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永和宮內殿,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藥味。
思央皺了皺眉頭,來到太後的床前,看著臥床昏睡的人,轉而對旁邊伺候的人道:“你們都下去吧。”
“貴妃娘娘,還是讓老奴留下吧。”床邊的一個老嬤嬤低聲說道。
這是太後身邊貼身伺候的嬤嬤,思央看了她一眼後,沒再作聲。
來找太後,思央也不想這麼打眼,但她再不來的話,太後烏雅氏就直接要去了,思來想去,她還是來了。
“太後喝過藥了嗎?”靜默片刻後,思央問。
這裡伺候的除了香嵐之外,就剩下太後的這個老嬤嬤了。
“回貴妃娘娘,太後剛才吃了藥睡下了,這兒老奴看著就好,娘娘身懷龍子,實在不該來此。”老嬤嬤道。
“皇上整日擔心太後病情,本宮彆的也做不了,就像幫著皇上多關心關心太後。”
“……走,都,都給哀家走……”
突然,床上傳來微弱的聲音來。
老嬤嬤趕緊上去。
思央站起來躲開,原來是太後醒了。
重病之下,太後雖然剛穩定了些,可睡的也不安穩,當聽到皇上二字的時候,就驚醒了過來,一想到自己的小兒子便悲憤起來。
走,那是是不可能的。
思央直接沒理會,徑直就來到前,在床沿邊上坐下來,對上太後那渾濁中又帶著冷漠的眼睛,勾起了唇角:“太後醒了那就好。”
“哀家……這裡,不需要你們來假惺惺,皇帝想要當孝子,就讓他,他親自來……咳咳”
“太後您彆動氣。”老嬤嬤一邊安撫太後,一邊盯著思央,她總覺得年貴妃來此,目的不純。
扶了扶頭上的旗冠,思央歎息道:“太後您誤會了,臣妾來可真的是為了您好。”
“為哀家好……真是個笑話。”
“怎麼不是,您現在生病還不是為了十四爺和皇上在慪氣。”思央不等烏雅氏說話,又接著道:“臣妾要是和太後您的話,就絕對不會拿自己的身體糟踐,因為那根本是無濟於事,頂多是在您後事後,讓皇上心存一點愧疚,給十四爺一點好待遇,也僅此而已。”
“貴妃娘娘慎言。”太後還沒開口,老嬤嬤先怒了,剛才思央的話,可算是大逆不道。
思央卻不看她,理了理手中的帕子,隻望著躺著的人:“太後您說是不是。”
烏雅氏能在後宮這麼多年,從一個小小的宮女一步步爬上來,絕非等閒之輩,縱然是現在,她一樣有清醒的思路,沉默片刻後,她的眸光忽然變銳利,直勾勾的盯著思央:“你來在哀家麵前說這些,想要做什麼?”
“太後多心了。”思央並未直言,隻是視線卻是在那老嬤嬤身上掃了眼。
烏雅氏艱難的撐著身體靠坐了起來,嘶啞著聲音道:“你有話便直說,哀家就算是落到這般田地,永和宮內還輪到旁人插手。”
嗯,果然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點。
“唉,太後一片慈母心,臣妾這個做母親的自然是懂得。”撫摸著自己的肚子,思央幽幽道:“雖說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十四爺是在太後身邊長大的,和皇上自然是不同的,可先帝在時候,兄弟二人鬨的這般僵硬,皇上的心結也不是這麼容易解開的。”
“他就是養不熟的白眼狼。”提起胤禛,烏雅氏怒氣上湧,眼中又含淚:“可憐我的老十四……”
就如思央所說,沒有意外的話,這輩子隻要胤禛活著,她的十四就會被幽禁到死。
“臣妾同情,也理解太後,所以我便來了。”
“是嗎?”烏雅氏才不信思央的鬼話:“有話你就直說。”
好吧,既然如此,思央就不賣關子了。
“想要讓皇上放了十四爺,太後不如還是放棄吧。”
“你,咳咳……”還以為思央能說出什麼來,可沒想到是這話,烏雅氏差點沒氣的一口氣沒上來。
老嬤嬤憂心的不行,更是對思央沒好臉:“貴妃娘娘好大膽子。”
“臣妾還沒說完呢。”思央無辜的眨眨眼,淡聲道:“您用自己威脅皇上是沒希望的,難道曲線救國不知道嗎?”
年氏這個人在烏雅氏的印象當中,其實就是以色侍人的,她知道胤禛寵她,但她從未上心過,或者說胤禛後院的人,除了烏拉那拉氏以外,她連瞧一眼都費事,這一回她覺得自己還真的是走眼了,女人果然不能小瞧。
“說說你想要的吧。”從來這個世上就沒有白來的東西,思央來此,肯定有她的目的。
“太後娘娘明鑒,臣妾想要的是太後您的助力呀。”
“嗯?”烏雅氏正要詢問,卻是看到了思央挺著的肚子,不由蹙眉:“難道你要哀家幫你在後宮立足。”這一點就算沒有她,依照這個女人的性子,也不可能吃虧。
“不止如此。”搖了搖頭,思央眼中意味深長:“想要十四爺能否此生安然,就看太後您怎麼做了。”
在回去的時候香嵐一直都是神不守舍,剛才自家主子在永和宮內,和太後所說的一切,都沒有避諱她,也因此她心裡更加不安。
“主子你,你為什麼?”
回到翊坤宮之後,香嵐終於是按耐不住了。
既然今日沒有避開香嵐,思央也決定把自己所想的計劃,告訴她一部分。
“如你所見。”
“但是……您明知道皇上對十四爺心存惡感,您幫著太後,被皇上知道可就不好了。”香嵐可真的是擔心。
這一點思央怎麼不知道,現在胤禛已經逐漸的開始對他那幾個兄弟們下手了,為了穩固皇位無可厚非,隻是立場不同,胤禛對她始終是個強大的威脅。
就算現在不謀劃,等到胤禛即將退位的時候,想要福惠和肚子裡麵這兩個孩子好好的,有些東西好是儘早的得到手的好。
“我那是開解太後,有助於她的病情,至於十四爺……一切還得看太後娘娘自己的了。”
香嵐是越發搞不懂主子到底想要做什麼了,可是她也阻止不了,自從夫人兩次進宮後,她就隱隱察覺她的主子似乎是在謀算什麼,直到今日才展露一角來。
原本太醫都隱晦的提及,太後娘娘的病情不容樂觀,還想著要不要提醒皇上早作準備,沒想到後來竟然是又漸漸的有了起色。
胤禛去永和宮探望後,確實如此,到也放下心來。
“奴才聽聞,貴妃娘娘不顧自己身子重,還到永和宮照顧太後,太後能好,宮裡麵有人說,都是貴妃肚子裡麵的小阿哥帶來的福氣。”
“哦,是嗎?”拿著筆練字的胤禛,手一頓,紙麵糊了一塊,這張字是毀了。
蘇培盛在後麵正好看清楚,吸了口涼氣,撲通就跪了下來,磕頭請罪:“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你何罪之有。”笑了一聲,胤禛皺了皺眉,把筆一丟,負手離開了桌案。
跪著的蘇培盛可不敢起來,低著頭顫聲道:“是奴才多嘴,擾了皇上的雅興。”
背著手站在台階上,胤禛望著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轉頭看了眼身後,淡淡道:“起來吧。”
“既然都說了是年貴妃肚子裡麵的孩子有福氣,那麼你就替朕送些賞賜去翊坤宮,讓她好好安胎,彆太過勞累。”
“奴才遵旨。”蘇培盛戰戰兢兢的站起來,虛虛的抹了把額頭的冷汗,正當要退下的時候,眼角餘光看到了案桌一旁的奏折,其上的一本他有點印象,是參年將軍的折子……
……他這回總算知道自己是在哪出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