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所謂。”思央起身,打開窗戶,靠著欄杆望著樓下車水馬龍:“於鎮海找上門我也有話對付他,畢竟……處理渣滓敗類,人人有責。”
許文強對這麼新奇的比喻,略微無語,但仔細想想,似乎還有點道理。
“上次那個女人似乎對阿力也有感情,我用了點手段把她從金老板那裡要了過來。”許文強站到她身後說。
金老板不就是眼紅歌舞大劇院的客流量,一點小招數,他還給的起。
思央點點頭,許文強的能力,處理這點事情還不是手到擒來,隻要丁力不拖後腿:“對了……”
想起一事,思央麵色一正,許文強下意識的收了笑容。
“我前段時間和精武門的人有過接觸。”
許文強來了興趣:“精武門?”
大名鼎鼎的精武門,雖是個江湖武館,可門人弟子各個都是英雄好漢,前幾代精武門掌門也都為了名族大義,犧牲自我,雖然如今他們不如從前,可從未停止那一刻為國為民之心。
“他們說再過不久,宋學仁教授會來上海為救國大業,進行演講和募捐行動。”
許文強又驚又喜,他有些激動:“這是真的?”
宋學仁宋教授,就是曾在北平教導過許文強的老師,思央可就是以這位教授的名聲,搭上他這個合作者的。
“這當然是真的,不過你彆高興的太早。”思央的話讓許文強笑容收斂。
“我得到了一個消息,島國人在上海成立了一個叫做天龍會的殺手組織,專門刺殺我國內重要的愛國人士,和名人將領。”
許文強的手攥了攥,眼睛危險的眯了眯:“你的意思是,他們有可能想在宋教授來上海的時候,對他不利。”
“不是可能……”思央直白道:“而是肯定。”
許文強:“……”
不管怎麼說,宋教授是自己最尊敬的老師,許文強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天龍會隱藏的再深,他也要把他們揪出來。
思央這廂和許文強,雙雙聯合,一個在將自來水經營不斷擴大,招人手,開分理處,另一個則是悄悄借打開了閘口的金老板,逐漸對同行進行蠶食,壯大勢力,兩人也在暗中搜找島國天龍會的蹤跡。
再說另一邊於鎮海以為馮敬堯殺了洛天佑,整個人就發瘋發狂,不斷的針對馮敬堯,上門爭執的時候,還把後者剛養好的腿又打折了。
這不算完,洛天佑的死,讓於鎮海失信自己的師父,相當自責,發誓跟馮敬堯沒完,不死不休。
馮敬堯難得是感覺委屈,自己是想對付於鎮海,可洛天佑真的不是自己殺的,他詢問了身邊人,都表示沒動手,到底是誰栽贓了他,然而辯無可辯,沒人相信,索性就和於鎮海你來我往的互坑了起來。
於鎮海忙著對付馮敬堯也就把思央暫時拋之腦後了,再加上身邊有個噓寒問暖的蘇七巧,漸漸的感情上也有了改變,是在暫時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心裡麵隻把顧清華念叨著。
偌大的上海,租界占地麵積大,真正華國自己人的地盤,反而有些可憐。
島國天龍會最容易藏匿的地方在法租界內,租界內還駐紮著島國領事,大島名山,天龍會的駐紮所在他應該是知道的,或許可以從這裡探查到他們的窩點。
‘嘭’
槍聲,帶了消音,聽得不真切,可思央確定了。
她本欲是暗中監視大島名山,從他這裡入手,不想才剛來就出現了動靜。
思央在島國領事館外麵選擇待著的地勢很好,也清楚的看到一道人影從島國領事館飛快的逃出來,隨著他出來,領事府一片通明,一群島國人嘰裡呱啦的叫著,手中槍不斷向著人影逃的方向崩著火,連喊帶叫的追著去。
人都跑了後,思央毫不猶豫的自己潛入了島國領事府。
凡事要變動,她不能整日守著大島名山,現在不如趁著亂進去找找看有沒有其他線索,對於那位折騰出事情的兄弟,她在這裡就表示聲感謝了。
領事館內護衛的人有一半去追殺剛才的人,思央輕易的便潛入進去,並且快速的找到了島國領事辦公重地,不是她如何的熟悉領事館環境,而是整個領事館,就這裡燈火通明,讓她就跑來瞧了一眼。
“大島先生你的傷,要不要緊。”
思央剛一靠近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外小心探視一看。
島國領事的辦公書房內,守了一群士兵,領事大島名山靠做在沙發上,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正在給他的胳膊包紮,而在他身邊站著另外一人,思央再眼熟不過了,馮敬堯。
馮敬堯被於鎮海又把腿打斷了,他現在行走都拄著一根特製拐杖,以前是因為時尚,拿著小拐杖裝樣子,現在是真的瘸了一條腿。
島國領事館,馮敬堯在這裡,怎麼看都很可疑。
“我沒事,就是不知道剛才那到底是什麼人?”大島名山擺擺手,臉色不太好看。
馮敬堯有些懊惱,他低調的前來島國領事館,秘密的和大島先生會麵,這一點他是不想讓任何外人知道,現在國內和島國的戰爭正是如火如荼,要是被民眾知道他和島國人來往密切,對他很不利。
“我猜測應該是華國那邊的人。”馮敬堯雖然也沒看清楚人,可他就是這麼覺得。
大島名山沉吟了下,揮手讓周圍的其他人退下,隻留下了兩名親信和馮敬堯。
“馮老板,你覺得今夜的刺客會不會是因為你而來。”大島名山在其他人走後說道。
“大島先生你怎麼能這麼說。”馮敬堯一臉驚訝:“恕我不敢苟同,我來的時候很是低調,不會引人注意,雖然馮某在法租界有些名聲,可到底就是個生意人,怎麼能讓華國政、府這般重視。”
大島名山挑挑眉,也不知道是不是確信了馮敬堯的話。
為了自我澄清,馮敬堯眼珠子一轉道:“您看會不會是……”
“嗯?”
“最近貴國的天龍會頻繁出沒行動,北平天津等地,已經傳出多起華國重要人物被刺殺的消息,我猜測他們是來為此探聽消息的。”
大島名山眉頭皺起,如果是因為這的話,反倒是有可信度。
“暫且不提這些,今夜本來是想要和馮老板商量我們之間的生意來往,現在出了這等事情,真是的讓我難以心安。”
提起生意上的事情,馮敬堯臉上的笑容就多了:“大島先生,你放心,雖然我們兩個國家多有摩擦,可是馮某隻是個生意人而已,也隻懂得做生意,其他的事,我一個小小的商人能做什麼呢,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一定不會妨礙我們之間的交易來往。”
有馮敬堯這句話,大島名山終於是一改剛才的拉長的臉,沒有受傷的手拍著沙發扶手,開懷笑道道:“哈哈,我果然是沒看錯馮老板,我島國和你將會是永遠的朋友。”
“那……生意上的事情?”馮敬堯試探的問。
“我已經接到了來自上麵的線報,這一次的生意接手人,會由我的上司前來親自接手處理,到時候我會給你消息的。”
裡麵兩人的對話思央聽在耳中,所謂的生意,應該是馮敬堯暗中的販賣軍、火給島國人,這就是他口中的生意,不管什麼國仇家恨,在他眼中隻有名、利,也隻有自己。
像馮敬堯這樣自私的人不在少數,很多人被當下的環境折磨的麻木,自己都活不了,談什麼家國,可是前者是利用國家現狀的混亂,來出賣同胞,用他們的鮮血來給自己謀得利益,最不可原諒。
前線戰事本就緊張,有骨血的人,有力出力,有錢出錢,馮敬堯表麵上做做慈善,暗地裡麵勾結島國人,可以說是徹頭徹尾的大漢、奸。
下麵思央再聽的時候,就是大島名山和馮敬堯兩個互相吹捧,和商量生意交易的細節,她聽了會兒後就悄悄退去了。
適才大島名山說了,不久後,島國內會派遣一位他的上司過來和馮敬堯直接交易,思央已經猜測到那名特務會是誰了。
出島國領事館的時候,思央又遇到哪些抓刺客的島國士兵,為首一人嘴裡麵飆著嘰裡呱啦的島國語言,語氣態度不是什麼好話,再瞧沒見到他們抓到什麼人,應該是空手而歸。
在街道暗處停頓了片刻,思央把身上的那間黑外套脫下扔了,裡麵是還有一件外衣,整理好後,神色淡然的正準備出去……
喀嚓。
黑漆漆的巷子深處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接著一排靠著牆立著的竹子被撞了一下,嘩啦啦的倒下來一排,不是思央躲的快,就要被砸到了。
“誰在哪裡?”黑暗對思央是不起作用的,她看到了一團影子卷縮在牆角處,那應當是個人。
“咳,咳咳……”
沉悶的咳嗽聲從角落傳來,在這樣的夜晚,聽著便覺得有幾分恐怖,膽小的人怕是要嚇的腿軟。
在空氣中嗅到了一絲甜膩的血腥味,思央稍一猶豫後,幾步上前。
原本似乎不能動彈的影子,募的從地上騰起,同時旁邊的雜物被他打了過來。
思央不慌不忙的側身躲開,沒再往前,而是退後了一步,眼睛直視麵前高大的人影。
身上有重傷,也沒有讓他挺拔的身軀彎下一寸來,周身氣勢凶悍,長臂伸出,手中握著槍,槍口對準了思央,如果她再有絲毫異動的話,他肯定會毫不客氣的扣下扳機。
“冷將軍?”看清楚此人的麵容了,思央語氣換成了驚訝。
同時驚愕的還有對麵之人,熟悉的聲音,還叫出了他的身份。
“你是……”一開口就岔了氣,冷靜山捂著左肩處悶咳聲。
此時街對麵的一家歌舞廳外麵閃爍的燈光,有幾束閃爍了進來,讓冷靜山也看到了思央的臉。
“怎麼是顧小姐你?”在這樣的情況遇到思央,冷靜山彆提多意外了。
“我隻是路過。”
知道是認識的人,冷靜山的警惕也放鬆下來,還想說什麼,卻被思央打斷。
“冷將軍還是彆再說話了,你受傷了,傷口需要儘快處理。”冷靜山身份十分重要,可不能在這裡折了,思央扶住他道:“你現在要去哪裡,我送你。”
沒開口,話都給思央說了,讓一向發號施令慣了的冷靜山砸吧下嘴後,呐呐道:“我的住處不在法租界。”
不是法租界就是在華國地區那裡。
冷靜山腳步站的不太穩:“現在我不能去華國地區。”
誰知道大島名山有沒有派人去租界交接處堵人,這個險不能冒。
思央道:“那我帶你去找於鎮海。”
冷靜山毫不猶豫點頭:“……好。”於鎮海是自己兄弟,自然是可信的。
“那我扶你。”思央邊說邊抬著他沒有受傷的右手臂,架在自己的肩膀上。
自己是一人高馬大的壯漢,現在因為受傷,被纖細柔弱的女人,給攙扶著,感受著她肩膀的瘦弱,冷靜山覺得挺不可思議的,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堅韌。
敲開於鎮海家門,門剛開一條縫,思央半扶著冷靜山快速進屋。
大半夜的於鎮海房子內的人都睡下了,阿吉來開門還沒看清人,人就已經進來了。
“你們……”阿吉指著兩人,快速眨巴眨巴眼睛,不太明白這是什麼情況。
“還不快把門關上。”思央提醒道。
樓下的動靜,引得樓上於鎮海和徒弟孫念祖都穿著睡衣跑了出來。
於鎮海先是對思央和冷靜山一起出現在他屋子,同樣感到驚訝,之後冷靜山的傷讓他臉色大變,立刻讓阿吉去請醫生。
一番折騰後,安靜下來,於鎮海忍不住了。
“靜山兄,你不都是打算先去天津,為什麼會突然受傷?”
“還有,清華你怎麼會和靜山兄在一起?”
把冷靜山送到後思央準備走的,可天色太晚,她反倒是被留了下來,靠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的她聞言,笑了下:“巧合路上遇到冷將軍,他身上有傷我便送他來你這裡。”
冷靜山的傷口包紮好,臉色也有所緩和,對思央感激道:“今晚多虧了顧小姐。”
“冷將軍是為國為民,戰功赫赫,勞苦功高,我想不管是換做誰,遇到都不會袖手旁觀的。”思央也不居功。
這一點冷靜山隻是搖搖頭,並不多言,現在的時期,還真不好說。
在這裡的都是能信任過的人,冷靜山也就沒隱瞞。
“此次來上海,除了參加這裡舉辦的軍方會議以外,我們得到消息,島國人訓練了大批的特務,現在正分布在上海天津廣東等地,這些特務專門做的就是勾結地方富商,買賣軍,火,或者是接受任務,暗殺我方重要人物。”
在做人在冷靜山敘述之下,一個個沉下臉色。
“我本不欲冒險,可我們的人不斷被島國特務暗殺,有消息說那暗殺組織大本營就在上海,他們內部有一本記載各方特務的名冊,隻要拿到那本名冊,我們就可以清剿了他們,如此一來不但消除大威脅,也可以給戰鬥在前線的戰士們減輕壓力。”
冷靜山行武出身,真刀真槍的鬥他自是樂意奉陪,最是厭惡這些暗地裡麵的鬼魅伎倆。
“雖然名冊重要,但你隻身冒險還是太草率了。”於鎮海看著他的傷是後怕不已:“你現在的身份,要是有個萬一,那可是會引起大動蕩。”
“是我小看了那島國領事館。”冷靜山長歎一聲,深覺得自己魯莽。
思央掃了他們倆一眼說:“我覺得你們可以多注意一下馮敬堯。”
“馮敬堯他又做什麼了?”冷靜山對上海的事情,了解不多。
不能告訴他們自己在領事館聽得的,思央便表示自己跟馮敬堯多年,知道些底細,他暗地裡是有做軍、火生意。
“你剛才不是說,島國特務喜歡和當地富商勾結麼,小心一點總沒錯,馮敬堯是能乾出這等事來的。”坐的久了,思央伸了個懶腰又說:“在法租界,他和各國領事都來往密切,和大島名山關係還挺不錯。”
冷靜山劍眉下的黑眸冷光嗖嗖的冒,賣國賊,他遇到從來嚴懲不貸,這種人就該千刀萬剮。
“我們不能太衝動,現在還沒有證據。”洛天佑的死,於鎮海給算到了馮敬堯的頭上,他自然也是想早點弄死他,可他還有理智。
“可惜,我馬上要去南京,這裡暫時插不了手。”冷靜山遺憾說:“隻能讓這邊的政、府多多提防。”
於鎮海聲音堅定道:“這邊我會幫你多多注意。”
“冷將軍,愛國人士還是很多的,雖然我們都是小人物,但也願意奉獻一點力量。”思央道。
冷靜山對視上她的視線,心有觸動:“有你們這樣的同胞,相信我們遲早會大勝這場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