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李承道和白鶴童子把觀中眾道士聚集在前院,將那名單公示於眾。
剛剛念完,眾多道士就開始騷動起來。
長籲短歎者有之,悲哀落淚者有之,開懷大笑,歡呼雀躍者亦有之,演繹了好一幅眾生相。
李承道等了片刻,見眾人靜不下來,便嗬斥道:“肅靜!爾等如此吵嚷像什麼樣子?養氣功夫哪裡去了?”
場中喧鬨一停,李承道見十幾個被遣返下山的道士臉上仍有淚痕,於是將語氣放緩了些:
“你們自幼得丹藥養育,體魄氣血遠勝常人,隻要能得一本功法,便可練開經脈鑄就道基。”
“天下如此之大,修真傳承瀚如煙海,就算不能拜入北辰道宗,焉知日後不會碰到彆的機緣?何必做此小兒女姿態?”
“退一步講,北辰道宗屬國眾多,疆域有近百萬裡,處處皆有門派敕封的神明鎮守。”
“你們憑所學科儀召請神靈,驅邪逐祟,興風布雨無不靈驗,隻要不作孽,名望、財富唾手可得,還不知足怎地?”
那十幾人聽了勸告,一起朝李承道躬身:“多謝大師兄開解。”
李承道揮了揮手:“我們走後宗門會派彆人來接管此處,你們收拾行李下山去吧。”
十幾個道士心中最後一點念想也破滅了,再次躬身之後轉身離去。
李承道又看向那些喜笑顏開的道士:
“你們入門後便算記名弟子,到時候自有功法、丹藥賜下,現在歡喜也是應該。”
“隻是你們想過沒有?進入宗門便能得道成仙麼?”
“北辰道宗乃玄洲三大道宗之一,門人弟子數以萬計,記名弟子頭上還有內門弟子,真傳弟子,以及各種天才人物。”
“那些更玄妙的法訣,丹藥,天材地寶,洞府靈脈憑什麼落到我們頭上?”
眾人臉上笑意消失,俱都連聲保證:“大師兄放心,我們日後自會辛勤修持,不敢有絲毫懈怠之心。”
李承道貌似無意地看了隱在人群後的宋無忌一眼,又開口道:
“兩日後觀主將以如意飛舟帶我們返回宗門,此行需一月之久,途中或許會有太白劍派之人前來攪擾。”
“到時你們隻呆在船上便好,不要驚慌走動,亦不可趁亂生事,否則莫要怪我不念同門情誼!”
眾道士自然連聲答應,李承道也不再多說,隻將衣袖一擺,領著白鶴童子轉身離去。
宋無忌抬頭望向李承道的背影,目光中顯出怨毒的神色。
兩日後,清晨,天光和煦,風朗氣清。
玄機子攜李承道,白鶴童子和眾道士一起出了玉清觀,到了門前石坪上。
李承道又朝眾道士囑咐了幾句,玄機子從袖中摸出一隻寸來長的小舟,抬手輕輕一拋。
“咚!”猶如撞鐘似的鳴響過後,眾人隻覺眼前一花,接著就有狂風撲麵而來,吹得衣衫獵獵作響。
幾息之後風聲稍減,隻見一艘巨大的樓船正懸停在前方懸崖之中。
船身作古銅色,長約數十丈,船上無帆,腹下無槳,隻底部浮著一層淡淡的雲氣。
甲板正中,亭台樓閣錯落排布,金柱玉瓦,垂拱連廊,連那尖尖翹起的簷角上都是懸金鐘,坐神獸,望之異常華美。
開闊的船頭上伸出一道三尺寬的浮橋,橋頭正搭在石坪邊緣,整個橋身被山風吹得搖搖晃晃。
白鶴童子眼睛瞪得溜圓,張著嘴巴一時忘了言語,眾道士更是驚歎連連。
李承道忍不住讚歎:“這飛舟果是仙家造物,大氣磅礴,精美絕倫,非凡俗之人可以想象!”
玄機子展顏笑道:“這是我派天工院匠師以小諸天雲禁之法煉製而成,隻是裝點門麵之物罷了,你晉升真傳弟子後也能去領一艘。”
李承道笑著拱手:“謝過師兄勉勵,我爭取早日成就金丹,好去爭那真傳之位!”
玄機子哈哈一笑,大袖一揮,化成一道金光飛進船上一座九層閣樓裡去了。
李承道腳下騰起蒙蒙雲氣,輕飄飄飛過了懸崖,落在甲板上招手道:“各位師弟速來,莫要耽擱,免得誤了起行時辰!”
白鶴童子答應一聲,搖身變成一隻人來高的丹鶴,扇動翅膀朝船上飛去。
宋無忌等記名弟子不能禦氣騰空,隻好強忍心中驚懼,顫顫巍巍的走過浮橋。
眾人剛剛站穩,就感覺腳下樓船輕輕一震,耳邊有陣陣低沉的獸吼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