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道囑咐完青衣童子,然後整理下衣冠,在門檻前雙膝跪地,拱手朝道觀中祝告:
“弟子幼時陷於深宮之中,苟全性命,衣食無著,全賴師父令玄機師兄引我入山,十數年撫育成人,乃至長生有望。”
“此恩等同再造,今日師父雖不能同弟子定下名分,但弟子當永銘師恩,以期來日。”
說完之後,鄭重三跪九叩行了拜師大禮,然後才站起身來對鐘離玄道:“看來要到鐘離兄洞府中叨擾幾日了,待日後有暇再請鐘離兄喝酒。”
鐘離玄大笑:“那自然是求之不得!隻是我那裡簡陋些,小師叔莫要嫌棄才是。”
兩人又朝觀中躬身,然後一起轉身,說說笑笑走下石階,須臾就消失在茫茫雲氣深處。
馱碑的老龜打個哈欠,繼續把頭縮進殼裡睡覺。
青衣童子走進道觀,推開門進去,正看到洞玄子坐在蒲團上,雙目直勾勾的往外看。
好似目光能穿過門板,看到那個和鐘離玄一起下山的少年一樣。
“師祖,彆看了!小師叔已經走了!”青衣童子小聲提醒。
洞玄真人緊了緊手中拂塵,搖頭歎息一聲:“一轉眼這孩子都這麼大了,長得好,又有孝心,哎!”
青衣童子忍著笑:“那小師叔交代弟子往外麵傳話兒的事兒?”
洞玄真人撫須道:“聽他的!反正你平時也沒少在外麵胡說八道,這活兒你正合適。”
“不過你也多留意點他的消息,時時來報於我聽,他若有個閃失,玄機子回來該怪我了。”
青衣童子連忙答應,又聽洞玄真人小聲嘀咕:
“誰家孩子誰心疼,掌門隻說讓我不收他做徒弟,卻沒說不讓我給他安排職司……”
“我讓他去丹鼎院管庫房,想來掌門也無話說,丹藥本就是給人吃的,隻望這小子彆太愚腐才好……”
“對了,他被人欺負了也要告訴我,老道可不是泥捏的……”
且說李承道和鐘離玄下了石階,再回首,那峰頂的乾元觀已經看不到了。
所見唯有怪石鬆柏,在浮雲之中若隱若現。
石階周圍是成片的藥田,各種寶藥,芝草在田中閃爍著靈光。
有身形高大,頭戴黃巾的力士正在田中灌溉,除草,年輕的道士、童子往來照看,采摘。
在遠處山勢就可見其他修士建造的樓閣、洞府,錯落有致的散落在山野之間,
時而有靈光,火光從這些閣樓洞府中升起,或是各色遁光往來。
“果是仙家道場,才有這般怡然景象。”李承道由衷讚歎。
鐘離玄卻搖頭道:“我派直麵北方妖氛,弟子多以大爭之道立身,隻有咱搖光峰上修士多為擅長煉丹之人,所以才肅靜些。”
李承道點頭記在心裡,兩人又閒談幾句,隨即縱身而起往山下飛去。
搖光峰南麓,距離龍淵大澤水麵百丈高處有一座三層的閣樓,此處便是鐘離玄清修之地。
樓閣通體檀木架構,毗鄰危崖絕壁,鬥角飛簷,軒窗廊柱俱隱在古木老藤之間。
身處樓上,俯瞰下方碧浪騰空,遙望遠處仙島清秀,倒也是怡情雅趣。
二人進入閣樓中,飲茶幾盞後,李承道開口詢問:“來時有外人在,不便詢問玄機師兄的消息,不知師兄如今情形如何了?”
鐘離玄輕笑道:“小師叔無需擔憂,玄機師叔罡雲被破之後,又得掌門賜下了機緣,如今已外出采煉罡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