點頭，隨後便返回了和平飯店。
何銀兒苦惱道：“遠哥，你這樣會讓小柳誤會的。”
之前的稱呼是什麼已經不重要了，現在她們彼此之間的稱呼，都是按照“店長”的來的。
林遠沒好氣道：“還不是你的眼神太可怕了，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一邊說著，他一邊走進了魚塘大門。
靠近魚塘邊的位置，老黑和老花都蹲坐在那裡，低頭著好奇地盯著水麵，似乎在盯著裡邊的魚蝦。
尤其是老花，它的嘴上已經沒有了血漬，但卻不斷滴落著哈喇子，為鬼湖的水量貢獻了自己的一份力量。
看它這模樣，如果它會水的話，恐怕已經跳下去撈魚捕蝦。
整一個大饞狗！
老黑還好一些，它似乎對這些並不感興趣，在林遠進來的那一刻就注意到了，輕“汪”了一聲，便撒歡似地一路小跑過來。
漆黑的狗頭撒嬌般地往林遠的胸口拱了拱。
林遠笑著拍拍它的腦袋，對於這隻正常站立就比小牛犢還要高大的看門狗，他也是充滿了喜愛。
真要算起來。
老黑加入和平飯店的時間可比四大廚娘還要早，可以說是和平飯店第一位真正的正式員工。
而且狗狗的忠誠，也是林遠最喜歡的。
不像這些廚娘，一個個的都有著自己的小心思，居然還有覬覦他這?店長的身體的。
簡直可怕！
太可怕了！
何銀兒看著這溫馨的一幕，嘴角不由得微微翹起，“遠哥，你對小柳要是有對老黑一半好，估計她能開心得跳起來。”
林遠沒好氣道：“你是來幫小柳做說客的？”
何銀兒故作驚訝道：“原來遠哥你知道小柳的心意啊？”
“你這是什麼表情，我看著很傻嗎？”
瞧著何銀兒那古怪的表情，林遠頓時不樂意了，可何銀兒就像是故意在刺激他一樣，笑嘻嘻地說道：“我還以為遠哥?是一個超級大直男呢，沒想到遠哥你不傻呀？”
林遠差點兒沒氣岔過氣去，幸好他的抗壓能力還是挺強的，“小柳她表現得那麼明顯，就算是個大直男，隻要不是個傻子都能明白過來。”
何銀兒點點頭，為了能夠從林遠這裡聽到更多的真心話，她把這兒唯一的一把椅子搬了過來，放在林遠的屁股下邊。
林遠看了她一眼，很坦然地坐下，“看你這八卦的模樣，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如果我心情好的話，還是可以給你解答的。”
“嘻嘻，遠哥你人真好。”
何銀兒開懷一笑，隨後就站在林遠背後，雙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輕輕按揉起來，“遠哥，小柳雖然比不上小何，但也是挺漂亮的，而且身材、氣質都是上上之選。為什麼她這麼親近你，你都不願意接受，甚至假裝沒看見呢，不會是不想談辦公室戀情吧？”
“我們這裡是飯店，不是大公司，對所謂的辦公室戀情沒有那麼多的顧忌。”林遠搖搖頭，否定了何銀兒的猜測。
何銀兒眨眨眼睛，按摩也更用力了，“那是為什麼啊，我真的有些想不明白。”
林遠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起了其它的事情，“大何啊，你一直在我這兒工作，不會影響你家裡的情況吧？”
何銀兒疑惑道：“遠哥你指的是什麼？”
林遠恨鐵不成鋼地說道：“當然是太平古鎮啊！以前我可還不知道，現在好好想了想才明白，原來你還是個鎮二代啊！”
鎮、鎮二代？
何銀兒瞪大了眼睛，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哭笑不得道：“遠哥，你該不會覺得太平古鎮是我家的吧？”
林遠反問道：“難道不是嗎？”
何銀兒一時語塞，好一會兒才說道：“其實太平古鎮以前很熱鬨的，裁衣鋪、紮紙鋪、錢莊、棺材鋪……我小的時候那兒可是很熱鬨的，雖然大家火氣都有些大，很容易發生衝突。後來可能是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吧，老一輩也都漸漸離世，導致鎮子衰落了下來。何爺爺他一直都是守祠堂的，當年在鎮上的確算是有很大的話語權，不過當時大家也都是商量著來，並不是說鎮子就是何爺爺的，更不可能傳給我。”
林遠搖搖頭，“這樣說就沒意思了。彆的不提，你說那什麼紮紙鋪，不是已經改型成機器人模型店了嘛，裡邊也還是在運營著呢。其他的店我雖然沒去，但也看得很清楚，大部分都在運營，不過你應該不會騙我才對，難道運營店鋪的不是人？”
何銀兒心裡一個咯噔，甚至是有些慌了。
要知道“店長”可是普通人的世界觀，如果說出有違這種世界觀的話、做出有違這種世界觀的動作，又無法用普通人的世界觀來圓過去，那就會被真?店長用靈異抹殺，以此來保持“店長”的正常行動。
而現在，她就有可能讓“店長”想到鬼上邊去，到時候……
就在何銀兒心慌的時候，林遠已經轉過頭來，“如果你沒騙我的話，那運營這些店鋪的，該不會是人工智能吧？也對，現在這個時代雖然殘酷，居然野獸都被動地在人類的實驗室裡進化出了妖怪，還有那誇張的生物科技手術、意識轉移到機器人身體裡的技術，人工智能，似乎也不是那麼不可思議。”
他還想到了鬼公交。
最開始的時候，鬼公交可就是沒有司機的，是靠著“人工智能”在運營，但這種運營明顯是有些短板的。
否則公交公司也不可能入不敷出，最後還讓原始大股東老秦重新出山，繼續成為了鬼公交的司機。
何銀兒也重重地鬆了口氣。
明明她沒有試探“店長”底線的意思，要是這樣就被襲擊，那她可就真的是太冤枉了。
“現在太平古鎮上大部分店鋪都是人工智能在運營，真人就那麼幾個。你那位叫何連生的爺爺，還有旅館的劉老板、成衣店的大姐，最後就是那個不喜歡以真麵目見人的麵具男……小何啊，其實你真的不用隱藏你二代的身份。看看小方，他可是霸道總裁呢，朋友圈的業務遍及全國，不也是沒有隱瞞嘛。”
林遠語重心長，想要打消何銀兒心中的顧慮。
而聽到林遠這句話，何銀兒福至心臨一般，似乎明白了林遠的意思，“遠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有時間的話，我會帶何爺爺他們過來店裡坐坐的，也嘗嘗店裡的手藝。”
“哈哈！這就對啦，放心好了，那是你的親人，我給你打九六折。”林遠十分大方地說道。
九六折？
何銀兒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那你人還怪好的呢，謝謝你啦遠哥。”
她這話可不是調侃和陰陽怪氣，因為她很清楚，能夠讓“店長”給出折扣的人少之又少，而且大部分是九九折。
九八折和九七折的都十分罕見，九六折簡直可以說是不可思議的折扣！
能夠有這種折扣，根本不在乎能省多少錢，而是代表著她在“店長”心目中的地位，這才是最重要的！
不過嘛，何銀兒可不是吃虧的性子，“遠哥，你現在可以說說原因了吧？”
“嗨嗨嗨！瞧你這話說的，好像我提這件事就是為了和你交換似的，咱們店裡的生意可不缺你那一點兒。”林遠嘟囔了起來。
何銀兒原本還有一點小怨氣，可看著“店長”這個模樣，也是忍不住笑出了聲，“對不起啦遠哥，是我的錯，我不該誤會你的，現在可以說了嗎，我真的很好奇呢。”
“我是小孩子嗎，還要你這麼哄？”
林遠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何銀兒那“寵溺”的表情讓他很是無奈，也懶得再多做解釋，“你應該知道，我是有精神分裂症的。”
何銀兒點點頭，心道：“你那可不是精神分裂，而是被動型的人格分裂。真是沒有想到，以前居然有與?近距離接觸的機會，可惜浪費了……”
“小柳她同樣也有精神分裂症。張老的醫術很高明，我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發病了，但有就是有，不可能當作沒發生過。小柳的病情還沒有得到抑製，居然會有另一個人格想要去其它地方的衝動，這是一種不安定因素。”
“誠然，如果我們真的在一起的話，我可以保護好她的安全，不讓她遇到危險。但兩個人在一起從來不止是兩個人的事情，還要考慮到下一代。我可不想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有很高的概率患上精神分裂。”
“我和小柳同病相憐，在工作上我可以給她一些優待。就像這些日子，我沒有強製安排她廚娘的工作，都是靠她自覺，但在感情上，我沒辦法再付出更多，也不可能再付出更多，更不可能……玩弄她的身體和感情。”
林遠歎了口氣，終於說出了自己心中最真實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