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1)

夜深了,琅嬅宮中還掌著燈。 “主子,再有兩個時辰就要進宮早朝,還是歇會兒吧。”長樂見蕭重弈還在批閱奏折,忍不住上前提醒道。 蕭重弈微微頷首,放下了手中的奏折。 但他並未起身前去歇息,而是定定看著眼前晃動的燭火。 “殿下在想什麼?”長樂恭敬問。 蕭重弈神情緊繃,口中輕輕喊出一個名字:“沈蔚蘭。” 長樂微微一愣。 他是太子身邊的總管太監,自幼服侍太子,深知太子的心事。 太子的心儀之人是榮國公府的二姑娘徐凱茵。 徐凱茵是公主伴讀,自幼出入宮廷,與太子相識已久,兩人青梅竹馬,雖然未曾定親,但宮廷內外皆知,太子妃之位是為徐凱茵虛席而待。 太子素來潔身自好,既有了心上人,便無心與其餘女子求歡,連敬事房的司寢宮女都沒碰過。 這回皇後執意命揚州知府挑選江南美人進東宮,太子殿下曾多次回絕,隻是胳膊擰不過大腿,最終鬆口應下。 長樂以為太子殿下隻是做做樣子留下美人,沒想到太子當真留意起來了。 他認真回憶了一下沈蔚蘭的模樣,如實道:“沈夫人明眸善睞,身姿款款,擔得起絕色二字,便是送進三宮六院,她的姿容亦能脫穎而出。” “有這麼美嗎?”蕭重弈橫了長樂一眼,沒好氣地反問。 “殿下詢問,奴才如實回答罷了。” “哼,難道你以為孤對她見色起意?” “那殿下為何問起沈夫人?” 蕭重弈眉心微跳,頗有些頭疼。 “就沒瞧見她腰帶?” “腰帶?”長樂更迷惑了。 他以為太子對這送進來的這三個女子沒有興趣,未曾留意,草草看了幾眼,大概記得叫沈蔚蘭的那位夫人格外漂亮,旁的就不知道了。 蕭重弈那張俊整淡漠的臉變得柔軟,語氣亦輕柔了幾分:“她係的是鎖心結,是母妃最喜歡的係法。” 他的生母早逝,六歲時他被皇後抱進中宮撫養。 皇後將他視如己出,他亦孝順皇後。 但長樂知道,太子殿下一直懷疑母妃的死不是意外,從沒放棄過追查。 “主子是說,沈夫人的腰帶係得跟貴妃娘娘一樣?” “不錯,”蕭重弈若有所思,“那腰帶打結的法子是母妃自己想出來的,更顯腰肢纖纖。” 他原打算將這種係法教給未來的妻子,算作對母妃的緬懷。 那個沈蔚蘭怎麼會這係法? “會不會是巧合?她也覺著這麼係好看?” 蕭重弈眸光驟緊,神情瞬息變幻:“叫人盯著她點。” 他不太什麼巧合,這個沈蔚蘭絕不是偶然想出了這種打結的方法,其中必有內情。 …… 沈蔚蘭這一覺睡得很沉。 昨夜歇得很早,可一直在想蕭重弈這一世的變化,愁了半宿才昏昏睡去。 待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卯時了。 她坐在榻上,看著陌生的合歡花彩繡帳頂,懵了片刻。 竟是真的重活一世了嗎? “夫人起了。” 李嬤嬤聽到榻上的動靜,利索地拉起錦帳,和雅竹一道服侍著她起身梳洗。 沈蔚蘭坐在鏡子前,見雅竹神情哀戚,垂頭喪氣,便問:“出什麼事了?” “奴婢無事。” 李嬤嬤看雅竹一眼,恭敬回道:“早上雅竹去廚房為夫人取膳食,遇到了秦夫人,秦夫人責怪雅竹手腳粗笨,衝撞了自己,便在廚房訓斥了她幾句。” 上輩子沈蔚蘭和秦懷音、宋綺心一樣,沒有在蕭重弈那裡得到過半分眼神,所以直到蕭重弈被廢,東宮遣散姬妾,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的相處著。 這一世蕭重弈跟沈蔚蘭多說了幾句話,秦懷音和宋綺心便開始針對她了。 才進東宮一夜,便已出手兩回。 “大清早的,她去廚房做什麼?” “秦夫人從家裡帶了百年山參,她去廚房是想為太子殿下親自熬雞湯。奴婢提著食盒不小心碰到了她的鍋,便遭了訓斥。” 送進東宮的三個女子雖然各個都是官眷,但家底大不相同。 沈蔚蘭父母早亡,自幼寄人籬下,無人照應。 宋綺心出身江南世家,家族勢力不弱,隻不過她父母早世,同樣無人照應。 隻有秦懷音是真正的千金小姐,她的爹爹是位鹽商,家中富得流油,親叔叔又是揚州知府,秦家在江南的勢力很大。 秦家送秦懷音進東宮,其實對她期盼很高,巴望著她能博得太子歡心,成為寵妃。 “秦夫人用心了。”沈蔚蘭淡淡道。 雅竹小聲道:“夫人就不想用心嗎?” 用心? 她對蕭重弈還不夠用心嗎?上輩子,她幾乎是用命在愛他,最後得到了什麼? “夫人……”雅竹見沈蔚蘭神情冷淡,忍不住小聲道,“該為自己打算啊,昨日在琅嬅宮,太子殿下分明是對夫人更中意些。” “以後這樣狂妄的話不可再說。禍從口中,記住了嗎?” “記住了。” “如今我和她都是侍妾,又剛進東宮,她才有所顧忌,隻是訓斥你幾句,若再有下一次,隻怕你會有皮肉之苦。” 世人隻知宮規森嚴,卻不知道東宮亦如是。 尤其蕭重弈克己修身,治下甚嚴,東宮裡的規矩甚至比宮中還嚴。 “李嬤嬤。” “奴婢在。” “在昨兒賜下的首飾裡挑一件好的給秦夫人送去,說是賠罪。” “奴婢知道了。” 李嬤嬤恭敬應下,挑了一隻成色不錯的玉鐲子,即刻便送去了,沒多一會兒就回來,說秦夫人已經收下了。 “秦夫人還說什麼了?” 李嬤嬤垂眸:“秦夫人隻是不滿夫人未曾親自賠罪,抱怨了幾句,倒沒有再說彆的。” 沈蔚蘭覺得可笑。 這個秦懷音挺會蹬鼻子上臉的,沈蔚蘭不願意跟她起衝突,隻想安穩待到蕭重弈被廢而已。 “隨她去吧,她跟我都一樣隻是侍妾,若她再得寸進尺,我不會一直忍讓。” 做太子妃那幾年,沈蔚蘭見慣齷齪手段。 她從來不願意與人爭鬥,但若鬥起來,未必怯陣。 “是。”李嬤嬤和雅竹鬆了口氣,一起稱是。 沈蔚蘭正鬆了口氣,外頭宮女道:“沈夫人,琅嬅宮派人來了。” 琅嬅宮? 依著沈蔚蘭前世的經曆,她在東宮裡這半年時間,壓根連蕭重弈的麵都見不著。 這可倒好,昨日一進東宮,蕭重弈就主動搭話,算算時辰,這會兒功夫蕭重弈應該才從宮裡出來。 他一回來就召見自己? “恭喜小主,賀喜小主。”李嬤嬤和雅竹沒瞧見沈蔚蘭眼底的忐忑,為她在拔得頭籌歡喜起來。 () 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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