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雪崩日的死亡競猜 E7.(2 / 2)

黎漸川立刻感覺到自己按著的牢門鬆動了,似乎是被打開了。

但門內沒有把手,他用力拉了拉小窗上的鐵欄杆,鐵門仍是紋絲不動,仿佛剛才一瞬間的動搖,隻是黎漸川的幻覺。

接下來。

黎漸川耐心著觀察,發現了其中的規律。

每隔這裡的十二個小時,外麵的自己就會來一趟。

而黎漸川本人因為無法分辨出哪個十二點是晚上十二點,所以遇到十二點到一點,統統都會閉眼,雖然他感覺,自己就算睜眼,也看不到外麵人的模樣。

每次外麵的自己來到門前,都是在重複他之前在這扇門前的是與不是的回答。

回答不是,會無聲消失。

回答是,牢門會發出哢噠聲,並輕輕向後一震,像是要打開一樣。

而且,黎漸川還注意到,在外麵的自己回答是後,有一陣很淡很淡,微不可聞的腥氣從外麵飄了進來,一閃而過。如果不是他嗅覺極其靈敏,可能注意不到。

在這不斷循環的期間,黎漸川試過各種辦法和外麵的自己溝通,或者逃離這間密室。

但無一例外,都失敗了。

過去時間線上的他,是目前的他改變不了的。

那麼如果過去的他回答是,導致他被關在了這裡,而他又無法阻止過去的自己回答是,那他隻能一直被困在這裡。

從這個方向打破循環,幾乎是不可能的。

黎漸川暫時放棄了這個努力方向。

他利用十二點到一點之外的時間,開始重新研究這個房間裡的每樣東西。尤其是那個帶著密碼鎖的抽屜,和滿牆的照片。

就連掛鐘他也沒放過,拿下來拆過一次,但沒動關鍵部分,免得唯一可供參考的時間錯亂。

毫無線索。

黎漸川在度過第二十七個十二小時後,不得不停下來。

他懷疑自己再這樣下去,一貫引以為傲的意誌力會出現崩塌。這種幽閉的,循環的空間,最容易讓人在不知不覺中崩潰、絕望。

他睡了幾個小時,放空大腦,調節心情。

醒來時,他下意識攏了下懷裡。

卻摸了個空。

——那具喜歡他懷抱的身軀不在。

意識到這一點後,黎漸川的胸口悶得透不上氣來。

禁閉室的空氣已經十分沉悶汙濁,他大口呼吸了下,從地上爬起來,再度來到書桌邊,準備繼續研究加了密碼鎖的抽屜。

然而,這次在蹲下來前,他又看了一眼那張釘在桌麵上的紙條。

訓.誡者是什麼?

這張紙條,又是誰寫給誰的?

黎漸川凝眉看著紙條上的字跡,感覺自己這幾十個小時的檢查,好像都在無意識地忽略這樣東西。

這是不正常的。

按照他的嚴謹,絕對不可能主動去忽視這間禁閉室裡任何一樣東西。

黎漸川思索著他上次念過紙條發生的反應,決定冒險。

於是他再次開口,用平淡的聲音念了一遍:“你是訓.誡者嗎?”

久未開口,他的聲音格外的沙啞低沉,帶著初醒的疲憊與倦怠。

念完,這間禁閉室似乎沒有任何反應。

並沒有像上次一樣,鸚鵡學舌地重複他的話。

黎漸川歎了口氣,正要蹲下繼續看密碼鎖,突然眼角的餘光捕捉到了斜後方的動靜——那麵照片牆上,有一張照片脫落,掉了下來。

黎漸川馬上起身,毫不遲疑地過去撿起了那張照片。

看牆上空出的位置,是在第一排的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隻血肉被全部割開的手,看骨骼發育程度和大小,還是個孩子的手。

翻過照片,後麵寫著兩行英文:“第一階段,實驗體電擊馴服。初步實驗結果:實驗體意誌頑強,記憶清洗遭遇障礙,建議強製清除。”

不論是照片,還是照片後的字跡,近距離一看,都很陳舊,像是存放了許多年的老照片,老記錄。

黎漸川從這兩行字判斷出,這可能是一個人體實驗,並且相當沒人性,十分殘忍。

他皺眉看著照片,試圖再找出更多的線索。

但就在他的目光再次落到照片裡那隻手上時,一股強烈的電流突然從他拿著照片的手指傳導向全身,劇痛瞬間蔓延四肢百骸,如一道雷霆劈在他頭頂。

黎漸川猛地扔開那張照片。

但電擊卻如影隨形。

這並不像他剛到寧準實驗室時遭遇的電擊,電流雖強,卻並不知名。

他因著寧準的殘忍手段和人體實驗的名聲,對寧準好感有限,但在逛過實驗室部分區域後,他發現那次電擊他的,很可能並不是寧準的人。

可眼下這電擊明顯不同。

黎漸川四肢抽搐著倒在地上,眼球不受控製地向上翻,強有力的心臟此時就像被一隻纏著電網的手狠狠捏住了一樣,痛得無以複加。

這疼痛裡甚至帶著一絲遲緩麻木的麻痹感,仿佛隨時會讓這顆心臟停止跳動,陷入沉眠。

這是瀕死之感。

黎漸川可以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漸漸失去對身體的控製,對心臟的感知,對大腦的操控。

他多次九死一生,對這種死亡感並不陌生。

他也不確定,在這裡死亡,是真的死亡,還是像之前一樣,是假的死亡。

腦殼嗡嗡,疼得眩暈作嘔,抽搐無比。

他咬著舌頭,不顧受傷,也不讓自己昏迷過去。

就在黎漸川真以為自己要完蛋時,電擊停下了。

他渾身濕透,像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身體猶在抽搐。

趴在地上緩了幾分鐘,黎漸川扶著牆起來,又看了一眼那張照片。

這次沒有電擊,但也沒有更多的發現。

他掃了滿牆的照片一眼。

如果每張照片後都有類似的內容,那他或許很快就能知道這裡的故事的真相。

這麼想著,黎漸川又來到書桌邊,一遍遍重複念著那張紙條上的那句話。

但奇怪的是,禁閉室內再沒有其他古怪現象發生了。仿佛剛才掉落的照片,隻是巧合。

念紙條沒用,黎漸川就不得不采取蠻乾模式了。

這間禁閉室裡沒有其他工具,黎漸川搜尋了下,把釘著紙條的圖釘摳了下來,再加上手指,開始一張一張撕下牆上的照片。

幸好禁閉室沒多高,而黎漸川身高又足夠高,所以最上麵的照片也能稍微費點力撕下來。

但他之前所想的,每張照片背後都有文字內容,顯然是想多了。

一連撕了上百張照片,兩隻手的指甲全都劈了斷了,磨得血糊糊的,也再沒有哪張照片背後有字。

黎漸川卻很能沉得下心。

這一張沒有就下一張。

與其坐在這禁閉室裡等死發呆,那麼不如試著找線索,即便再困難,也不算什麼。

之前他之所以沒有動這些照片,無非是研究了半天,發現弄不下來,單憑雙手,很難撕。但現在看到照片有線索,又想起了圖釘,那無論如何,也要把這些照片全檢查一遍。

他不相信它們出現在這裡,隻是為了營造血腥恐怖的氣氛。

或許是皇天不負有心人。

在黎漸川終於清理完整麵牆,小心翼翼地用磨禿了血肉、快要露出指骨的手指撕下最後一張照片時,最後一張照片的畫麵慢慢被一層血色覆蓋。

血色淌過後,一段文字顯現出來。

“第520周,實驗體被送離。

有人愛上了實驗體。

他的愛人願意代替他,成為永不安息的惡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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