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車繞回本陣之際,這些騎士才開始撤離。
魏越拖著方天戟綴在隊伍最後麵,整個人舉止慵懶而散漫。
曹操返回本陣,返回就見對方陣前那頭插三支白鵝大羽的金甲騎士矯健下馬,行走如常……
本能的曹操去看目力更優秀的許褚,許褚神情十分嚴肅。
許褚也看曹操,是一種讓曹操難以解讀的陌生目光。
彼此沒有言語,就見袁軍兩翼戰陣開始推進,負責戰場偵查的史渙這時候靠近戰車,指著北方說:“明公,敵軍東線是勃海、平原、河間之兵,其軍容最盛,約有一萬三千人!”
又指著西線:“那是魏郡、上黨、漁陽、巨鹿之兵,約有萬人。”
最後指著袁尚中軍:“賊中軍,約萬人!”
曹操疑惑看史渙:“各軍統率何人?”
史渙略窘迫:“不知,官渡、倉亭兩戰之後,河北已無大將,袁尚所用多係無名之輩。”
說話間,袁軍東線前鋒甲兵舉著盾牌推進,柵欄、塹壕後的曹軍引弓弩射擊。
但袁兵甲兵有序推進,靠近柵欄後或者用勾戟劃斬柵欄上的麻繩,或者就是重甲斧鉞上前劈斬柵欄。
曹軍甲兵也在柵欄後以矛戟戳刺,雙方殺傷有限。
緊接著袁兵弓弩手靠近,這些弓弩手都是身披重甲佩戴麵具,頂著曹軍箭矢上前,近距離瞄著射擊。
僅僅半通鼓的抵近射擊,曹軍東線陣地告急!
這個時候袁尚所領中軍上前接戰,幾乎重演東線的戰術。、
因曹軍矛戟甲兵對抗,袁軍重裝斧鉞兵難以快速破壞柵欄。
他們相持之際,同樣重裝的弓弩手抵近柵欄,對著柵欄另一端的曹軍甲兵近距離平射,曹軍傷亡劇增。
曹操已經後撤到百步外,見袁軍戰術邪異,頓時大驚。
附近一輛戰車上,郭嘉也是看的眼皮直跳。
袁軍是頂著曹軍弓弩手打擊硬靠上來的,但對方抵近平射的殺傷效率太高了,隻要射中,往往就是破甲。
被射中的甲兵,當場不死,也要失去戰鬥力。
接戰不到半柱香時間,前線甲兵就扛不住這種劇烈傷害,不受控製的潰退。
沒有他們的乾擾、抵抗,對方重裝斧鉞兵快速破開一道道缺口。
隨後就是盾兵推進,形成多段次的盾兵防線,盾兵防線後麵跟進的矛戟兵紮死受傷、或者還在抵抗不肯撤離的曹軍甲兵。
這個時候,東部防線的信使縱馬狂奔到曹操車駕附近:“濟陰兵大損!兗州各軍不穩!”
曹操扭頭去看,就見率先接戰的程昱兗州軍團已經不支,大股袁軍突破柵欄防線,將未來得及撤離的一股股兗州兵包夾,兗州兵傷亡劇烈。
程昱的戰旗被迫向中軍靠近,進入附近一座營寨,才重新穩定下來。
曹操又猛地去看西線,西線這時候才交戰,反而不同於中線、東線。
西線袁軍戰術保守,盾兵在前,弓弩在後與守軍拋射、吊射,打的熱鬨,但殺傷效果有限。
守衛西線的是張繡、樂進,張繡在前,樂進在後。
這時候曹仁忍不住了,將麵甲戴好,翻身上馬到曹操車前:“兄長,賊軍鋒銳正盛,還請退避。”
“無礙。”
曹操口氣很硬,曹仁也不再多勸,接過親兵遞來的騎矛,當即策馬引著三百餘騎向前突擊。
已經越過柵欄的幾十名袁軍盾兵就地立盾結成一道半弧形矮牆。
曹仁所領騎士分成七股,他所領五十餘騎正要突擊盾牆,這些盾兵立在原地硬撼衝擊,當即被衝亂。
十幾名騎士止不住衝擊撞到塹壕中,被柵欄擋住,這些人陷在人堆裡難以轉向,眨眼間就被矛戟紮刺、勾落。
曹仁勒馬一矛紮死馬前跌倒的盾兵,就感覺身側中箭受到撞擊感,並無什麼其他感覺。
當即調轉馬頭就要撤離,袁軍又是一波亂箭射來,曹仁身邊又有幾個騎士中箭。
就在曹仁爭取的這段時間裡,後方備戰的第二陣甲兵上前衝入塹壕附近,企圖將越過柵欄的袁軍擊潰、驅逐。
幾乎很快,重新填裝的弩手配合弓手,十幾個呼吸裡重創這支增援甲兵。
曹仁目眥欲裂,袁軍這種不要命、以命換命的妖邪戰術太過於凶狠!
精銳的曆戰老兵,隻要近距離被射中,必然重傷,重傷跟戰死沒什麼區彆。
幾乎交手之時,老兵們的士氣就被壓製住了。
袁軍有多少老兵?
現在全靠著哀怒仇恨在血戰,這股血氣散了,袁軍就會恢複原狀。
可是血仇勇氣消退之前,他們已經換走了足夠多的曹軍精銳!
這種換命戰術,隻要不虧本……那就極有可能持續下去!
曹軍交手至今,全程被壓著打!
曹仁自然不可能生出撤退的心思,他來不及思索,就聽身邊舉著戰旗的雄壯騎士高呼:“督軍!黎陽守軍出城了!”
“什麼?”
曹仁回頭,就見黎陽城竄起濃密黑煙,他個子有些矮,看不到城下的動靜。
又不好擅自移動,就在左右騎士攙扶下站在馬背上,果然看到黎陽城門開啟,城內守軍向北壓來,將程昱的兗州兵夾擊、堵死!
這個時候,正麵袁軍戰鼓抵近擂響,曹仁回頭就見袁尚的大纛開始前進!
曹仁驚詫,曹操也是驚悚莫名,他是真沒想到,袁尚打仗這麼猛,竟然帶著親衛部隊發動了突擊!
還有這種打了全線曹軍措手不及的妖邪戰術,更是讓他有苦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