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算是朱英在大明唯一跟身世有關的東西了。看那布條的成色,多少也算是個富貴人家吧。待朱英說完,朱元璋聽到這話,整個人都有些激動起來。“是個怎樣的布條,快拿給咱看看。”朱元璋匆促著說道。“現在還不行,那布條被我放在西域那邊呢,不過前幾日,我已經安排人,將布條給帶過來,到時候老爺子再幫我看看。”朱英說道,他對於自己的身世,沒有過多的在乎。這般帶過來,也隻是順手為之。說完後,朱英笑著補充道:“到時候,我還給老爺子準備了一個驚喜呢。”朱英所說的驚喜,自然就是番薯還有馬鈴薯,包括玉米這些產物。哪怕再是減產,對如今的大明來說,還是非常重要,可以拯救大量的災民。“跟咱說說,那塊布條是長得怎樣的,是穿在身上的衣裳嘛。”朱元璋聞言,有些急不可耐的問道。朱英點點頭:“當時從江邊被父親撈上來的時候,渾身衣裳破碎,父親給我留了繡字那塊。”“布條當是蜀錦製成,有金絲繡字。”猶豫了一下,朱英囑咐道:“老爺子還需注意些,當年我應當是被人沉江,曾經我也托人到京師裡打聽過。”“不過洪武十五年,尤其是夏季的時候,朝廷裡被斬殺的大臣實在是太多了,或許我就是因為那事才被沉江的。”在西域,大漠,草原有了一定的勢力後。朱英就派人到京師來過,打聽自己的身世。但在洪武十五年,尤其是夏季那段時間裡。和朱英被沉江的時間差不多的時候,恰逢馬皇後病重,而後駕崩。陛下龍顏大怒,大量的朝臣被斬殺,無數大臣的家庭破碎,滿門抄斬的太多了。像朱英這般年歲,因為各種原因死去的太多。得到消息的朱英猜測,自己或許就是某個大臣家的孩子。在古代,為了避免悲慘的後果,將自己的孩子溺死,這般行為不在少數。所以從那之後,朱英也就淡了尋找身世的想法。假若自己是某個罪臣的子嗣,甚至是被誅九族的那種,豈不是頭鐵往海捕文書裡鑽麼。“隻有一個字嗎?”朱元璋再次問道。他的大孫朱雄英,由馬皇後帶大,其中貼身衣物,都是由馬皇後親手裁剪而成。朱元璋清楚的記得,大孫在下葬的時候,穿的貼身內衣裡,就有大妹子給大孫子繡的名諱:朱雄英。朱英解釋道:“倒也不是,當時衣物碎裂,那個英字也剩下不多,隻能依稀辨彆是個英字,至於到底有多少字,這便就不知道了。”在內衣上麵繡字,繡花,繡詩詞圖案這樣的事情,是一個很普遍的現象。尤其是女子,最是喜歡。比如女子的肚兜,很多就是由女子自己繡鴛鴦,詩詞之類。聽到這話,朱元璋按捺住激動的心情,他有一種預感,這塊布條,就是大孫身份的鐵證。隻要大孫的身份確鑿無誤,那麼朱元璋就能將大孫帶回宮裡去了。到時候,看你這個小兔崽子還敢跟咱備懶。“行,今天時候也不早了,宮裡還有一堆事情等著咱呢,咱就先走了,改日再過來看你。”朱元璋起身說道。隨著朱元璋起身,朱英也起身相送。到了樓下的時候,朱英意外的發現,兵部尚書茹瑺,竟然還在樓下一直等候著。“好了,你也彆送了,咱跟茹尚書一同回去。”朱元璋交代了一聲,便隨之離開。朱英看著老爺子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茹瑺是什麼身份,那可是六部尚書,雖然說是正二品,但現在的大明可沒有宰相的說法。算是頂尖大臣,朝廷棟梁。老爺子隻是殿閣大學士,如今的殿閣大學士,可還沒發展到永樂之後的內閣。除了協助陛下之外,出謀劃策,批閱奏章之外,其他的權力沒有絲毫。甚至於殿閣大學士批閱的奏章,還要經過六部尚書的審核,沒有其他問題,再由陛下審核這才算過關。隻是作為陛下秘書一般的存在,雖官職隻有正五品,但地位尊崇。但讓一個六部尚書等候,這可有點不同尋常了。老爺子名朱國瑞。這個名字在朱英看來,也算是比較普通。但老爺子姓朱,還擔任大學士這般要職,說明跟朱元璋的關係極為親近。和老爺子認識這般時間,朱英也能感受到老爺子的威嚴。而且看其身材,年輕時想必打仗也是一把好手。這樣的人物,在大明怎麼可能沒有記載。雖然朱英前世沒有研讀過明史,但這樣一個人物,不應當沒有絲毫印象。假名?朱英微微皺眉,對旁邊的張伯吩咐道:“給燕王府大王子送去拜帖,明日我前去拜訪。”從燕王府搬出來後,燕王府的大門,也不是說進就進,常規情況下,都會提前把拜帖送過去,這是禮節。朱高熾經常出入大內,想必對於殿閣大學士,應當比較熟悉,找他詢問一下,大概就能知道老爺子的身份了。離了茶樓,朱英在京師的街道上向院子裡走去,身後張伯跟隨。如今的京師,算是整個大明,甚至於全世界來說,都是最為繁榮的地帶。現在的秦淮河比後世寬闊許多,秦淮兩岸人煙稠密、高樓林立、糧船雲集。街道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有騎馬的官吏、叫賣的小販、坐轎的家眷、問路的遊客、行乞的老人、背簍的僧人等,可謂是男女老幼、官商士紳無所不有。轎子裡的豪門貴族傲氣自矜,酒樓上的紈絝子弟肆意狂歡,街上的小販不停地叫賣著東西,小巷子邊上的殘疾老人靜靜等待彆人的施舍。朱英拿出幾個銅板,放在殘疾老人的破碗裡,在一聲聲道謝聲中離開。京師的乞討,要比其他地方來得更加文明。出了京師,若是遇到其他乞丐,朱英可不敢施舍。一旦施舍,必定無須多久,就會被一群乞兒圍上。“爺爺,我要吃糖葫蘆。”“好,乖孫兒,爺爺給你買。”旁邊不遠,一堆爺孫倆的對話,引起了朱英的注意。聽完後,朱英突然就想起了老爺子。對於老爺子,朱英心中總是有些愧疚,如此大年紀,卻總是把心思寄托在自己的身上,這給了朱英很大的壓力。他怕老爺子陷入太深。又想到剛才老爺子的威風,連兵部尚書都得作陪,朱英不由覺得有些可惜。老爺子目前看來,啥也不缺,唯獨對於親情極為缺少。“也不知道老爺子家中幾口,總是這般自己獨自出來,也沒個子女陪伴。”朱英微微歎息。比六部尚書還要來得強勢的老爺子,也算得上是位極人臣了。這個年紀,老爺子應當是享受天倫之樂的時候,卻總是一幅孤苦無依的模樣,真是叫人可惜。總不能自己去冒充他的大孫吧,也不知道老爺子是否有了老年癡呆。自己從水裡被撈出來,他的大孫子明明葬在.....忽然,朱英就僵住了。他仔細回憶,就想起老爺子曾經說過,他的大孫子是葬在鐘山附近。鐘山,那可是孝陵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