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一夜,黑熊再睡醒時已到了次日十一點。
天空鉛雲密布,飄落細碎雨絲。
臨時營地內,張遼、關羽天剛明亮時抵達,此刻都在一座營房內休息。
兩人都已沐浴,更換了新衣。
黑熊簡單洗漱後,換了一條鮮紅色方巾用來裹頭。
一身春季時主流的淡綠色粗布衣袍,他剛到會客的圓形大帳篷裡,關羽、張遼就被楊阜引來。
大帳篷內懸空鋪設地板,離地二尺,地板上又鋪了氈毯、猛獸皮革。
今日天氣陰寒,以這幾十年的常識來說,不排除突降大雪的可能性。
故而圓帳中間的火塘已經生火,一名擅長煎烤羊肉的親兵坐在火塘前正研磨孜然。
現場破碎的孜然,味道最為濃鬱。
帳門前,關羽、張遼就聞到了孜然的氣味。
兩人入內,跟著楊阜一起脫了屐履,踩著氈毯上前兩步拱手長拜:“漢壽亭侯偏將軍關羽、關內侯偏將軍張遼,見過梁侯大司馬!”
“入座說話。”
黑熊展臂示意,又對楊阜說:“今日辛苦義山為我等烹茶。”
“君上想喝什麼茶?”
“奶茶吧。”
黑熊抬頭看著圓帳正中洞開的天窗,天窗直徑五六尺:“或許會變天,喝些奶茶滋補氣力。”
楊阜又問:“是石蜜奶茶,還是焦糖奶茶?”
“焦糖奶茶。”
黑熊說著又想了想:“再多取兩碟麥餅。”
“喏。”
楊阜施禮,後退幾步出帳門時又對著落座的關羽、張遼拱拱手,這兩個人也拱手還禮。
敬的不是這兩個人,而是他們身上的爵位。
關羽的亭侯,來自於他親手陣斬顏良;張遼的關內侯,則是張遼配合關羽,完成了陣斬顏良的壯舉。
等楊阜轉身出去,關羽首先去看黑熊身後直身跪坐的呂布,雖然呂布佩戴麵具,穿戴鎏金明光重鎧,可直身跪坐在那裡,關羽很難忽視。
張遼也是一樣,哪怕閉上眼睛,都能察覺到呂布的存在。
對於這位太史文恭,張遼也好奇的很,雖然下邳城破、呂布被縊殺後他才率兵投降曹操……可,他真的見過呂布的首級。
傳閱呂布首級時,曹操格外慷慨,恨不得呂布舊部捧著呂布頭顱仔細去看,儘可能看清楚每一根須發。
見兩個人情緒趨於穩定,黑熊才說:“昨夜公務繁忙,睡的有些晚了,二位將軍不要見怪。”
關羽隻是嗬嗬笑笑,展臂就指著身邊張遼:“大司馬,此雁門張文遠,奉天子手詔舉義來歸。”
張遼謔的起身,離開席位到中間位置,對著黑熊拱手並單膝跪地:“得魏揚祖手書,又奉天子手詔,故來相投,還望大司馬收留。”
期間張遼、關羽餘光都在觀察呂布,不見呂布有絲毫動作,甚至連扭頭的細微動作都無。
也是麵具遮掩,看不清楚對方的眼眉神色變化。
“今得文遠將軍襄助,我北麵無憂矣。”
黑熊說著扭頭看身後的呂布:“快扶文遠將軍起來。”
就見呂布起身,上前仿佛提小孩一樣,雙手抓托張遼右臂,讓張遼以一種奇怪的上升姿勢站了起來。
等呂布轉身離去,張遼直愣愣站在那裡,又有些茫然。
“文遠將軍且入座。”
黑熊展臂示意,張遼反應遲鈍,還是返回之前的位置,坐下。
他扭頭去看黑熊,又去看坐回原處的呂布,更是茫然不已。
這時候黑熊看向關羽:“公佑先生還在鄴城,雲長將軍又在我這裡,對於玄德公今年討伐國賊之事,雲長將軍該詳細講述了。”
原本還想著偷偷摸摸帶關羽去河北救場,沒想到袁尚放手一搏,竟然乘著曹操分兵之際,打了曹操一個措手不及。
戰機抓的很巧妙,打的也非常果斷,撤兵時機更是精妙。
否則糾纏下去,不管是河內方向的曹操中軍抵達,又或者是曹操將調到南岸的張遼、徐晃調回黎陽,都不是袁尚能承受的。
正是因為袁尚保存主力快速撤離,反而鉗製了曹操,就在曹操彙合河內中軍,探究袁尚意圖時,南岸的張遼很果斷的辭職了。
張遼的辭職,讓曹操有了正式的撤兵借口。
所以現在曹操主力折損不大,算下來也就相當於另一場博望坡之戰。
這也意味著,劉備進伐中原時,極有可能與曹操主力發生重量級的碰撞。
這種級彆的碰撞,稍稍不留神,劉備集團就有可能灰飛煙滅。
就宛口的地形,黑熊也實地跑了幾圈,若真的戰敗,又或者退路被截斷,那基本上就是?全軍覆沒。
關羽見黑熊這麼直接,一時間也感到有些困惑。
按著黎陽一戰之前的形勢,應該是多麵進圍,讓曹操的兵力鋪展,分兵據守,仿佛一個雞蛋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