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們嘰嘰喳喳地表達著喜愛,虞喬揮揮手,合上車窗,車輛在夜色中緩緩駛離機場。
她這才摘下口罩,臉色蒼白,還有輕微口罩的紅色痕跡。
“沒事吧。”容夏擰開保溫杯,倒了杯水遞到她手邊,“下次換個暈機藥吃,問問醫生有什麼對你副作用不大的。”
虞喬喝下半杯水,喉嚨舒服了些:“是我自己身體的問題,不是暈機藥。”
“那姐你想吃點什麼,我點到家裡。”
“等會再說吧。”她擺擺手,閉眼靠在車門上。
車很快停在虞喬租的小區樓下,阿誠幫她把行李提到電梯口:“喬姐那我就不上去了,明天再來。”
“注意安全。”虞喬和他道彆。
她住十樓,容夏拉著行李箱跟虞喬到門口,虞喬還沒來得及按開門密碼,門直接從裡麵打開了。
開門的是一個短發女人,瓜子臉,麵容精致冷豔,穿著白襯衫黑色西裝褲,一副精明乾練模樣。
容夏小聲地喊:“alin姐。”
“alin,”虞喬上前抬手給了她一個擁抱,“好久不見。”
alin直接拂開她的手,皮笑肉不笑:“我看你不如死波士頓得了。”
“彆這樣說嘛。”虞喬邊說邊脫了外套,去衛生間洗臉,“我死了你這三年的心血不就白費了。”
“我也不差這三年。”
容夏聽著她們倆聊天不敢插嘴,剛好這時她在外送軟件上下單的蔬菜肉蛋送來了,她打開門接過袋子,對著二人道:“喬姐alin姐,我去給你們倆做飯了。”
“夏夏真勤快。”虞喬洗完澡趿著拖鞋出來,看到茶幾上是聞渡那個戲的實體劇本,驚訝,“你連劇本都拿過來了?”
“早就拿過來了,”alin把本子丟到虞喬懷裡,“難得你有感興趣的本子,我哪敢不儘心。”
《白色雪山》虞喬是真感興趣,她草草吹了吹頭發,坐到沙發上翻開紙質的完整劇本。
看到結局,她輕輕地皺了下眉。
上次看到的電子版並不完整,她不知道結局會是這樣,有些……不夠完美。
alin從酒櫃裡抽出一支乾白,瞥她:“怎麼了?”
“結局不太好。”虞喬扔下本子,起身到島台旁拉開高腳椅,順手推過去自己的酒杯,“我認為,結局可以改得可以更現實一點。”
alin笑了,一邊倒酒一邊說:“這編劇據說是聞渡的師妹,剛從國外回來,專業劇作家,你還是彆置喙的好。”
虞喬不置可否:“我想置喙也要等被選中再說。”
“對了。”虞喬抿一口酒,“男主定了邵書白是吧,你願意讓我跟他一起演戲?”
“我為什麼不願意。”alin皺眉,“邵書白這幾年發展不錯,有他在票房隻會更高,也讓你的身價水漲船高。”
虞喬笑著支起臉,定定地盯著她:“那你到時候可免不了和他見麵。”
alin喝酒的動作頓了一下;“你怎麼說的好像我和他有什麼私情一樣。”
“沒有私情,但也差不多了。”虞喬丟下劇本,“畢竟邵書白可是你帶的第一個藝人。”
不僅是第一個藝人,還是第一個和alin解約的藝人。虞喬認識alin的時候,紹書白的演藝事業正是蒸蒸日上的時候,他卻毅然決然和對自己有知遇之恩的伯樂解約,為此遭了不少詬病。
好在alin很快簽了虞喬,再次捧出一個一線,才徹底坐實了她王牌經紀人的稱號。
“娛樂圈利益來往都是常事,”alin淡淡道,“我隻考慮你的發展和工作。”
二人又聊了幾句彆的工作的事,容夏把做好的飯端上桌,因為是晚上所以隻簡單做了幾道小菜,都清淡可口。
吃完飯,送走容夏和alin,房間徹底安靜了下來,虞喬連著奔波兩日,精神和體力不濟,洗完澡便草草睡了過去。
次日上午,她準時被容夏喊醒。
容夏知道她家的密碼,輕手輕腳地走進臥室,很小聲地推著被子,慢慢把虞喬從沉沉的睡眠中拉起來。
睡得太久,虞喬腦袋昏昏沉沉,發了好一會兒呆才清醒,走進洗手間一看,兩隻眼睛被她睡得腫得像核桃。
她拍拍臉,用冷水清洗,北城的暮春仍然寒風料峭,她換上了保暖的毛衣,又加了一件大衣外套才跟著容夏出門。
今天有雜誌要拍攝,春寒凍人,她穿著品牌方要求的夏季新款短裙,一雙筆直修長的腿暴露在寒風中,對著鏡頭揚起燦爛的笑。
容夏看得心焦,又不好一直催攝影師怕給虞喬在業內留下不好的口碑。她看著鏡頭內仍然漂亮動人表情轉換絲毫不僵硬的人,心裡急得團團轉。
終於等到導演攝影師說“ok”,容夏抱著大衣和保溫杯衝過去,把虞喬裹起來,一摸她的手凍得像冰。
“這雜誌社真是的,”容夏極小聲埋怨,“也不知道挑個暖和點的天,折騰死人了。”
虞喬抱著熱水喝了一口,凍僵的四肢五骸慢慢活絡過來,笑道:“拿錢辦事怎麼能讓彆人遷就我,我拿了這份錢,自然什麼都得做,這是工作。”
“我知道。”容夏癟嘴:“我隻是心疼姐。”
“不用心疼我。”虞喬連著喝了保溫壺內一半的水,轉向現場眾人,微微鞠了一躬,口氣溫和,“辛苦各位了。”
“不辛苦不辛苦。”忙著收拾道具善後的眾人受寵若驚,“虞老師辛苦。”
他們震驚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圈內耍大牌者比比皆是。稍微有點名氣便鼻孔朝天看人,方才的情況若換了彆的藝人,指不定早就鬨起來嫌冷不拍了。
之後一周虞喬一直連軸轉,各種訪談綜藝節目紛至遝來,一天隻有幾個小時的睡覺時間。
一直到周一,才終於把通告暫時跑完,空餘一天,可以去見藺從文。
虞喬沒化妝,平時工作需要帶濃妝,不工作的日子裡她便懶得化妝,長發散在腦後,戴了個口罩坐進車後座。
“姐,給你早餐。”容夏從副駕駛轉頭遞過來一份全麥三明治和一杯牛奶。
虞喬接過來,隨口問:“怎麼沒買咖啡。”
“alin姐說以後如果不是必要緊急的工作不讓您喝咖啡,”容夏說,“傷胃。”
虞喬笑了:“行。”
她咬了一口三明治,邊咀嚼邊看向窗外的風景。溫度雖然低,但今天天氣晴朗,行道樹一色青綠,路邊的柳樹抽出細嫩的柳枝,行人的頭發都在風中被吹起來。
陵江地處偏南,虞喬從小在那長大,其實不是很習慣北方的天氣。
北方總是風很大,乾燥而寒冷,吹得人不知東西南北。
她生於陵江,大學在臨城,最熟悉也最習慣這兩個城市。
這兩個城市的每一處,都太容易讓她想起周宴深,想起他們戀愛的那些時光。
回憶的美好會讓現實越發顯得鮮血淋漓難以忍受,偏偏虞喬因為工作原因,不得不頻頻踏足。
喝完最後一口牛奶,虞喬收回目光,同時車子抵達目的地。她下車的同時把手裡垃圾丟進路邊的垃圾桶。
仁景醫院是私立醫院,隱私性良好,虞喬戴上了墨鏡,一路低調地穿過醫院大廳,乘電梯前往五樓。
電梯門即將關上的同時,對麵的樓梯上隨著說話聲走下一群人,中間的周宴深忽然停下腳步,對著一個方向皺了皺眉頭。
斜下方的銀色電梯轎廂裡,穿著黑色長款大衣的女人帶著口罩與墨鏡,身形纖瘦,她正垂首看著手裡的手機,露出的一截皓腕雪白。
兩側門緩緩向中間合上。
仁景的胸外主任見周宴深突然駐足,也止聲跟著停步,疑惑地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隻看到電梯向上跳動的數字:“周教授,怎麼了?”
“無事。”周宴深搖搖頭,手搭在微涼的樓梯扶手上,安靜看著那電梯停在五樓。
“馮主任,”他回頭問道,“容我冒昧,方便問一下仁景五樓是什麼科室嗎?”
“這有什麼冒昧的。”馮主任很爽快,“五樓是我們院的精神心理科。我們的精神心理科在全國都是聞名的,有國內外都知名的心理專家藺從文坐診。”
“精神心理科。”周宴深盯著停在“5”的紅色數字。
“是啊。”
周宴深沉默了幾秒,頷首:“馮主任,容我失陪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