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牛進達作何感想,楚王還真就把“大唐天子受楚王詔令,率軍十萬前來支援”這句話原封不動地給傳達下去了。
但此事過後最讓牛進達感到震驚的不是楚王的膽大包天,而是其他人對這件事情的反應。
李靖、李績自不用說了,這兩位如今和楚王基本就是一個鼻孔出氣,至於柴紹,那從頭到尾就是楚王的“好姑丈”,壓根就沒變過,而薛萬徹……
算了,這人不提也罷,牛進達自從聽說了薛萬徹差點把唐儉給做掉的時候,他就已經給對方打上了“楚王黨羽”的標簽,事實上,最讓牛進達感到驚訝的,是李道宗和張公瑾對於此事的不作為。
“牛公,你彆找老夫啊,老夫如今就是楚王手底下一個混飯吃的,你指望老夫去規勸他?還是算了吧,老夫年紀一大把的,經不起楚王的一通‘道理’。”李道宗在牛進達尋到自己的第一時間,便擺出了一副拒絕溝通的態度。
在他看來,隻要楚王完成金山祭天這最後一項事宜,那麼這天底下任誰也無法撼動他此番立下的豐功偉業,不就是言語狂悖了幾句麼,可即便如此,那是陛下的事,跟他們這些人有啥關係?
被婉言謝絕的牛進達,轉頭找上了張公瑾。
但是張公瑾的回答更加簡單粗暴:“老夫現在忙著替楚王寫祭天禱文,沒空搭理你!”
得……
接二連三遭遇打擊的牛進達忽然意識到,他這是上了賊船了。
如今楚王的隊伍裡,哪還有陛下的良臣啊?!——就連往日裡最是忠心耿耿的張公瑾,如今都已經成了楚王的心腹了……
其實牛進達在這件事上,還真就誤會張公瑾了。
張公瑾眼下也很為難。
作為楚王隊伍裡份屬稀缺資源的文官,他實在是不放心將這件差事交給其他人,畢竟這祭天禱文如果真成了“楚王罵街”,那將來史書上咱們大唐貞觀一朝的樂子,可真就“數之不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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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儘管一路風波不斷,楚王殿下還在是大唐貞觀五年六月初三這一天,抵達了金山。
在見過了留守此地的賀茗山和劉炳後,突厥可汗頡利被帶到了李寬的麵前,而同時在場的,還有西突厥的莫賀咄可汗。
“兩位吃好喝好,過了今晚,咱們以往的恩怨,就算是告一段落了。”中軍大帳之中,坐在主位上的楚王殿下,身邊武將如雲,他看著臉上神色複雜的兩位突厥可汗,和顏悅色道:“放心,本王不殺你們,也不會讓你們再吃什麼苦頭,隻要肯乖乖合作,本王一定保證你們後半生能當個富貴閒人。”
“若是我們不合作,比如今晚就自儘呢?!”莫賀咄可汗顯然比頡利可汗要陰狠一些,都到這種地步了,還不忘以自己的身家性命相要挾。
“嘿,”李寬聞言冷然一笑:“我說莫賀咄,你個狗東西還不知道本王的為人?嗯?!還尋死覓活?好哇!你敢自儘,本王就順帶把頡利的頭顱也給砍了,回頭再將你倆的人頭擺在祭台之上便是,本王還會對外宣稱,你們是被本王的仁德所感化,意識到自己罪孽深重,為了贖罪,故而自儘。並且,因為是你們生前對本王再三懇求,本王這才勉為其難答應將你們的頭顱呈於祭台之上,?如此,也算一段佳話啊……”
“……”楚王此話一出,這大帳之內的所有人,腦海裡都同時浮現出了一句話:人,怎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
“楚王的仁德”、“感化”、“免為其難”、“一段佳話”……
楚王殿下這簡短的一番話裡,實在是要素過多,槽點滿滿。
但是這也無疑說明了一件事:兩位突厥可汗落到楚王手裡,那可真是遇到仇家啦……
“老夫……”莫賀咄可汗在比自己更加卑鄙無恥的楚王殿下麵前,終於失去了抗爭的勇氣:“老夫會好好配合楚王殿下您的……隻希望您屆時莫要食言……”
生死兩難,不外乎如此。
“我……我也一樣……”曾經威風不可一世的頡利可汗,在金山挖了一段時間的陷馬坑以後,已經老實了許多。
“嘁,你倆可真是慫得讓本王連一絲絲征服的快感感都沒有。”李寬不屑地看了一眼兩位突厥可汗,隨後揮了揮手,一旁的賀茗山和薑盛會意,隨即便將人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