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麻煩老爺子了,我應該不會在京師待太長的時間。”朱英婉拒道。他能想到,以老爺子的身份地位,肯定會幫忙在京師找個好人家。但他不過一介商人,一般的勳貴大戶人家,哪怕你錢財再多,又怎麼可能瞧得上。即便是真的答應了,到時候估計也沒啥好臉色看。階級的製度,在大明體現得非常明顯,他才不願意受這鳥氣呢。再者說了,大明成家的流程,可不是隨便定個日子就能搞定的。《大明律戶律》規定,要想結婚,就必須經過“寫立婚書,依禮聘嫁”。從訂婚到成婚,少說也是幾個月的時間。他哪裡可以耽誤這麼久。本來這次來京師,就已經是個意外,不在他的計劃之中。早些離開才是正道。朱元璋聞言一頓。大孫要離開京師?這怎麼能行!“你要去哪裡,這京師還不夠你待的麼。這茶樓的盈利,我看也足夠你所需了吧。”朱元璋沉聲問道。“老爺子,我在外還有很多買賣呢,我是行商,並非坐賈。彆的不說,就單單是雪花鹽的買賣,就得四處張羅。”朱英隨手找了個借口,解釋道,他當然不會說安南的事情。朱元璋急了,這大孫跑了,大明的皇位誰來繼承?這要是等水落石出了,結果找不到大孫的人,那可就尷尬了。當然,以錦衣衛的能力,想要找到大孫的蹤跡,並不算難。隻是這些日子,朱元璋看不到大孫,這心裡的牽掛怎麼能放下。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朱元璋對於大孫的溺愛,恨不得天天在一起看著就好。哪能容許大孫遠離。想到這裡,朱元璋說道:“咱在宮中還是有些關係的,雪花鹽的買賣,咱幫你辦了,也省得你四處奔波。早些在京師安家才是正理。”“老爺子,你可千萬彆這樣做,這是官鹽的買賣,哪怕你是殿閣大學士,但這等事情,若是讓陛下知道,恐怕會不太行。”朱英連忙勸說道。鹽鐵官營的稅收,對於大明國庫極為重要,這是隨便一個大臣,就能去改變的嗎。老爺子要是涉及到鹽鐵官營,以當今陛下的脾性,那可就非常危險了,指不定得出什麼事情來。況且即便真能辦成,朱英對此也沒有過多的在乎。因為涉及到保密運輸的問題,朱英嚴格控製了產量,每年傾銷的雪花鹽,遠遠沒有達到市場飽和的程度。不說海外諸國,就連大明這邊,也隻有頂層的貴族才能享受到。在大明如今,更是有著一兩雪花一兩金的說法。雖然實際上沒這麼誇張,但也足以看出如今的雪花鹽市場,供小於求的供需關係。然而,官鹽的買賣,能值幾個錢?雪花鹽最大的利潤所在,是走私啊。和官鹽的對接,隻是為了更好的掩護走私關係,大量的走私雪花鹽,才是朱英商會的根本利益。“這個就不用你擔心的,咱的心裡自有分寸,總之,大孫你不能離開。”朱元璋執拗的說道。“老爺子,我離開隻是暫時的,過一段時間就會回來,我在這裡,還有著茶樓的生意呢。”朱英再度解釋著說道。“你那生意,咱還能不知道,一走至少都是幾年,尤其那些小國邊疆,混亂不堪,出了岔子你要咱怎麼活。”“你也這般年紀了,沒必要四處奔波,錢財也夠。聽咱一句勸,待在京師,好生安家便是。”朱元璋苦口婆心的說道。他怎麼能讓自己日思夜想的大孫離開呢,這萬萬不能夠。朱英聞言,也差不多明白了老爺子的心思。然而他也不想欺瞞老爺子,耐心解釋道:“老爺子,這茶樓的產業,隻是部分,麾下還有幾百號人盼著吃喝呢,總不能置他們不顧吧。”茶樓的生意雖然好,但在朱英看來,這才幾個錢,隻是隨手安置的罷了。比起生意來,朱英更為在乎的,還是安南開國的計劃。朱元璋聽到這話,心中冷笑。咱這大明,可是萬萬人都盼著你吃喝呢,區區幾百號人算個啥。微微思索,朱元璋也不想跟大孫對著乾。其實以他的脾性,哪怕是兒子朱標要是忤逆他的意願,都會拿著棍子追著他。但對於大孫,哪怕有些爭執,朱元璋也根本生氣不起來。“那你跟咱說說,你是準備去哪裡,又幾時回來。”朱元璋問道。朱英心中遲疑了片刻,終究還是說道:“從京師離開後,我應當會先去一趟安南,那些的雪花鹽買賣這才開始。”說完後,想了下又補充道:“大概需要數月的時間即可,正旦之前,我當可以趕回京師,陪老爺子過春。”朱英這話,也算是給老爺子一個念想和交代。他雖然不是老爺子的親孫子,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老爺子對他的心意,自然能夠感受到。他在這大明,也沒什麼親人可言,如今老爺子多少也算半個親人。偶爾過來京師,陪伴一下老爺子,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老爺子年紀也不小了,能陪一次,算一次吧。朱元璋聽到這話,心中怎能情願。一去數月,這是要讓咱天天把心兒提在嗓子眼過日子麼。心中思索。哼,還好沒給大孫把戶籍給換了,以大孫如今商人的身份,想要離開京師,首先得把路引辦下來。到時候要是這路引辦不下來,那可就不能怪咱了。不行,還得讓錦衣衛把大孫給看好了。免得哪天突然跑了。想到這裡,朱元璋笑著說道:“好,你有這個心,咱也就滿意了。啥時候走,記得跟咱說一聲。”朱英聽到老爺子這般說,也鬆了口氣,說道:“老爺子放心,也就這十來天了。”朱元璋笑嗬嗬的說道:“好,好。”好個錘子,知道了大概的時間,到時候咱一定讓錦衣衛給你看管嚴實了。想跑?門都沒有,咱還指望著,元旦讓大孫成親呢。明年咱就得抱重孫。想到這裡,朱元璋笑得越發開心了。聊到這裡,朱英突然想起一事,早前安排屬下將番薯馬鈴薯帶來,還有那跟自己身份有關的破碎布條。於是轉而說道:“老爺子,雖然我不是你的孫子,但我感覺既然和你孫子長得像,說不準還真是一家人。”“當年我醒來的時候,身邊也沒啥東西,唯有一塊小碎條,上麵依稀繡著一個英字。”“我已經差人將那布條送來,到時候便麻煩老爺子幫忙掌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