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豎子……這個豎子啊……”李二陛下自打出了長安城,就時不時的從跟隨在自己身邊的親衛雲起懷中,拿過一個紫檀木的盒子。
盒裡裝的,儘是楚王寄回來的家信。
如今李二陛下時不時地就會打開看看,然後,目光再一轉,望著西北的方向,開始念念有詞:“你個小兔崽子……要不是朕此番披甲,無法係上新束帶……哼!”
雲起作為楚王殿下曾經的助教,這一路他聽著李二陛下反複念叨著對楚王的“思念”,不知為何,這位當初被楚王用鼻屎命中了很多次的年輕俊後生,突然就生出了一種“我王危矣”的感歎。
楚王殿下啊,臣也隻能默默為您祈禱,願您能夠活蹦亂跳的回到長安吧……
“陛下!”就在此時,玄甲軍的統領翟長孫突然打馬來到李二耳邊,恭敬遞上一封書信:“前方收到楚王殿下準備寄回長安的家信……”
“嗬……”李二陛下接過信封,同時冷笑一聲:“這小混賬,怕不是又給朕下了一道禦旨吧……”
“……”作為天子親衛的統領,翟長孫是深知李二陛下的性格的,他知道如果楚王殿下真的不被李二陛下看重,後者根本就不可能對其一貫保持縱容的態度,甚至事到如今,知道兒子被困西域還不忘去金山祭天,當爹的因為不放心,還打算親自前往救援。陛下的這份厚愛,也算是當世罕有了。
就在翟長孫思考該如何開口替楚王找補兩句時,李二陛下此刻已經打開了信封,他在粗略掃過一眼信上的內容後,歎了一口氣,隨後將信塞進信封,交給了身邊抱著錦盒的雲起。
而接過“楚王的罪證”,並且小心保管的雲起,看著錦盒之中已經堆積到快要冒頂的信封,他的心中不知為何生出了一種戚戚然的感覺。
楚王殿下啊,臣……臣也不知道說啥好了……
“這小子還算有點誌氣,”李二陛下見翟長孫還在身邊,當即忍不住炫耀道:“他在信上說啦,讓朕放寬心,他會把朕的馬槊放在那祭天的桌案上,讓突厥人的祖先和西北大地的鬼神都看看,天子兵刃是何等的鋒芒畢露……哼!朕還需要他替朕來長臉啊?!不過說起來,臭小子這回算是良心發現了,嘿,知道嗎?他這回沒蓋他的‘楚王印’!”
“……”楚王殿下用傳國玉璽欺負李二陛下的敬天順德玉璽,早就是朝中公開的秘密了,大家現在對楚王的心情也很複雜:你說人造反了吧,人家在前線那麼拚命,傳回的戰績更是一次比一次駭人。但你說他沒造反吧……
嗬……現在這朝堂之上隨便拎出來一個人,在他耳邊喊一句“楚王至矣!”——聞者又有誰不驚慌失措,兩股戰戰的?
包括身為太子的李承乾,如今上朝的時候,發現群臣看自己的目光是越來越心虛了……
而在民間……起初還瘋狂造謠楚王,宣揚其劣跡的幾大世家們,在楚王一戰平定襄,後生擒頡利可汗後,意識到這小王八蛋很可能大勝歸來的幾大世家家主們,現在是拚了老命宣傳楚王的英勇事跡,為啥?
因為這位要是不開心,還手握重兵,那是分分鐘能要了他們的老命的……
“唉……”一念至此,翟長孫不由長歎一口氣。
楚王啊楚王,天下誰人……不識君呐……
“你歎氣做什麼?是覺得朕的兒子還不夠孝順?!”李二陛下有一點很霸道,那就是楚王他可以揍,也可以罵,但旁人要是在他跟前對李寬言行冒犯,那比冒犯了他還嚴重。
“陛下……臣不是這個意思……”翟長孫苦笑一聲,連忙解釋道:“臣隻是感歎楚王殿下竟能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裡,就幾乎將整個西北異族全打了個遍,還未逢敗績,這實在是讓臣覺得難以置信啊……”
“朕的兒子,做到這些不是理所應當的嗎?”李二陛下聞言抖了抖眉毛,如今的他,早已是絲毫不記得當初收到戰報時,自己是何等的震驚與動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