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象昭示本就明朗,以吾如今道行,豈會出錯?”
紫微真君輕聲嗬斥一聲,然後又抬起手點了點洞玄真人,輕笑道:
“你也能運陽神感悟天機,又如何看不明白此事?我看你無非是不舍得這個徒弟罷了。”
洞玄真人被道破心思後也不尷尬,輕拂了下如雪長須:“良才美質哪個不愛?我這點心思,倒是讓掌門真人見笑了。”
“掌門也說,此子命合玄武,有大氣運在身,老道自問在宗派中也有些聲望,正好為他提供些助力,掌門真人何以要攔他拜師呢?”
紫微真君輕歎一聲:“看來你對紫微鬥數的修行還欠些火候,雖能演算天機大勢,卻還未至入微之境。”
洞玄真人聞聽此言,手持拂塵欠身:“還請掌門真人指點機要。”
紫微真君點了點頭,解釋道:“玄武者,統攝北方鬥、牛、女、虛、危、室、壁七宿星神。”
“其中七宿橫陳,行若神龜,而下又有騰蛇星,故玄武為龜蛇之相也。”
“龜蛇盤恒,如列刀盾,又居北方森寒之地,正乃大爭之命格,其殺性之烈,較七殺、破軍、天狼尤甚。”
“故而命應玄武之人,非爭不能立身,非殺不能成道,若是強壓其殺性,不僅不能助他,反而要受他克製。”
洞玄真人聞聽此言,拿著拂塵的手忍不住輕輕一抖。
紫微真君又轉身看向洞玄真人:“以你的性情,能做這等人的師父嗎?”
洞玄真人沉默了下來,心中久久不能平複。
北辰道宗人所共知,洞玄真人是出了名的寬宏之人,待人接物如沐春風,對自家弟子更是寵溺之極。
紫微真君見他不說話,於是又徐徐道出緣由:
“你那四個徒弟,除了玄機子外其他三人資質都不算好,卻都被你生生用丹藥堆成了金丹修士,連凝丹外藥你都找好了送到他們麵前。”
“再說玄機子,心性根骨本屬上乘,他剛結丹你就向我求了那大羅摘星手讓他修煉,給他慣出了傲慢輕敵的毛病。”
“若非他臨敵大意,豈會被那個太白劍派的小輩炸破罡雲?白白浪費了多年采煉功夫。”
“那命合玄武之人,心中自由桀驁之念,若拜了你為師,功法、丹藥唾手可得,哪裡還用得著爭搶?”
“彆人顧念你的名聲,也勢必要敬他,讓他,拉攏他,將他一身殺氣都磨平了,未來如何承負天命?”
洞玄真人點了點頭,心中接受了掌門真人的安排,卻又有些黯然:
“這孩子也是可憐,當年我算到他與我有師徒之緣,便讓玄機子去拿唐國皇宮裡度他。”
“那瘦小的一個童兒,他母妃剛剛離世,獨留他在深宮之中,受那些宮女,太監欺淩……”
紫微真君聽到此處,平靜清澈的雙眸中似乎多了一絲溫情。
又聽洞玄真人接著歎道:“掌門你也知曉,我那幾個徒弟不成器,估計此生難入陽神境界。”
“他們壽儘之後,弟子身邊就剩下玄機子一個人了,他又是在宗門裡憋不住的性子……”
“我讓玄機子養了這孩子十來年,本想著築基後就帶回來親自教導,做個關門弟子,以後能在我身邊煉煉丹,說說話……”
紫微真君的語氣稍稍緩和了一些:“我要磨礪他的殺心,卻並非一點也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