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阜離去後,黑熊趕在太陽徹底落山前,將這些公文批注完畢。
大記憶恢複術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缺乏威懾力,特彆是春耕之際。
百戶所以及各隊的轄區邊界早已打好邊樁,當時勉強壓製了;現在土地矛盾又起,就是土著居民來百戶所轄區滋事。
屁股坐在大司馬的位置上,黑熊對祖祖輩輩傳承下來的土地……這種說法,多多少少有些是不認同的。
再說了,春耕這個節骨眼上,到處都有荒地,不去開荒耕種圈占新地,反倒糾結於故有土地,怎麼看都覺得這種頑固的人會成為隱患。
想要讓百戶所製度快速紮穩根基,這種小矛盾就不能姑息,玩什麼平衡。
環境再惡劣,能惡的過李?郭汜時期?
現在是樹立執法公信力的時期,真的沒有一點一滴退讓的餘地,誰敢蹭上來,那必須碾壓!
對於現在的土地糾紛,黑熊的批示一律都是四個字:寸土不讓。
處理完這些公文,張遼來投的一些好心情也敗壞了。
站在現在的位置上,很多決斷,其實始終在折磨他殘留不多的良心;折磨的時間長了,那點良心也就變硬了。
暫時睡不著,城外近郊還有很多軍民,不方便出去嚇人。
黑熊隻能拆開隨身小木箱,繼續整理各種政務。
軍功授爵製度還要壓一壓,壓的時間越長,那征討匈奴,或者關中之戰的功勳評定時,就能壓縮一部分。
軍功剛立下的時候,都顯得有些‘大’,兌現的話,支付的成本就高。
說白了就是用人時一套嘴臉,不用人時又是另一種態度。
還有就是立功人員的心態問題,剛立功的時候,必然覺得自己重要性很強,是不可缺少的存在,會覺得自己的功勞很大;如果這時候評功,哪怕客觀評功,也很難讓對方滿意。
立功的時候因為評功導致立功人員生出怨恨、不滿情緒,這會出問題的;可如果一味地遷就對方,這會增加未來的行政負擔。
出於僅有的良心,傷殘的立功人員可以加速評定,至於其他功勳功績,應該拖一拖,壓一壓。
還有就是軍功授爵製度等於另起鍋灶,曹操改革軍功爵位製度時,是借著朝廷的名義來改。
自己這裡沒有漢天子,也沒有尚書行台,搞新的軍功爵位製度,等於實際叛亂。
軍功爵位製度必然會衝擊現有的察舉製度與士人家族,利益衝突巨大,會逼反許多人。
新的軍功製度施行,就要按著預定的爵位發放爵祿,現在關中儲蓄不足,所以最快,也要明年秋季時才能發放爵祿。
有足夠的糧食積蓄,才能從容應對各方圍攻。
施行新的軍功爵位製度時,各方必然會聯軍來討;到那個時候,內部反對派也會作亂。
不是這些人鐵了心要作亂,而是不反抗,他們食利的生態位必然被擠壓。
對寄生蟲來說,失去優渥的米蟲生活,還不如死了痛苦。
軍功製度不能急,但軍功評定也不能停。
握著筆,黑熊對軍功爵位製度又書寫一些看法,趕在今年出兵前要完成此前的軍功評定。
明年冬季前,要將大部分官吏、吏士納入軍功爵位體係內。
後年冬季前,一定要發放積攢三年的爵祿。
所以今年冬季繳獲的牛馬,不能再輕易流轉到民間。
增強民間底蘊是一回事,但也要賞罰分明。
征討匈奴期間,大範圍賞賜、分發的牛馬,本就是拉攏民心、軍心,是為了穩固後方,也為了更好的利用資源。
也隻有將牛馬分發、賞賜下去,才能避免未參戰軍民的滋生大範圍的紅眼病。
那時候,遷入關中安置的男女,普遍缺乏安全感,經不起刺激。
把牛馬分發出去,就成了一種妥協手段。
現在厘定軍功爵位製度,繳獲的牛馬,就能用酬功的方式發下去,把戰爭紅利發給戰爭的支持者。
獲得牛馬以及穩定的爵祿收益,這些人能生育更多的孩子,掌握更多的財富……這才是自己的子弟兵。
收拾好小木箱,黑熊心情平靜了許多。
比起軍功爵位製度引發的輿論風暴,現在關中各處爭搶田地的那點小矛盾,真的什麼都不算。
感覺天色也晚了,黑熊這才引著呂布等傀儡道兵,駕禦戰車駛離營地。
前去采石場搬運白日積攢的石料,他已經估算出了自己馬車目前的載重,大概接近五噸的樣子。
這是馬車的極限,可不是十二匹陰乾駿馬的極限。
能這次回去研究出轉向軸,將馬車升級為前四後八十二個輪,架駛的時候舒服,也會擁有更強的運力。
成熟的馬車運輸係統,意味著精銳步兵可以橫行草原!
至於廣袤的關東平原,黑熊暫時真沒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