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文龍看著腳下的人頭,僅剩的左眼瞳孔顫動了下,眉頭更是微微皺起。
煉臟,殺化勁?
這可是跨大境界,不是小境界!
漁陽宗的宗主,真是個廢物。
問題是……
巫神教呢?
藏在這裡的巫神教徒,為什麼沒有出手?
不光是黃天榮被殺。
其餘宗門弟子在支援人手趕來之後,要麼當場死於亂刀,要麼束手就擒,不敢再反抗絲毫。
“陳千總,你……”
於鬆更是難以置信。
他本來都以為要出事,結果是黃天榮出事……
氣血對抗勁力,這是什麼概念。
良久之後,沙文龍才終於平複情緒:“陳千總乾得好,那名暗探弟子自己暴露身份,險些讓他們逃跑,幸虧陳千總憑借一己之力殺死漁陽宗宗主,才沒有造成嚴重的後果,此次任務你是首功。”
“多謝沙將軍。”
陳三石抱拳,麵無表情。
“我們沒有勾結巫神教!”
一名漁陽宗弟子聲嘶力竭地咆哮著:“你們誣陷我們,無非就是想要走大漯河,伱們自己拿來收錢!”
“混賬東西!”
於鬆上去就是兩腳,接著拿出一根金剛杵:“那你看看,這是什麼?從你們宗主房間裡搜出來的!”
“……”
幾名弟子看著金剛杵,滿臉的不敢置信。
這東西,就是巫神教徒用來收集心頭血的工具!
“不可能!”
“師父他怎麼會勾結巫神教徒呢。”
“死掉的三師兄,是他最喜歡的弟子!”
“……”
“還敢嘴硬?你們跟著黃天榮一起逃走,難道不是心虛?!”
於鬆下令道:“把他們全部抓回去,關進涼州的死牢,聽候發落!把黃天榮和這幾個死掉的真傳弟子人頭公之於眾,讓他們所有人配合調查,膽敢反抗就視為巫神教同謀,格殺勿論!”
他們陸續離去。
陳三石則是看看黃天榮的無頭屍體,目光凝重,久久沒有動彈。
不是因為還在憤怒。
而是……
黃天榮臨死之前,他從此人的身上,看到一抹黑氣!
跟當初七絕門門主張懷民身上的黑氣一模一樣,隻是相對而言,要淡化不少。
陳三石之所以沒有活捉,而是在最後一刻將其殺死,就是因為擔心對方會跟張懷民一樣,忽然間境界暴漲,那可就麻煩了。
畢竟,沒人會幫他,還是要以自身的性命為主。
“到最後也不見巫神教徒露麵。”
他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黃天榮看起來不像撒謊,難道他真的沒有勾結巫神教,而是被冤枉的,那麼身上的黑氣是怎麼回事?
慈雲觀……
陳三石忽然聯想到一種可能性。
張懷民是通脈境界。
那麼就極有可能也參與過講道大會,喝下過來源不明的養神湯!
會不會就是他們體內黑氣的來源?
也不對。
如果仙藥裡麵蘊含著黑氣的話,【觀氣術】應該看得出來才對。
總之。
接下來要更加小心慈雲觀。
“將軍!”
趙康說道彙報道:“收拾完了,咱們要不要下山?”
“嗯。”
陳三石點頭,領著部來到山下等候。
後續事宜,不由他負責。
預備營控製住漁陽宗之後,展開三天三夜的全麵搜查,但是沒能發現更多他們勾結巫神教的證據,最後得出結論,隻有黃天榮和少數真傳弟子有罪。
但拷打還活著的弟子數日,一直到死也沒能問出個所以然。
於是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告一段落。
最後,就是論功行賞。
營帳內,沙文龍對著眾人宣布道:“陳千總越境殺敵,是為此次首功,記一次乙等戰功,賞銀三千兩!”
“……”
路書華和謝思述麵露難色。
五個丙等戰功,才能相對於一次乙等戰功。
接下來哪裡還有這麼好的立功機會,乙等戰功之上的甲等戰功,可是需要正兒八經地打仗才能夠拿到。
看來首席真傳的位置,他們是注定沒有資格競爭下去了。
而且煉臟對化勁,即便是三流宗門的化勁,難度也是極大的,恐怕也就隻有曹樊,能跟此人拚上一拚了。
“陳千總,恭喜!”
路書華和謝思述上前祝賀。
意味著他們算是徹底放棄競爭。
“你們本來也不該動什麼心思!”
白庭芝耿直地說道。
離開之後,陳三石再次在演武場上看到正在修煉的尹翰文和曹樊,心中陡然升起濃鬱的殺意。
此次烏龍,必然是姓尹的指使的。
沙文龍是玄象境,暫時不好殺。
但是尹翰文這條狗!
陳三石不想他再在麵前晃來晃去的惡心自己。
要是留著不殺,以後不知道還要在背地裡放什麼冷箭!
就是尹翰文的身邊嗎,有個通脈境界的老奴。
陳三石目前還沒化勁,就算化勁也不可能去殺通脈。
但要是用法術呢?
劍氣術!
好歹也是仙人使用的法術,殺個通脈境界,應該不在話下吧?
唯一的問題,就是沒有青玄之氣,或者說靈氣!
尋仙樓!
不得不去了!
陳三石打定主意,渾身是血的回到家中。
司琴墨畫漸漸習慣,為他準備熱水沐浴更衣。
如今妻子懷孕,還是注意些比較好,免得嚇到孩子。
……
次日一早。
陳三石才洗漱完,墨畫就找來,說外麵有人要見他。
隻見府邸門外,站著一名小道士,自然便是慈雲觀的道士。
“福生無量天尊!”
小道士行禮:“施主,我家師父今天要講道,特意叫我來請你。”
居然找上門來了……
什麼意思?
難道說,是非要讓他喝下養神湯?
這養神湯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的?
“我知道了。”
陳三石不動聲色地說道:“勞煩你告訴邱明子真人,隻要有時間,在下一定過去。”
肯定不能直接拒絕,否則的話對方很有可能察覺到不對。
就是不知道自己不去,對方還會不會被再邀請,要是一直不去的話,會不會來硬的。
身無利器,真是沒安全感!
而且最近……
跟蹤又開始了!
陳三石出門後就注意到那股熟悉的氣再度出現。
“看來得找個人處理一下才行。”
他如此想著,出門買來許多藥材,利用每天下值回家,修煉之餘的空閒時間,做了很多美容養顏的藥膏和胭脂水粉,然後親自送到督師府去。
“小師弟真是懂得心疼女人呢。”
榮灩秋聞著胭脂的香味:“這些材料都是市麵上買不到的,你沒少花心思吧,是準備托我送給璃師妹?”
陳三石搖搖頭:“不,是送給師姐你的。”
“我?”
榮灩秋很快反應過來,翻了個白眼:“小師弟,你有什麼事兒就直說吧。”
“謝謝師姐。”
陳三石沒有客氣,把所求講出來。
“行,包在我身上。”
榮灩秋把東西交給下人,吩咐道:“你去把這些交給璃師妹,就說是陳大人親手給他做的。”
交代完以後。
她神色頓時變得肅殺起來,拿上兵器就跟了上去。
沒多長時間。
果然就發現有一道人影鬼鬼祟祟的跟在師弟後麵。
“唰——”
一條鐵刺鞭驟然掃出。
人影大驚,也是從身後取出兩柄短刀格擋,但他身上有傷明顯不是對手,一擊交手之後就踉踉蹌蹌著倒退,嘴上大喊:“九師妹,是我,住手!”
“老三?”
榮灩秋臉色更加冰冷:“小師弟才入門多久,你們就要跟蹤他?”
“不,不是跟蹤!”
聶遠慌忙解釋道:“我隻是在暗中保護師弟!”
“你覺得,我能信你嗎?”
榮灩秋沒有廢話,手中鐵刺鞭狂風驟雨般揮出,很快就打得聶遠舊傷複發,吐出一口鮮血。
他單膝跪在地上:“九師妹,你難不成要因為一個才入門的師弟,殺了你的師兄嗎!”
“殺你不至於,但是……”
榮灩秋冷哼道:“你和老大,也早就不算我的師兄了,跟我走!”
她的鐵刺鞭直接捆住對方脖子,像是牽著犯人一樣直奔武定侯府,一腳踹開大門,驚動裡麵正在練武的大師兄。
“……”
呂籍看著渾身血淋淋的三師弟,隻覺得頭疼,不用去問,也能猜到是怎麼回事。
但他還是沉聲道:“九師妹,過分了吧?”
“過分?”
榮灩秋覺得可笑,一腳踹開聶遠,聲音中帶著厲色:“老大,你丟不丟人?心思都打到自家小師弟身上來了。怪不得老四臨走前,特意囑咐我在涼州多留一段時間,原來就是為防你這個白眼狼!”
“我……真的隻是想暗中保護師弟。”
“保護?”
榮灩秋在院子中間坐下,自顧自地倒水喝:“這話你也有臉說得出口,前幾日夜裡,師弟執行任務遭遇化勁,怎麼不見你們的保護?”
呂籍淡淡道:“戰場是戰場,平時是平時。”
“行了,老娘懶得跟你廢話,”
榮灩秋覺得煩躁:“從現在起,你們要是再敢跟蹤陳三石,彆怪老娘跟你們翻臉,玩命的那種翻臉,聽得懂嗎?”
“好。”
呂籍平靜地答應道:“我答應你。”
“我在涼州沒有權力,這裡是你的地盤,有個人你要幫我處理了。”
榮灩秋繼續說道:“沙文龍。”
“為什麼?因為漁陽宗的事情?”
呂籍在她對麵坐下:“不合適吧,那隻是意外。”
“意外?”
榮灩秋嗤之以鼻,說道:“我查過,沙文龍他們家從父輩開始,就曾經是尹家的門生,發生這種事情你跟我說是意外?他要是在我手底下,這會兒已經被卸成十幾塊了。”
“師妹,凡事要有證據……”
“老娘偏不講證據。”
榮灩秋態度強硬道:“我隻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你要麼撤掉他,要麼把他掉到彆的部分,否則的話,我就要親自動手了。”
“九師妹,你彆太過分!”
聶遠有些忍無可忍。
呂籍將其攔住:“師妹,我對天發誓,我絕對沒有傷小師弟性命的意思,你的要求,我也可以答應去辦,但是……
“師弟入門才多久,你就這樣護著,至於嗎?”
“老娘不是護著他。”
榮灩秋一字一頓地說道:“我隻是信任師父。”
……
陳三石停在花柳巷最大的青樓門前,看著牌匾上的幾個大字——紅袖樓。
他來到此世之後,還是頭回進這種地方。
“這位公子,快請進。”
在門口停留還不夠兩個呼吸,陳三石就被兩名負責迎客的女子擁簇著進去,跟想象中的情形不同,上等的青樓之內不單單是左擁右抱、酒醉金迷,還有各式各樣的才藝表演,尤其是各種樂器,光是聽著就能感覺到水平極高,沒有十年八年的苦修根本彈不出來,再加上不少文人吟詩作對,完全是大俗大雅結合在一起,也難怪京城經常傳來某某才子和青樓女子的恩怨情仇。
“公子。”
一名老鴇恭恭敬敬地問道:“您是來找人的,還是頭一回來?”
“頭回來。”
陳三石張望四周。
尋仙樓的信上直說叫他來這裡,卻沒有說找誰,怎麼找,搞得自己毫無頭緒。
不過既然對方這樣安排,想必是會主動找上門來。
“公子快快請坐。”
老鴇慌忙給他找個席位,又開始介紹起姑娘和流程,極為複雜。
陳三石一坐下,就需要參與“點茶花”,掏十兩銀子的茶錢,其實就相當於是入場的最低消費,接下來要是看上哪個姑娘作陪,則是另外的價錢。
姑娘也分三六九等,最貴的自然是花魁,光有錢不行,還需要吟詩作對,用詩詞吸引到人家的注意力才有機會過夜。
“這個我會啊。”
陳三石光是腦子裡還記得的詩,就能狠狠的在這裡裝上一把。
可惜他沒什麼心情。
今天是來辦正事兒的。
涼州城表麵上平靜,私下裡危機四伏,一切時間都要用來提升實力,好色也要分個時候。
一等就是半個時辰,也沒有任何動靜。
陳三石除了門票錢一文錢都不花,引得老鴇子直翻白眼。
尋仙樓沒等到,最後倒是等到熟人。
孫不器、嚴長卿,以及幾名官宦子弟。
“陳大人要來也不提前說一聲,咱們結伴前來多好。”
嚴長卿過來敬酒:“在下是這裡的熟客,能給你引薦幾位難得一見的姑娘,都是這裡的頭牌,保準你滿意。”
“三石,你怎麼也在這兒?”
孫不器驚訝:“你以前可不是這種人!”
“……”
陳三石想躲都躲不掉,乾脆說道:“最近修煉疲憊,來玩玩放鬆放鬆。”
尋仙樓是秘密,自然不可能昭然示眾。
“三石,你這樣可不好啊!”
孫不器說道:“嫂嫂還懷著孕在家裡等你呢,快走,咱倆上山打獵去。”
“?”
陳三石看著他,覺得不對勁。
“三石!”
孫不器正色道:“這多人認識你,你不怕明天傳開,大家夥都知道了?”
“我有什麼可怕的。”
陳三石十分坦然。
師父討厭好色之徒,但是來這裡是找尋仙樓的,他老人家知道。
此方世界,男人逛青樓在正常不過,需要怕人?
“你、你……”
孫不器有些著急,:“三石,我姐也在你家照顧嫂嫂呢。”
孫璃?
陳三石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他這段時間一直以來,都覺得大家有些怪怪的。
拜師大典後,師父甚至還說過要給他娶妻,今天九師姐也提到東西是不是送給孫璃的,結合孫不器的態度,該不會是想把閨女嫁給他吧?
為什麼?
這種事情在陳三石看來,需要兩廂情願才行。
人家孫師姐願不願意?
嗯,師姐很漂亮。
但他還真沒有考慮過這方麵的事情。
還是那句話,目前沒這個心思。
“不器,坐下吧。”
陳三石沒有離開:“喝喝酒聽聽曲而已,晚上咱們兩個就走。”
“好。”
孫不器這才在旁邊坐下:“說好的不過夜啊。”
“倒是你小子……”
陳三石調侃道:“常客?看不出來啊,回頭我得跟師父講講。”
“彆啊三石,不帶你這樣的。”
孫不器慌忙道:“我不告你的狀,你也裝沒看見不行麼?”
陳三石笑笑,跟他碰杯。
一直到戌時,青樓內變得愈發熱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