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教誨,兒子謹記在心!”泉蓋蘇文在受到淵太祚這番語重心長的教導後,當即朝對方行了參拜大禮:“父親,兒子向您發誓,此生定不辱沒家族聲譽!”
“蘇文……”淵太祚在聽完兒子的鄭重表態後,他並沒有在第一時間露出欣慰的神色,反而是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道:“你有沒有怨過我,當初……是我阻止了你和那個女人私奔……”
“父親,兒子如今都快三十了,並非當初那個還未及冠的莽撞少年。”泉蓋蘇文在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甚至感覺自己的靈魂正漂浮在半空,高高在上,正一臉鄙夷地看著跪在地上的那個無恥可憐蟲:“我的出身,注定使我無法過上普通人的生活。有些事情,也不是不爭就能相安無事,常人遇事退一步,或許真的就是海闊天空。
可是我們這樣世代簪纓的官宦之家,雖然一直風光無限,可正因為這經年以往的風光無限,使得我們淵家早就在明裡暗裡樹敵無數。
我們遇事退一步,那便是萬劫不複!當然,國君是例外——我們身為臣子所擁有的一切尊榮,都源於國君對我們的賞識與信任。”
“蘇文,你能認清這一點,為父很欣慰……”淵太祚如今已經是個遲暮老人,他最擔心的,就是自己選定的繼承人沒能如他所願,成長為整個家族的主心骨。
如今看來,他的擔心似乎很多餘。
“父親,兒子能得到您的誇獎,實在是……實在是……”如今已經和父親一般虛偽的泉蓋蘇文,在略微思索一陣過後,便準確的給出了對方最想聽到的答案:“一時心中喜不自勝,好似如鯁在喉一般。”
“蘇文,爹的好兒子,起來吧。”淵太祚聞言微微抖了抖眉毛,明明兒子已經成長為自己期許的模樣,可此時他的心中,卻無多少喜悅之情。
“父親,眼下您壽辰在即,兒子想為您舉辦壽宴,也算是表一表小心。”泉蓋蘇文在聽到父親的話後,並沒有第一時間起身,反而是朝對方恭敬叩首道:“如今國君與兒子關係緊張,兒子想著,要不放低姿態,將那些與兒子不太對付的大臣們也請到府
中,也讓國君知曉我們的心意。”
“蘇文,有些話是你我身為臣子該成天掛在嘴邊的,但有些事,是你我作為淵家人,至死都必須堅守的底線。你明白我的意思麼?”淵太祚在聽到兒子的打算後,他既沒提出讚同,也沒提出反對,隻是說了一番看似與壽宴完全無關的話。
他在考驗自己的兒子,是否真的明白身為權臣的為臣之道。
“父親,兒子覺得家中的琉璃器存量還是有點多,是該再分出一些給咱們的門生故舊了。”泉蓋蘇文此刻看似在答非所問,實則他們父子之間,一問一答,皆在意料之外,皆在情理之中。
“去準備請柬吧。”在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後,淵太祚微微歎了口氣:“這些天,我老夢見你娘,說起來……比起什麼高朋滿座的勞什子壽宴,我其實更想吃一碗你娘煮的清湯麵。可惜嘍……這輩子我是吃不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