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在君臨(1 / 2)

素以華麗炫彩、極儘奢華著稱的密爾地毯此時被阿提斯踩在腳下,首相塔裡臥室的壁爐燒得正旺,火光舞動似的映照在牆壁上,阿提斯盯著壁爐裡的焰火十分出神。

而他的父親瓊恩艾林不耐煩地往返踱步在屋外的長廊裡,長廊的深處便通往用作廁所的小塔,而他的繼母,萊莎徒利正帶著哭泣的弟弟待在裡麵。

“萊莎,你好了嗎?”,父親在外麵探頭問,回應他的隻有嬰兒的哭聲和萊莎夫人尖銳的斥責聲,“耐心點,瓊恩!”

阿提斯見此哭笑不得,他的父親隻是搖搖頭返回臥室,坐在軟椅上長籲氣。

看見父親儘力保持平靜維持首相威嚴的樣子,阿提斯真怕他憋壞了身子。

不一會兒,萊莎抱著孩子走進臥室,弟弟蒼白的小臉上鑲著一雙大眼睛,他的雙眼滑動著,四處打量,不一會便注意到阿提斯陌生人的存在,好奇地看向他。

阿提斯衝他眨了眨眼,起身向萊莎夫人行李,“夫人,好久沒見了,您依然那麼美麗動人。”。

萊莎看起來更加衰老,體型愈發地臃腫鬆弛,蒼白的臉龐上鋪了粉,當然,她那一頭紅棕色長發依舊柔順,猶如噴瀉而下的紅色瀑布,依然美麗動人。

萊莎將臉擠成大大的笑容,“阿提斯,看看你的弟弟。”。

“我能抱抱他嗎?”,阿提斯詢問道。

萊莎明顯一愣,她的反應略微遲鈍,“當然。”。

小家夥離開了母親的懷抱,四肢搖擺,眼淚汪汪正要大哭,卻發現自己的嘴裡多了東西,大大的眼睛再次望向阿提斯,用力一咬,阿提斯的手指被卡在他的口中,由於沒有牙口,所以並不吃疼。

阿提斯衝著萊莎擠出微笑,“我的弟弟顯然更喜歡他的母親。”。

萊莎得意地接過孩子,摟入懷中。

父親享受著這一幕,他捧著酒杯咧嘴笑著,把軟椅當成了搖椅一晃一晃,壁爐的溫暖正是時候,艾林一家遠彆數年,終於在首相塔裡團聚。

“我打算給他取名勞勃(Robet),以國王勞勃之名。”,父親喝下一口酒,向阿提斯和萊莎說道。

“噢,我的乖羅賓(robin勞勃艾林小名),願英武的勞勃國王能給他勇氣與體魄。”,萊莎朝勞勃額頭深深一吻。

天色漸晚時,首相塔的仆人專門在臥室簡單收拾了一桌晚餐,自己的父親也終於從繁重的政務裡脫身,神態輕鬆,與家人其樂融融吃了便飯。

阿提斯很晚才歇息,在首相塔裡他始終並不安心,尤其是在房間油燈熄滅之後,黑暗中他總感覺那厚實的牆壁內有雙眼睛在注視著他,使他難以入睡。

更彆說還有深夜裡羅賓時不時的哭泣與萊莎嘗試哄他入睡的唱曲聲,這使他異常敏銳的五感始終保持著緊張和靈敏。

等到他醒來時,天還微微亮。

走到首相塔的城垛邊,發現自己的父親在親衛的護送下正離開首相塔,瘦削的背影消失在車駕中。

阿提斯沒有想到國王之手的工作竟如此繁忙,自己的時間到了如此拮據的地步。

阿提斯拿起鋼劍,走出首相塔,他想在依例拜訪打獵晚歸的勞勃國王之前,去見識見識紅堡的校場。

紅堡臨近狹海的一端與堡外的城牆隔得很近,它的校場就坐落在這一側的大型圓台上,這地方除了被當作校場之外,士兵操練也往往在這裡進行。

廝殺扭打聲指引著阿提斯,遠處拜拉席恩寶冠雄鹿的旗幟迎風招展,旗幟安插的紅堡城垛外是沉默的君臨高牆,依稀間甚至能聽到海浪拍打陸地岩石的聲音。

校場的中間留有足夠大的空間,阿提斯看到年幼的金發男孩正舉著鈍劍對準他前方的小醜弄臣。

“喬佛裡王子。”,阿提斯加快腳步,他正想與王子結識。

男孩舉劍狠狠劈向弄臣後背,“啊!王子殿下好劍術,我根本躲不開...啊!”,弄臣誇張地在地上撲棱幾下,支撐著地麵將自己往後摔去,張大嘴巴,仰天哀嚎。惹得圍觀的騎士一陣歡笑,“王子殿下果真英勇!”,“王子好樣的!”,喝彩聲四麵八方。

阿提斯不是一個人來到校場,艾林家族的藍袍親兵始終跟在他左右,一行人立刻吸引了眾多的目光,王子身邊的金袍子紛紛讓出了道路,低頭噤聲。“父親雖然不在,但此時仿佛在我身後。”,阿提斯心裡想。

但王子身邊的蘭尼斯特衛兵卻不為所動,他們略帶遲疑地望向眼前年幼的首相之子,阿提斯注意到,屬於王子本族的拜拉席恩親兵卻聚集在校場的遠處,淡然地看向這裡。

喬佛裡感受到周邊的喝彩聲消失,大家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臉漲通紅地揮劍繼續撲打可憐的弄臣,弄臣的臉上瞬間出現幾道紅印,他淒慘地叫,這次不像是裝的。

阿提斯見此隻好單膝跪倒在喬佛裡前麵,“王子殿下,艾林家族的阿提斯向您致敬。”。

喬佛裡停下折磨弄臣的動作,不耐煩地望向跪在一旁的阿提斯,弄臣連忙收身在一邊喘息,“又是哪個窮鄉僻野來的。”。

“是當今首相大人的長子,喬佛裡王子。”,一直在城垛前觀察的騎士走了過來,繡有金線的精工白鱗甲把他堅實的體魄顯示得很足,護膝、護喉、護手以及長靴均是鐵鎧,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

“禦林鐵衛。”一襲白袍尤為明顯,他劍柄上精致的吊死人雕刻顯示著他誓言前的家族身份。特蘭家族的馬林·特蘭,阿提斯略躬軀向他致意,“馬林爵士。”

“噢,那有口臭的老頭。”,喬佛裡才六歲,輕蔑便已熟練在口齒間表達,“是啊哈哈哈,有口臭的首相老頭!”,周圍的蘭尼斯特衛兵立馬起哄,“喬佛裡王子說話就是精辟!”,熟悉的吹捧聲再次響起,竟是地上的弄臣。

喬佛裡注意到了他,他尖叫道,“嘿,小醜!有你說話的份嗎?”,說完揮劍打過去,弄臣一個激靈下意識躲了過去。

喬佛裡見此,不敢置信地笑,“你敢躲?你敢躲開王子的劍!狗,快教訓他!”,邊說邊使勁用拳腳打在弄臣身上,“小醜該死!小醜該死!嗷嗷嗷!”,弄臣哭泣地直麵王子的虐打。

阿提斯這才注意到在喬佛裡旁邊眾多的喝彩者裡有個麵容可怖的高大男人,他掰開醜陋的麵孔,露出令人生畏的微笑,“好的,王子。”,高大男人一把提起可憐矮小的弄臣,輕輕丟向一旁的武器台,弄臣乾薄的皮膚瞬間劃開好幾道口子,鮮血溢出,弄臣大聲求饒,“王子殿下,十分抱歉!我.......我不該躲,我該死!我該死!”,說著還不斷抽自己的嘴巴,眼淚鼻涕不受控製地流滿麵龐,他還在喬佛裡麵前把眼淚鼻涕塗抹在頭發上來討歡喜。

“哈哈哈哈哈哈!”,笑聲在周邊如火藥般炸開,喬佛裡本人更是彎腰捂著肚子肆意地狂笑,馬林·特蘭享受般看著這一切,被稱作是狗的醜陋男人在旁捧哏,“對對,你不該躲,狗娘養的蠢貨。”。

“請允許我告退,王子殿下。”阿提斯冷冷看著這一切,輕聲並離去。

阿提斯不願看到這種場景,鬱悶地離開王子的訓練地,走到離拜拉席恩王室衛隊不遠處的器具台邊上,他鬱悶的是王子這麼小就如此驕縱,讓他不願意與他有過多交集,十二歲的自己內心喜惡雖說被藏得很好,但畢竟心裡還是有所反應,更彆說喬佛裡對國王的首相如此的不敬更是讓他懷疑他是否是個好王子。

阿提斯再回頭時,他驚愕地發現弄臣衣服後麵居然有個家族紋章,仔細辨認無法識彆出是來自哪個貴族,但必然是個有產騎士階層。“王子的行為不太妥當啊。”,阿提斯默默想著,他再無欣賞紅堡校場的心情,帶著艾林家的衛兵離開了校場。

按照父親昨晚的指示,阿提斯來到了白劍塔,這裡素來是七位禦林鐵衛的寢室。他在塔外向侍衛請示後便靜靜等待,他平複了偶遇王子引發的情緒後,現在又一次波瀾起來,因為他就要見到世上最偉大的騎士“無畏的”巴利斯坦·賽爾彌爵士。

正遨遊暢想世界時,巴利斯坦卻已悄然下塔,走近他的身旁。

阿提斯瞥見他的身影,一頭白發,一襲白甲,立刻反應過來,激動地說:“巴利...巴利斯坦爵士。”。

巴利斯坦健步走來,在阿提斯眼裡是那麼強壯優雅。“請代我向令尊表達敬意,艾林家族的小夥子。”。

“當然,爵士。”,阿提斯儘量把話說得簡短。

巴利斯坦用他看起來悲傷的藍眼睛打量著自己,“跟學士描述的一模一樣。”阿提斯同樣在打量著他,心裡激動地想。

爵士的白發宛如穀地雪穀裡偶爾傾瀉的白絮被梳得長而順,“也許該剪短些。”,阿提斯禁不住這樣想。?

“阿提斯?你叫阿提斯對吧。”。

“是的,爵士。”,阿提斯應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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