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道腦海中兩股記憶交戰,心裡有些煩躁,伸手摸了摸腦後,傷口已經結了痂。
“不必勞煩觀主,這事兒我已猜到是誰所為。”
李承道轉頭打量眾道士幾眼,冷笑道:
“昨日觀主說要在我們中間選一人賜下靈丹法訣,直升內門弟子,你們就串通衝著我來了?”
眾人都是十七八歲的年紀,但李承道身長八尺,猿臂蜂腰,要比其他人高出半頭。
更兼他此時玉麵寒霜,一雙劍眉直立,目中精光閃爍,望之壓迫感十足。
外圍那些道士都忍不住低頭,不敢和李承道對視。
李承道伸手朝地上的托盤一指:
“我知你們之中有人欲要害我,但大多數人拿這丹藥隻是從眾哄搶而已。”
“誰拿了丹藥現在放回去,我可既往不咎,否則便視為那害我之人的同黨。”
他壓在眾道士頭頂十餘年,威望還是有的,這話一出口,院中道士就開始騷動起來。
片刻之後就有十七八人走出來朝李承道拱手:“大師兄恕罪。”
李承道點了點頭,他們就從懷裡掏出一瓶丹藥放在托盤上,然後低著頭退到人群外去了。
“看來許多人還是心存僥幸,不肯交出丹藥來,真以為我不知道誰參與了此事?”
“也是,還有幾個月道長就要回轉門派,到時候誰去誰留全看爾等修為而定。”
“進一步長生有望,退一步凡夫俗子,你們爭奪些丹藥也無可厚非。”
“隻是不該為了那內門弟子的名額,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李承道一邊說話一邊邁步朝前走。
眾道士紛紛朝兩邊後退,在中間讓出了一條四五尺寬的路來。
道路儘頭顯出兩個人影。
一個叫宋無忌,高七尺有餘,麵皮白淨,鼻梁高挺,隻是眉眼狹長,看起來有些陰鷙。
另一個是他的同胞兄弟宋無病,身高足有九尺,麵目粗豪,周身筋肉虯結,望之如鐵塔一般。
李承道活動活動手腕:“宋氏兄弟,我就知道是你兩個在弄鬼。”
“怎麼?這幾年從彆人那裡搶的丹藥吃多了?自覺有了和我叫板的本事?”
“可惜你倆下手還不夠狠,沒有趁機將我打死。”
宋無忌微微一笑:“爾不過一火工,得蒙觀主看中才能作威作福,我兄弟兩個豈是真怕你?”
“哥哥說的不錯!事關自家長生之路,豈容絲毫退讓!?”
高大威猛的宋無病說著跨出一步,掄起拳頭朝李承道臉上打來。
“呼!”拳還未至,就有一股勁風撲麵,吹得李承道身上衣衫嘩啦啦直響。
“這莽漢倒有些力道,隻是這點本事在我麵前還不夠看!”
李承道大步迎了上去,左手張開猛地往上一托,一下架在宋無病的手腕上。
宋無病拳上的力道一泄,身子忍不住一偏。
李承道欺身直進,右臂彎曲,腰肢一旋,肘部深深撞進對方胸膛之中。
“轟!”一個人影像炮彈一樣飛了出去,砸在兩三丈外的牆壁上。
幾息過後宋無病才翻著白眼從牆上滑落地麵。
胸口凹進去一塊碗口大的坑,暗紅色的鮮血混著碎肉從嘴裡流了下來。
近身搏鬥,十拳不如一肘!
宋無病被一肘轟碎了肋骨、臟器,顯然是不能活了。
一群道士從六七歲入觀直到現在,明爭暗鬥近十年,這是第一次鬨出了人命。
宋無忌本欲跟在自家兄弟身後衝上來,此時卻停下腳步大叫:“李承道!你敢殺我兄弟!!?”
“大師兄殺人了!”“快快報與觀主知曉!”
玉清觀前院一下炸開了鍋,眾道士吵吵嚷嚷亂成了一團。
白鶴童子趁亂擠到李承道旁邊,拉著他就往外走:“師兄先到山裡避一避,免得老爺怪罪。”
李承道見那宋無忌未過來動手,心裡微微有些遺憾:“這廝未過來送死,可惜了……”
長籲一口,感覺腦海中紛亂如麻的記憶和胸膛裡盤結的鬱氣都平複了下來。
似乎是頃刻間卸去了枷鎖累贅,從肉身到精神都鬆快了幾分。
聽到白鶴童子的話後,李承道卻微笑起來:
“不用出去躲避,我今日明心見性,道長應該高興才是,豈會怪罪與我?”
這正是:“忽的頓開金枷,掙身扯斷玉鎖,鏡上浮塵皆拭儘,今日方知我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