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宮靜悄悄的,玫貴人這會兒正抱著孩子,她臉上都是身為人母的慈和,海蘭坐在一邊,既好奇看著誕生的生命,又小心翼翼想觸摸。
“瞧你沒出息的樣子,日後你也會有孩子的。”
玫貴人把孩子稍稍遞過去一些,海蘭有些意外,摘了護甲,小心翼翼撫摸孩子的額頭,力道輕如鴻毛。
孩子比起剛降生時變了很多,甚至長大了不少,這兒白胖地窩在母親懷裡,睡得安詳。
“我……還不敢要孩子。”
海蘭低著頭,白胖的孩子她也喜歡,但是那天聽到玫貴人那樣淒厲的聲音,到底還是心生膽怯。
生產,是女人的鬼門關,挨不過去就是死。
多麼殘忍。
玫貴人沒說什麼,隻是看著海蘭的側臉,想到牙尖嘴利笑幾句,終究緘口。
“你那天被嚇到了吧。”
海蘭點點頭,再看向玫貴人時,眼裡有了些晶瑩的眼淚,臉龐嬌小的人兒坐在榻上,靜默半晌,抬手擦了擦海蘭的眼睛。
“沒出息的……我沒事,彆我這個坐月子的沒哭,你先哭起來了。”
“妹妹,你那天生的凶險,我實在是……”
然而話還沒說完,門外有奴才來報,說是延禧宮的阿箬和惢心來了。
兩個人對視一眼,都有些疑惑,這大半夜的,兩個婢女不借著主子的名分過來,必然是有私事。
“可說有什麼事?大冷天的,先讓她們進來。”
奴才應了一聲,打簾出去,沒多大一會兒,阿箬和惢心帶著一身寒氣進來,沒敢站太近,就在炭盆附近下拜,參見兩位貴人。
“你們起來吧,這大晚上的,來我這兒做什麼。”
玫貴人臉色紅潤,想來養的不錯,海蘭目光平和看著她倆,惢心正想開口,被阿箬拉了一把。
“玫貴人,請問近日可有太醫為您送補藥。”
阿箬神色如常,恭敬行禮,玫貴人思索片刻,答了一句是,又補充了一句,藥吃的不錯,月子快結了,傷口愈合的也好。
末了,她臉上有些笑意。
“難不成那太醫是嫻妃派來的?”
阿箬點點頭,笑的恭敬又情真意切。
“回貴人,正是我們嫻主兒差遣太醫來給您送藥,如今您也該換一換方子了,奴婢和惢心前來,一是問問您近況如何,二來是把藥渣帶回去給太醫。”
玫貴人點點頭,讓俗雲去把藥渣打包了送來,海蘭盈盈一笑,看著站在鄭重的兩人。
“嫻妃姐姐真是有心了,多虧了嫻妃姐姐的藥,玫貴人才能傷口愈合快些。”
然而白蕊姬笑了笑,揶揄看著海蘭“你這就把功勞推給彆人了?太醫沒送藥之前,我一直在用你香包裡的藥,功效也不錯,可惜後來用了太醫的藥,傷口愈合慢了點。”
說話的功夫,藥渣就送到了阿箬手上;然而她一副驚訝的表情看著海蘭。
“既然如此,可否請海貴人也給我們主兒一個香包?我們主兒也好和太醫一道,再斟酌斟酌藥方。”
海蘭愣了一下,但也立刻同意了,當即讓葉心去拿藥包,送到了惢心手上。
“姐姐還好嗎,她最近怎麼樣。”
海蘭順口問了一句,而阿箬和惢心也都答得很好,諸如嫻妃吃得好睡得香之類,海蘭聽了一耳朵官話,倒也不在意。
兩個人問安後退出了永和宮,紫禁城依舊靜悄悄的,仿佛什麼也沒發生過。
*
然而第二天的晨昏定省,皇帝也坐在上首,看著一眾妃嬪們。
如懿坐在位置上,難得沒有打盹,而是目光情深意切看著皇帝,仿佛長春宮是她二人世界的絕佳風水寶地。
“有件事,朕十分痛心,儀貴人的孩子沒了。”
這話一出,下麵的嬪妃們都麵麵相覷,誰也沒料到出了這樣的事;然而這種事也被皇後瞞的嚴嚴實實,直到剛才眾人才知曉。
嘉貴人抬眼看了一眼皇帝,適時歎氣了一聲聊表遺憾,然而她漂亮的眼睛在其他妃嬪身上轉了一圈,看向皇後恭敬道
“可惜了儀妹妹,可要保養好身子,但是臣妾聽聞,儀妹妹這一胎十分康健,怎麼突然就……莫不是有人下毒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