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中，易浩所建的金線柱和伊所種的綠線樹所有力量轉弱而消失，天空之城再次震動下墜。
側殿房間內，鐵劍刺進魔法陣核心。
銀色線條忙碌地修改陣上的內容，這還得感謝在西格奇奇第一橋上，它和一號被封在時間魔法陣時的經驗。
生命樹：完成。
房間下方，大型機器的能量儲蓄罐被銀線打開。
頂層上空的魔法陣力量被抽走，全部彙聚到房間內的魔法陣，再從地麵直接向下傳，黑暗力量被強行拖入能量罐裡，作為機器運轉的替代能量。
天空之城上人倒房塌。
赤金區中心沒來得及逃的人，抱著頭蹲著一動不動。土塵飛揚，吹得每個人睜不開眼，難以呼吸。
這就是強大力量之間的戰鬥，對人族來說都是致命的傷害，無論光明還是黑暗。
莉麗絲緊緊地握住金杖，她在尋找盲者或是銀的身影，但是都沒有看到。
就在這時，在天空之城東麵。
出現一座城堡，長長的台階連接著天空之城，柔和的聖光普照著整座城市。
人們紛紛地伸出手去接納金光閃閃的碎點，碎光沒入人的身體，充滿了希望的力量，他們靜靜地仰望著城堡。
一分鐘後，在銀線的操作下，機器再次啟動。
天空之城才緩緩平穩，停止下墜。
頂層上空的古老魔法陣破裂，引起轟炸，一個圓形光洞拉成長橢圓形，把所有爆炸碎末都吸了進去，最後彙聚成一條光線，消失在空中。
一號注視著光洞沉思。
黑霧極速地散去。
星空、月光高掛，夜幕真正降臨。
此時，天空之城離地麵高度隻剩下十二米左右。
但現在沒有人去關注這件事，他們全都麵朝東方，仰望空中城堡。
一號冰冷地審視城堡，生命樹和他都沒有打開城堡，它為什麼會出現？
他跨出一步，踩上階梯，他的身後是易浩，然後是伊，最後才是銀和赫旦灰狼。
他們身穿黑色鬥篷，背朝眾人，一步步走上長長的階梯，走向城堡空間。
生命樹上的信仰力量迅速攀升，蒼老的眼睛閃過一思不明神色，是時候把城堡空間與這個世界的聯係切斷。
地麵上，魔法相機發出聲響，把這個畫麵永久地拍下來。
第66章 天空之城（十四）
空中的城堡早已淡去，隨之消失的還有那些奇妙的線條。
神秘莫測的力量阻止天空之城下墜，消滅邪惡力量，這就是聖魔法師的力量嗎？
莉麗絲凝望著天空。
而格拉迪斯從震驚轉為平靜，她拉起披風的兜帽來掩飾內心的不平靜。
她從未想過，能這麼快再次見到易浩閣下，雖然隻看到側臉和背影。
空中顯現的城堡就是易浩閣下的家族嗎？走在易浩閣下前麵的那位老者又是什麼人？居然能讓一位聖魔法師甘願跟隨其後！
赤金區外。
魔法相機旁邊，安東一直在搗鼓，他表情嚴肅，剛剛他有了人生中第一個夢想——尋找那座神秘城堡並且拍下它。
馬克用誇張語氣說：“用那根普普通通的魔法棒，竟然真得成功了！難道他是紅大陸的聖魔法師？”
“絕對不可能。”瓊轉頭叫了一聲安東。
安東這才抬起來看向瓊，“我拍下了。”
瓊和馬克兩的眼睛立馬透出光，多麼精彩的一天，一定會讓所有人震撼！
這將是魔法報社嶄新的開端。
“兩個月前，有位克羅白金學府學府的學生是不是說在麥基圖書館見到了大陸第三位聖魔法師？”
“我也有點印象，為了這事，那個收了錢登報的小記者因虛假報道被開除了。”馬克難以置信地與瓊對視。
瓊摩挲著手指，“馬克，你來安排，等我回到亞特斯時，一定要先見到那位學生。”
天空之城事件後，一定需要後續引導，把可報道的事件線拉長，魔法報社將以此機會真正打出響徹三大陸的名聲。
“好好，我來辦這件事。”馬克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
被人惦記著的一號，此時在城堡空間的湖邊，他用精神力再次把空間裡裡外外搜了一遍。
這個空間仍然讓他心存猜疑，特彆是裡麵還有一棵枯樹。
聖光已經衝破他的精神力，天空之城最後灑下的生命、之、光，就是它乾的。
不過，它沒有回到光明神殿的意思，而是向城堡靠近，似乎是被什麼東西吸引。
他看著突然顯得有些傻白的聖光，這家夥還很嫩啊。
它尋找了一片刻，最後停留在露天陽台上，那裡有一棵枯樹。
表麵上枯樹沒有任何反應，和之前一樣，但是一號的精神力能察覺到枯樹虛晃了一下，非常輕微的晃動。
生命樹：你認為吸收黑暗力量的光洞是什麼？
易浩的金線柱根本撐不起一分鐘，但是他做到了。就像是在西格奇奇的第二島嶼，排山倒海的力量不屬於他，隻是借他的手。
一號不答反問，“庫貝、西格奇奇、蒙薩雪山、天空之城，四起邪惡事件，有難度嗎？”
生命樹：以目前收集能量過程中出現的問題來看，這個世界的人族力量比我們預想要弱。不過，我確定這個世界存在神明。
“是法則。”一號修正生命樹的用詞，並說：“我們去趟光明神殿就可以知道答案。”
生命樹：先升級，你已經過多攝入甜水，我有必要監督你。
一根細長手杖再次出現，一號握住後感受了下變化，“‘研究升級能量的存在環境是非常有必要性’，作為同伴，有時候也需要顧及你的想法。”
生命樹：我需要說這是我的榮幸嗎？
“你當然可以這麼想。”
一號重新用精神力封鎖城堡空間。
而生命樹直接無視他，選擇繼續研究古老魔法陣上的文字，以及它收集了一些假體數據，可以玩一陣子
不是玩，是研究！
銀線歡快地跳躍。
*
黎明降至。
在一段稍稍有點長的寂靜後，爆發了歡慶的響聲。
有人失蹤不見，有房子倒塌，難過痛苦後天空之城恢複了往日的熱鬨。
陸續有人走進隻是略微收拾了一下就開門作生意的酒館，裡麵嘈雜喧鬨，他們實在是太需要一杯葡萄酒來緩解疲憊。
至於重建城市，喔，那是天亮後的事。
食物和酒的香氣讓人有了談話聊天的欲望。
“你們誰見到了卡佩聖魔法師和光明神殿的神閣嗎？”
“沒有。”
“那真是遺憾。”
“這兩位沒有出現，確實很奇怪。”
“沒錯。同樣，天空之城出現黑暗力量這件事也讓人無法接受。”
“整個頂層都被封鎖，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嗨，老夥件，你說的太含蓄。我敢發誓，邪惡事件一定與頂層有關。”
“噓，小心修教院找你麻煩。”
“哈哈，修教院現在可沒空理我們。”
這時有人實在憋不住，咽了咽口水，極其小心地問：“那、那些神秘的線條力量到底來自於哪裡？”
酒館一下子安靜下來，眾人動作一致地放下酒杯。
“怎麼說呢，感覺就像是做了一場夢，我甚至懷疑是我的臆想。”
“原來，真得有線條！”
“那些線條是真得存在？我的天哪。”
有魔法師高傲地說：“這還用問？肯定和那座城堡有關。”
“等、等下，這是我們能聊的嗎？”
“也是，光明神殿我可以整天指著罵，但是城堡我真不敢猜。”
“能讓一座城堡憑空出現又消失，”女魔法師壓低聲音說，“你們想想，誰能做得到。”
倒吸聲更響了。
“以後想和彆人說城堡的事，估計也不會有人信吧。”說話的人猛灌，大口大口地吞咽，“不知道活著的時候，還能不能再見到一次。”
這時，人群中有人說：“你們沒有看魔法晨報嗎？城堡曾在蒙薩雪山出現過。”
“什麼！？最近太忙，哪來的時間看報紙。”
“魔法晨報整天報道一些不實消息或是亂七八糟的貴族家事，誰還買它。”
“魔法報社能拍下蒙薩雪山的事，有進步了。”
“嗬，真有本事，他們明天的晨報就刊登城堡。”
“我覺得還會再出現，所以你們誰有幸知道城堡主人，一定要和我們說，我實在是太好奇了。”
也有人大膽地說：“或許他們會需要追隨者？”
所有人齊刷刷地望著那位魔法師，搖了搖頭。
“年輕的魔法師，你這是做白日夢呢，以城堡這群人的實力，你覺得他們會需要嗎？”
酒館安靜了幾秒，再次熱鬨起來。
“唉，要是能再次見到那曼妙多變的銀線該多好啊。”
“你一定是太過於害怕，以至於看花眼，明明是綠線。”
“你們怎麼能把金光閃閃的顏色看錯！快去醫生那裡檢查一下眼睛吧。”
“我親眼所見，是火紅色的線條，救我同伴脫離邪惡之爪。”
酒館的燭光一直通明到天亮，那些美麗又無所不能的線條到底是什麼顏色，各持一執。最後誰也沒有說服彆人。
而那年輕魔法師激動地喝了一口葡萄酒，他有個大膽的想法。
也許他們都沒有說錯，因為走向城堡就有四人。一人擁有一種力量，然後呈現不同的顏色？
此時，光明神殿主殿靜謐安然，陰影隨處可見，伏貼在破敗的建築物上。
第一長廳因破壞出現的黑洞，依舊敞開，黑黝黝地讓人不敢直視。
一道黑色的人影出現在第一長廳。
塌陷的高台前麵臨時擺著一張方方正正的桌子，桌上立著六根細長的杆蠟，莉麗絲則坐在桌子旁邊等候。
“小心您的腳下，我安排了明天再來收拾主殿，大家都太累了。”莉麗絲說。
高台已經完全塌陷，從第四十七任開始，再也不會有‘長椅’。
她需要一間臥室，需要一個獨處的地方。
成為神閣，不代表著要失去自由。
一號輕鬆地避開地麵凸起的尖銳大理石，走到桌子前一米左右停了下來，“你可以進行一場測算？”
莉麗絲開玩笑地說：“當然，我甚至有力氣親自去煮一杯咖啡。”
一號說：“你適應得不錯。”
“還可以，非常感謝您的幫忙。”莉麗絲點頭，簡單地帶過。
但願有一天她能替光明神殿還了這份人情。
她把杆蠟擺好位置，準備開始。
“這種杆蠟是你們卡佩家族專用的？” 一號問得很隨意，聽起來像是臨時萌生的好奇。
“嗯，不過因為測算方式不同，使用的儀式、物品也不同。”莉麗絲拿出柴火點好蠟燭，在開始測算前說：“近兩代，隻有我和我的母親使用它。”
一號頷首，沒有再問。
“您想測算哪件事？”
“三角光道。”生命樹第一次升級時出現過，第二次是西格奇奇海麵上的三角光道倒影。
莉麗絲不解，但是沒有過多的詢問，點了下頭後，專注地使用風預術，如同之前她在一號麵前演示。
朦朧的月光，穿過破裂的穹頂照了進來。
也許是今天第一次使用金杖的力量，莉麗絲覺得這次必然會有個答案。
但讓她困惑的是，紅色標誌再次出現。
風吹滅了杆蠟，宣告著測算失敗。
“我很抱歉，測算沒有成功。等主殿修複後，我再來試試。”
一號說：“不用，我已經獲得了想要的答案。”
莉麗絲測算的力量來自於風，大自然向來是由世界神明掌管。
生命樹喜歡稱呼其為神明，但在一號理解中，它隻是世界法則在運轉。
答案，什麼答案？直到現在，莉麗絲依舊不知道暗精靈銀在蒙薩雪山所說的‘尋找真相’，真相又是什麼？
連卡佩家族都無法預測到‘天空之城，塌陷於黎明’，盲者又是如何得知，難道真得存在一種力量比卡佩家族更強大。
她的心中繞過無數個彎，每一道轉彎都存在著不解謎題。
她剛想開口詢問，突然想到這太失禮。
她起身， “我答應銀先生開放神殿藏書室，您能幫我問一下銀先生什麼時候有空嗎？我不知道怎麼聯係他。”
莉麗絲以為盲者會拒絕或是提供聯係的方法，但是，一號說：“我代他去看看。”
“好的，請跟我來。”莉麗絲說完瞥了眼一號，盲者的臉部表情好像一直沒有變過？
他到底是誰？還有，除了銀先生，那座城堡裡麵還有誰？
為什麼能憑空出現又消失。
比起天空之城更讓人
她停頓了一下，居然會滋長出貪婪的想法。
一號跟在莉麗絲身後，不知道前麵的新任神閣正在為她自己的想法而感到羞愧。
他們走進側殿，經過那個積滿灰塵的魔法陣，還有通向城市中心擱置機器的封禁房間。
房間下麵，順著千瘡百孔的地下洞孔往下，超大的機器在天空之城中心正常地運作，它的旁邊有一棵閃閃發光的金葉子樹。
很可惜，莉麗絲隻是瞥了眼房門上完好無損的禁封，她對此並不在意，徑自向前走去。
因此也就錯過了某些秘密。
一號沒有停留，他繼續往前從樓梯上去，到達側殿第二層的一個小房間。
房間門上是一個簡單的圓。
沒錯，就是用羽毛筆畫出的圓，中間沒有任何圖文，不像是大陸裡常用的魔法符印。
但是，當人盯著看的時候，隨時會被吸進去，進入廣袤無垠的時空。
莉麗絲手中有金杖，一號是位瞎子，所以兩人在此時並沒有察覺到它真正的作用。
“應該是這裡。”莉麗絲笑著說：“我也是半個小時前才知道，畢竟在此之前我從未來過光明神殿。”
一號見她說完拿出金杖輕輕地敲打著，銀線早就護在他身邊，而他已經凝聚精神力，作出攻擊的防備。
“幸好，書房是建立在側殿，沒有受到這次主殿的影響。”莉麗絲心裡想著的卻是父親的話。
真正掌握神閣的力量後，人在主殿卻可以直接到達這間藏書室。
要學習的東西真不少，以後肯定會很忙，特彆是她沒有上一任神閣的親自傳授。
但在光明神殿的曆史中，也發生過一次神閣交替斷層的事。
所以辦法總比困難多，她自我安慰地想。
隨著金杖輕碰門上的圓，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前。
眼前由暗轉亮，莉麗絲閉著眼睛不敢看時。
一號通過生命樹傳來的麵畫，清晰看到他們所處的地方。
這是一座非常暗沉的圖書館，地麵和牆壁都刻畫著各種星符，使用魔法照亮。
他居然在館內聞到鮮花的香氣，但是沒有風。環顧四周，除了違和感，仍然是違和。
莉麗絲對風最敏感，沒有風的感覺對她來說簡直是太糟糕。
生命樹卻如魚得水，銀線活躍鋪開，瘋狂地吸收。
“閣下，這裡每次隻能開放半個小時。”
“好。”一號隨手拿起一本書，翻開。
這時，他聽到莉麗絲說：“這就是萬年前的骨書嗎？”
“骨書？”
“嗯，我聽說是萬年前的一些記錄，那時候沒有紙，都是刻在各種能保存的物品上。”莉麗絲拿起其中一根，咦了一聲，“這是和前不久在古老魔法陣上看到的字一樣？”
銀線貼近那根骨頭，倏地，一號眼前畫麵一閃。
耳邊全是轟隆隆聲，鼻尖是潮濕、血腥混合著腐爛氣味。
大顆雨水滴到他的臉上，很快淋濕全身。
生命傳來的畫麵中，無數動物在快要崩塌的地麵狂奔，震得一號耳朵疼。
眼看一腳要被動物踩到，那隻超級大腳穿過一號的身體，踩到泥濘的大地，極快地奔跑至遠處。
恐龍？！
生命樹：是恐龍，你撞大運了。
一號：異大陸，恐龍不是早就滅絕？
生命樹：對。所以有兩種可能，一，我們來到萬年前的某個時間段、某個地方，二，我們隻是看到存在骨書中的記憶。感謝骨書，為我們提供免費旅遊的機會。
一號：先找一下有沒有人族。
生命樹：稍等。如果是記憶，旁觀者是無法找到指定目標。
空中的翼龍展翅從一號的頭頂飛過，他盯著那家夥刁鑽的飛型路線，飛出了S型。
生命樹：找到了。難道我們真得來到萬年前？那麼，恐龍為什麼穿過你的身體？無法解釋。
一號：帶路，我們去看看。等找到人族，或許能知道。
銀線從龐大的動物身軀間穿梭。
生命樹：在大自然前，人族和動物都是一樣。
很快，一號出現在高處，視野所到之處全是洪水。
兩處高地間，被洪水淹沒。上千名穿著獸皮的人，被阻擋了去路。
這時，一號在人群中發現了一個女人，無論是穿著還是長相都與土著格格不入。
生命樹：秦雨！
秦雨。
秦雨雙手合攏，再輕輕地對應拉開，雙手之間產生一道金色的光芒。
力量轉化成有形物體，從這邊高地延申橫跨到另一邊，成為一條沒有護欄的橋梁。
土著用奇怪、拗口的話問。
生命樹剛來，沒有馬上反應過來，但是他們聽到秦雨緩緩地開口，“佩蒂莫裡。”
然後是土著跪地膜拜。
秦雨溫柔地說：“不要推擠，不要害怕，奔跑吧。”
溫溫柔柔，卻被奉為命令，每個人都拚命地跑上橋，沒有人害怕，也沒有人掉下橋。
人族走後，是動物。
一號一路跟隨，翻山越嶺，離開草原，造船出海，最終來到了新的大陸。
人族才得以生存，落地生根，一代代傳下去。
這便是威斯德大陸人族的起源。
憑空出現橋梁，是萬年來人族記載的第一例魔法。
它來自於佩蒂莫裡。
第67章 城堡空間
冷色係兒童城堡，顏色以藍紫為主，這曾經是一號幼年時期，對天空和大海的顏色有一種特彆的感應。
未來恒域世界，人類早就失去了自然的顏色。
人工建造的天空、大海、森林成本過高，所以也並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人造自然。
因此，才會有恒心異世界守則條約，共一千條，三分之二的細則是束縛穿越者。
凡是恒心人不能隨意破環其他世界的環境、建築、人文等。
當然，也是為了避開異世界的法則。
一號回到城堡空間，全身冰冷，寬大的鬥篷上飄落著幾片雪花。
他緩緩地伸出右手，用精神力查看這棵茁壯成長中的生命樹，很快他就把它收起來。
大約半個小時後，他連接生命樹。
生命樹：我殺毒期間，你去哪了？都夠我重啟一百次。
“喔，那我等你殺毒一百次後，再來談談升級的事。”一號絲毫不受生命樹的影響，按著預備好的計劃行事。
他想還是先喝杯水，補充一下、體力，於是從空間裡拿出水杯。
生命樹：升級前不允許再喝，小心老年糖尿病。
“身為恒心出品的人類，還需要擔心？”
一號左手一翻，手心內一棵小樹赫然顯現。
“升級之前，我們要把城堡空間與這個世界分割出來，然後再升級。”
生命樹：從光明神殿的藏書室裡出來後，你變得異常積極。
“這不正是你希望的？”
生命樹：你沒趁我重啟的時候，偷偷做一些事吧？
“對我不信任，其實是輕看你這棵樹。”一號無動於衷，並不準備在這件事上與生命樹有過多的交流。
生命樹：彆忘了你有前科，在雪山的時候就一個人處理了雪火鳥。
“既然如此，那就再等等升級吧。”一號解開鬥篷，還抖了抖，“誰知道升級後，我會變成什麼人。”
生命樹：對我能力的不信任，等同於輕看你這個守樹人。
“彆忘了你有前科，而且是三次。”
一號完勝，他滿意地看著銀線迅速遠離周邊，跑到波浪聖光那邊去招搖。
冷冰冰的碧藍色眼眸看向空中陽台方向，雖然他什麼也看不到，但枯樹的四周全是他的精神力。
他和生命樹不一樣，對枯樹，小心防範優先於其它。
時間與空間的交叉點上，城堡空間縮小成一個正方體懸浮在一號麵前。
比起他的個人空間，城堡空間顯然要合適生命樹，雖然也存在一定的風險。
“開始吧。”
生命樹：想讓它完全分離這個世界，至少需要一周的時間。一切按我計算的情況下，我會在最後一天進行第四次升級。
“聖光的力量不同於之前的能量，它具有太強的意識，等城堡空間穩定後再進行升級。”一號建議。
生命樹需要的升級能量是金木水火土，以及光明與黑暗。
聖光肯定代表著光明，但一號認知中，除了信仰形成的力量外，還存在另一種形態的光明。
第二次升級時，樹魔心因為誤會在生命樹升級時進入，最後被吸收掉。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一號並不讚成吸收有意識的能量。
生命樹：我是想同時升級城堡空間。
本來準備在分割城堡空間時，暫時先撤離精神力。一號沉思後，改變主意。他把精神力轉化薄薄地一層，貼在湖麵上，做好掩飾後，他說：“看來這裡不需要我了。”
生命樹：你會更加忙碌，假體將會消失一周，想想盛曠野的人族，伊離開太久很容易出問題。
易浩、伊、銀三具假體回歸到生命樹本體，掉落的衣服、鞋子和鬥篷被一號全部扔進金樹空間。
“需要24小時看著的是幼童，所以你的擔心很多餘。”一號喝了口甜水，“而且，收集完能量，我們就會離開，遲早的事。”
生命樹：我也想當一棵簡簡單單、普普通通的樹，無奈還在種子的時候就被挑中，肩負起養育人類的使命。
“好好升級，前不久剛打的臉不痛了嗎？”雪火鳥被黑霧控製，以火能量為誘餌導致生命樹在意外中自動進行了第三次升級。
這件事，足夠一號嘲笑生命樹很長時間，如果他活得夠久。
倏地，一號腦海中隱約抓到一絲脈絡。
他想了想，決定等生命樹第四次升級後再作出進一步試探。
生命樹：作為守護者，你應該把這件事掩蓋，畢竟這也是你的失職。
“喔，幼稚級吵架又要開始了？”
一號伸出左手，生命樹浮在上麵，銀、金、綠、火紅四色流走於樹體。
霎時，無數彩色線條鋪散開來，城堡空間被包裹住，如同蠶吐絲。
生命樹和城堡空間一同被柔和的線條裹藏在一起。
每個點每個麵，被切分成無數碎片。
生命樹沉靜下來的一瞬間，時間就好像停止擺動了一般，開始進入空白的七天升級時間階段。
一號釋放精神力，一層層有序地搭建成迷宮，成為生命樹和城堡空間最外圍的守護層。
他垂下左手，從今天開始生命樹將獲得自由行走於異世界的資格。
又看了一眼右手後，他閉上眼睛。
此時，一號並不知道，短短幾天，威斯德大陸快要瘋了。不僅如此，這股火勢直接燃到紅大陸和阿爾瑞亞大陸。
越來越多的人自願組團，宣誓一定要找到神秘的城堡，因為這將是人族新的階段，時代的裡程碑。
另外，盲者先生、易浩、伊、銀的畫像售賣價持續上漲。
為什麼他們出名了？
事情還要從天空之城事件落下帷幕的第二天說起。
其實，光憑城市內部的見證，大陸人族沒有多少人會相信天空之城這一天一夜所發生的事是由邪惡力量引起。
畢竟，近幾年，光明神殿所作所為實在是讓各地勢力氣憤。
明明曾經是聯盟，大家平起平座，什麼時候開始光明神殿依靠審判的力量，連皇族都不放在眼裡。
一直等能拿捏住光明神殿的把柄，現在送上門了，誰會放過這個好時機？
另一方麵，即便有站光明神殿的勢力，想要支持她，沒有確切的實證，站不住啊。
所以這幾天各地的爭吵就沒有停過。
“光明神殿有這樣的結局，我們早就料到了，以為有金杖，就可以胡作非為？哈哈，看到了吧，我們的偉大奇妙的神降下懲罰了。”
“整座城市的人都看到，怎麼可能是假的，而且，城市被攻擊也是有跡可循。”
“你們太天真了，聰明人一眼就能看出是光明神殿的陰謀，其目的就是想轉移大陸各界的視線，免受人族的指責。”
“管它呢，反正也不會影響我們。”
“你說的沒錯。我反而不大理解為什麼天空之城要拋出什麼‘空中城堡再現’‘第三位聖魔法師’這種一聽就假的話呢？”
“我的好友——一位正直的魔法師，親眼所見。他來信告訴我，空中的城堡確實為真，且與蒙薩雪山上的一模一樣。”
“就因為蒙薩雪山出現過那座神秘城堡，光明神殿才會借用，我敢發誓，這絕對是光明神殿另一起陰謀。”
“我也這麼認為，魔法協會記錄在冊的魔法師，能成功升到聖魔法師的目前根本沒有。”
“等下，你們說的是哪位聖魔法師？紅大陸的馬丁聖魔法師還是天空之城的卡佩聖魔法師？”
“我說的是第三位聖魔法師！”
“哈哈，簡直就是笑話，還第三位聖魔法師，我告訴你，憑人的力量根本無法讓天空之城停止下墜，除非是神。”
“你們做不到，並不代表聖魔法師也做不到。”
“白癡，聖魔法師又不是神，充其量是比我們強的人而已。”
“也不能這麼說，據說幾千年前，聖魔法師會行走於大陸，所行的奇跡不計其數。”
“就算是真的，你看看現在的聖魔法師，有多少年沒有出現過。”
“卡佩聖魔法師要守護天空之城，這沒什麼錯。”
“不知道為什麼，這次光明神殿非常安靜，一改往日作派，低調地讓人覺得光明神殿正在磨刀要乾大事。”
“會不會是神收走了光明神殿審判的權利——比如他們遺失了金杖，如果真如他們所說出現邪惡力量？”
“太好笑了，天空之城會出現邪惡力量，這你也信？”
對於皇族、其他勢力組織，這的確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他們一直在找機會討伐光明神殿。
隻要民眾反對的聲音響烈，引起民憤，皇族就會趁機追責光明神殿，
等候這一天的到來，太久了。
民眾們為哪些事是真，哪些事是假，吵了整整四天。
在此期間各大勢力表麵上風平浪靜。
直到第四天清晨。
愛爾休國首都——亞特斯，如同往常一般開始了新的一天。
報童們抱著一疊《魔法晨報》沿著繁榮的商業街叫賣。
下過小雨的路麵有些潮濕，路人們匆匆走過，他們習慣帶一把雨傘。
左手握著雨傘，右手拿著剛買的報紙，艾格達公會A台接待員戴維就是其中一員。
離上班的時間還有十五分鐘，各櫃台的接待員都已經到齊。
戴維像平時的任何一天，氣惱地自語，“還沒到秋季呢，這該死的天氣，冷死了。”
他脫下外套，放好雨傘，又用乾淨的毛巾擦拭雙手。
然後，他倒了一杯咖啡後，坐了下來，並把腳翹到櫃台下方用於存放臨時文件的黑色矮鐵架上。
在公會開門前，有十幾分鐘的清閒時間，他非常享受這個時間段帶來的悠閒，仿佛他不是普通的櫃員，而是一名有地位有財富的大人物。
“魔法報社嘗到蒙薩雪山報道的甜頭，開始無中生由了？”
“對呢不對！天哪，真得是空中城堡。”
戴維聽同事討論，於是趕緊翻開魔法晨報，第一大版三行黑色加粗的字體，非常醒目。
每行下文又附有照片。
——空中城堡再現。
——第三位聖魔法師？也許就在你身邊。
——天空之城邪惡力量事件。
先掃一眼畫麵，第一張圖片是空中城堡，隱約還能看到長長階梯上幾個人的背影。
應該是從遠處拍的，但是能拍成這樣，已經很厲害。
他端起咖啡喝了口，一邊往下繼續看。
“噗~~咳咳。”
咖啡噴到報紙上，慢慢地泛出水漬。報紙上，第二張照片被咖啡濕了一半。
臨近櫃台的同事還在聊天，“太驚奇了是吧，我也這麼覺得，實在是神奇！”
另外一位同事說：“想想空中城堡、聖魔法師都離我們好遙遠啊，我們就是普通人，這輩子都不可能碰上。”
戴維抖索地把咖啡杯放到桌子上，耳邊嗡嗡地響。
他偷偷摸摸地往旁邊看去，見沒有人發現他的異常，才用力地咽了咽口水，再次拿起報紙仔細地看。
紫色眼眸冰冷地透過照片望了過來，戴維又看向旁邊，是一雙同樣冷漠的漂亮眼眸。
如果在平時，看到這麼賞心悅目的美人，他一定會吹個口哨。
現在，他的腳都發軟了。
這女人不就是上次來公會要發布什麼普通樹苗的任務嗎？
他不耐煩地拒絕了申請
戴維臉色越來越蒼白，難怪會覺得她很眼熟，因為她旁邊的男人，就是兩個月前領取了紅泥怪任務的魔法師學徒。
她們明明是雙胞胎啊，為什麼那天他沒有想起來！！！
等、等一下！
這個男人之前說了什麼戴維捂著嘴巴，抖著腿極力控製自己的身體避免過於害怕表現出來。
‘全能’？！
他當時應該沒有回什麼，他有表現出來嘲諷的姿態嗎？
戴維強迫著繼續往下看，這張照片實在是太帥了。
男人揮舞著普通的魔法棒，天空之城下麵是一根看起來非常不可思議的柱子。
它是由什麼東西組成的？
為什麼能撐起一座城市
戴維現在心裡唯一一個想法是，什麼時候會被殺掉。
強大的上位者怎麼可能允許有人怠慢他們！一定會讓他生不如死吧。
但是都已經過了兩個多月，難道是要等到某一特地日？
戴維越想越害怕，他不斷安慰自己，他並沒有做錯，完全是按照公會的規章製度做事。
即便這樣想，他依舊害怕地全身發抖，同事們的聊天說話聲，變成嘈雜聲，害他心裡更加煩躁。
“你在害怕什麼？”一道平平毫無起伏的聲音響起。
戴維驚嚇地從座位上跳了起來，顫抖著聲音祈求，“我、我什麼也沒有做，求您不要殺我。”
發軟的腳沒站穩，人撞到櫃台上，又慣性地往後仰，他順手拉住椅子，椅子發出吱吱的噪音，連人帶椅，咚地一聲砸到地上。？？？
大廳裡瞬間變得十分安靜。
平躺在地上的戴維這時才看清來人，會、會長大人
在公會有十大傳說。
其中一項就是，據說巴德會長從來不睡覺，無論何時都能看到三樓辦公室的燈通明到天亮。
雖然工作人員很少能見到他，但是二樓每天遞交給鄧先生的文件非常多，這些文件至少有三分之一需要由鄧先生請示會長。
底下的人還有休息的時間，可以輪班工作。
而巴德會長隻有一個人，他也極不喜歡下樓。
所以當接待員們在這個時間段見到會長時，都緊張地說不出話。
赤紅色的眼眸盯著戴維，戴維有一種被蛇盯上的恐懼感覺，幾乎讓他忽略了頭和背傳來的疼痛。
特彆是當巴德伸出手拿起歪著放在桌子上的報紙時，上麵還有咖啡的氣味。
戴維簡直不能呼吸了。
鄧得知會長在一樓後，轉身往一樓走去，剛到大廳就被空氣中彌漫著緊張感感染。
發生了什麼事，會長不是要去地下負二層？
他看了一眼大廳裡的座鐘，還有一分鐘，公會就會開門，現在大廳裡全部是內部員工。
“會長。”鄧走到巴德後麵，瞥了一眼戴維恭敬地說：“八點了，開門嗎？”
“嗯。”巴德說：“去買一份魔法晨報。”
“是。”
巴德敲了敲A櫃台桌麵，“換個人。”
“是。”鄧又對戴維說：“你來一趟三樓。”
整點報時鐘聲響起，公會大門的鈴鐺隨即發出清脆的聲音，大廳很快恢複熱鬨，迎接客人。
第68章 布拉德福國王
艾格達公會地下負二層，某一間房間內，灰暗朦朧，幾根白色蠟燭發出微弱的燭光，潮濕石塊壘起的椅子上坐著一個男人。
這個人就是戴維，他雙手放在大腿上，筆直端坐不能動，眼神迷離，就像一隻被捆住倒掛的夜鷺，嘴巴一張一合。
“連最基本的公會規則都不知道，還想去接庫貝的任務！”
“這又是從哪個窮鄉僻壤出來的，幸好不是天天接到這種人。不過，我也受夠了整天待在櫃台內，什麼時候能調到二樓呢。”
“怎麼又是他，這麼快就找來魔法師？”
“中級魔法師和魔法師學徒要接紅泥怪的任務？哈，還全能！連主格大師都不敢自稱全能者，魔法學徒倒說自己是全能，臉皮可真夠厚，真是無知無畏啊！管他呢，死在庫貝和我也沒關係。”
空中飄卷著一張一米長的牛皮紙，一支鵝毛筆正在奮筆疾書，戴維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被分毫不差地記錄下來。
暗中有一道聲音打斷了戴維，“全能？”
戴維臉色發白，嘴上卻輕鬆自然地回答：“就是那個黑頭發的小子，這話一聽就是吹牛。”
“是嗎？”
平靜無波瀾的聲音像是一塊石頭敲打著戴維，他像是被打開機械開關，一下子驚醒。
於是，他發現熟悉又陌生的說話聲，在房間裡顯得那麼詭異，恐懼吞噬著他，卻連一點表情也做不出來。
“黑發！我怎麼會沒注意到？那個要發布樹苗的女人，也是黑發，與易浩根本是一模一樣。”
巴德赤紅色的眼眸泛起光澤，暗精靈的力量凝聚在四周，“黑發女人？她來過公會？”
戴維的眼睛因為恐懼布滿紅色血絲，他完全控製不住嘴巴，他隻聽到自己誠實地說：“是啊，說什麼要萬萬棵普通樹苗。長得確實漂亮，就是可惜腦子有病。”
“萬萬棵的普通樹苗！”眼前這位櫃台接待員，自以為是又顯而易見地愚蠢透頂。巴德望向在地麵上匍匐前行的小蛇，“你做了什麼？”
戴維死沉著一臉，聲音卻帶著歡快自豪，“當然是趕走她！卡佩家族的人真愛管閒事，我看見她們還交談了幾句。”
“卡佩？”
“莉麗絲·卡佩。”
莉麗絲·卡佩！巴德前幾天剛在蒙薩雪山見過這位女士。天空之城異變解決後，這位女士手握金杖，以第四十七任神閣之名，被大陸人族所知。
原來早在兩個月前，她就和易浩身邊這女士見過麵，這其中有什麼秘密是公會迄今為止還沒有發現？
巴德以平淡的語氣繼續引導戴維說出真話，“你覺得她會去哪裡？”
“很有可能去了花市，畢竟也隻有那種地方才符合她的身份。”
看過魔法晨報的戴維，現在真心不想講這種話，所以他恨不得抽自己幾巴掌。事實上他什麼也做不了，連垂死掙紮的機會都是奢望。
怎麼會這樣！？他最後的記憶還停留隨鄧先生去三樓，現在在哪裡？為什麼會無法使用自己的身體？又是誰在控製他的身體？
“除了這兩次，還見過嗎？”
“沒有，我就見了他們各一次，我這是什麼狗運。”
無論戴維腦子裡怎麼想，都隻能如實交待，他分不清站在前麵的人是誰，又是和誰在說話。
細長的小蛇遊移於長滿著綠苔的潮濕地麵，赤紅色的圓瞳露出嫌棄的神色，它重新爬回主人巴德身上。
房間裡壁燈熄滅，戴維呼吸越來越困難，同時，他發現自己能動了，他慌張地起身，卻因為久坐腿已經麻了。
人實實在在地跪了下去，發出嘎嘣響，他痛到抱著腿癱軟地倒在地上。
不！彆走，戴維想吼出來，卻看到一條細長的蛇不快不慢地爬行。當他眨了眨眼睛，地上又什麼也沒有，是出現錯覺了嗎？
他的腦子瞬間像是被水銀塞滿，再也無法正常思考。
很快，從房間牆壁上爬下無數條細長的蛇，向他一點點靠近。
最後，淹沒於蛇群中。
巴德衝洗後換上嶄新的衣服，回到三樓會長辦公室，辦公桌上放著一份鄧剛拿來的報紙。
他垂眸翻著與易浩相關的資料，兩個月前尋常的某一天，有兩位年輕人接下了庫貝的紅泥怪任務。
易浩兩個字此時顯得非常醒目，引人注意。
易浩為什麼要接紅泥怪任務，為什麼自稱‘魔法學徒’？
巴德翻頁後，手指劃過小米那城分會會長艾伯塔的批注——易浩和緋·埃德溫最後被推薦去西格奇奇魔法學校。
看起來處理非常到位，實際上完全不對，公會發現的疑惑，為什麼要讓人去西格奇奇。
已經不能用巧合來描述這些事！
需要徹查半年內所有看似尋常但容易被忽略的人和事。
就像分會會長發現了問題，卻低看或者根本是看不起易浩，才簡單處理，又或者當時出現其他原因。
一定還有一些事已經出現，卻被忽視，比如那位與易浩長相一樣的女人，為什麼要訂購萬萬棵樹的幼苗，光是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
他放下檔案文件，走到窗台前，眺望窗外街道，繁榮的商業街道人來人往，熱鬨非凡。
要儘快找到銀，威斯德大陸將不再平靜，暗精靈麵臨的危境隻增不減。
這時，悠長沉鬱的鐘聲響起來，整個大陸敲響哀傷的塔鐘。
門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鄧推門進來，他甚至忘了禮貌，難以置信地看著巴德。
“會長！”
對天空之城邪惡事件一直爭吵不休，剛被魔法晨報狠狠打臉的眾人，慌張地跑到街上，他們一致望向鐘樓的方向。
能讓亞特斯的鐘樓在非整點敲響，絕非普通的貴族。
三次，每次三聲。
“喔，神啊，這是哪位先生的喪鐘！”
很快，卡佩聖魔法師回歸神懷抱的消息傳遍每個角落。
這也意味著威斯德大陸失去了她的聖魔法師，多麼糟糕的現狀。
為了紀念和表達對卡佩聖魔法師的愛戴，鐘聲響了整整一個小時。
直到鐘聲徹底停下，巴德才轉身對鄧說：“你親自去一趟花市，這幾個月內是否有人采購萬萬棵樹苗。”
萬萬棵樹苗？鄧點頭，“是，會長。”
巴德走到書桌前坐了下來，這才拿起報紙，再次仔細察看報紙上的文字和照片。
四起邪惡力量事件，他親身經曆過蒙薩雪山，這其中有什麼關聯嗎？
天空之城頂層，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昨天，天空之城。
光明神殿內部自古以來從未有過的團結，供奉長老一反平日的固執，全票通過。
於是，第四十七任神閣莉麗絲·卡佩非常順利地登上寶座。
莉麗絲手握金杖，頭戴冠冕，身穿白袍，平靜地注視著眾人。
“最艱難的時刻已經過去，現在，我們需要有更大的勇氣去麵對嶄新的未來，神定會祝福光明神殿，因為我們是祂的仆人也是祂的子女，有最美好的福分。”
“願神與我們同在！”
“願神與我們同在！”
整個天空之城的人都彎腰恭賀這位新的神閣。
既然無法改變，利維當然選擇做好稱職的主閣，“神閣冕下，願聽您差遣。”
“利維主閣，”莉麗絲說，“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你親自傳言於大陸各地。”
“是我的榮幸，神閣冕下。”
喬舒亞握著權杖，仰望穹頂，直到所有人都離開，他以一種失望的語氣說：“莉麗絲，聽說你不願意修複穹頂？”
光明神殿想要恢複如初，至少需要半年的時間，但這裡是光明神殿的權利中心，當然需要以最快的速度重建。
“嗯，我想留著它。”莉麗絲點了點頭，穹頂那條裂縫，風會從中鑽過，然後徘徊在她的身側，是那麼的讓人安心。
她非常喜歡。
“主殿是光明神殿的象征，裂痕即瑕疵，實則有損神殿的顏麵。”
黎明的晨光透過裂痕照了進來，逗留在坑窪不平的地麵上。
“顏麵是需要我們行動出來。父親，有光照進來，可以時刻提醒我。”追求光明，還是與黑暗同化，莉麗絲永遠不想要麵對選擇。
莉麗絲適合繼任卡佩家族族長，當他戴上神閣的冠冕後，將卡佩家族交給她。喬舒亞原本是如此計劃。
他並沒有回應，而是轉身離開第一長廳，穿過第二長廳，再到第三長廳，朝外走去。
事情完全偏離他的計劃，需要撥正嗎？
莉麗絲凝視著父親逐漸遠去的背影，臉上的笑容也變得越來越淡。
布拉德福皇宮。
純金燈具、瑪瑙珠簾、彩繪玻璃、美麗雕塑、精致壁畫、嬌嫩鮮花點綴著國王的寢宮，奢華中彰顯出布拉德福曆代國王相同的喜好。
老國王躺在柔軟的天鵝絨床上，圓形頂蓋上垂下一串串珠寶。
修剪得非常漂亮的微卷灰褐色胡子，褶皺的皮膚表明國王年事已高，那雙曾經不怒而威的眼睛，也柔和了許多。
當聽到海辰·卡佩去世後，布拉德福坐了起來，吩咐侍者為他更衣，“喔，我等這一天太久了。”
穿好華麗的衣袍後，他走到大鏡子前麵，鏡子旁邊擺放著他的皇冠、權杖、臂環。
鏡子裡的老人，一點也沒有當年禦駕親征被士兵擁護的氣勢。
“可是，真到了這一天，我又充滿無儘的憂傷，連海辰也死了。”
近身廷臣候在國王的身旁，安靜地聆聽。
“真是有意思，他怎麼會比我先死呢？聖魔法師的力量也不能救他嗎？”
廷臣恭敬地回道：“陛下，請您保重身體，現在也隻有您可以撐起愛爾休國，甚至是整個威斯德大陸。”
國王長長地歎息，“以我的名義，召集各大協會、公會，我們需要共同討論愛爾休國人族的安危。秋天來了，卻是個多事的秋天。”
廷臣說：“是啊，陛下，先是庫貝、西格奇奇、蒙薩雪山，接著是人族聖地天空之城，幾位殿下仍在各地學習、試煉，希望不要碰上這些事。”
“你提醒我了，”老國王說，“是時候讓孩子們回到亞特斯。”
廷臣優雅地笑著，“好的，我馬上擬旨，一定會讓‘所有’殿下平安歸來。”
“交給你，我很放心。”
“多謝陛下誇讚。”廷臣拿出一份報紙，“陛下，請您先看看這份魔法晨報。”
“平時，你可不大願意讓我看到它們。”
“陛下您是一國之主，每日要處理上百件重要的事，作為臣仆，我怎麼能忍心你把時間浪費在這些小事上。我會把它們歸納好，在您需要的時候供您參考。”
說完，廷臣親自攤開第一大版，遞到國王的麵前。
跟隨國王幾十年，他當然知道這位一國之主，並不像表麵這麼和善。
“還是你辦事貼心。”國王看了一遍報紙後，微微有些詫異，“第三位聖魔法師？”
“還沒有經過正統的核查，但是以這位黑發年輕人能以一己之力撐起天空之城，可能性很大。”
“黑發雙胞胎？”布拉德福皇族向來厭惡黑發，這是從血液裡遺傳下來，國王拍了拍報紙說：“有新消息第一時間告訴我。”
“是，陛下。”廷臣倒退著走路，以便國王在走路的時候能更好地看到報紙上的內容。
“收起來吧，把地圖拿過來。”
“好的，陛下。”
老國王走出寢宮，來到書房後坐了下來，廷臣很快拿來地圖，並展開鋪在長桌子上。
庫貝、西格奇奇、蒙薩雪山、天空之城老國王用手指點了幾下這四個地方，他的目光移到被放到桌角一邊的報紙，停留在易浩的臉上。
黑發佩蒂莫裡！他腦海裡浮現出王宮密室裡那本金色書皮的書。
這些地方都曾有佩蒂莫裡家族的足跡，雖然很多真相都被曆史隱藏，但是他相信絕對有某樣危險的事物觸發，才導致一連串邪惡事件的發生。
他站了起來，拿起放大鏡放到毛托港上看了片刻，最後移到特薩城，“特薩城南邊是霍格伯爵的領地？”
“是的，您已經有好多年沒有邀請伯爵來狩獵場。”
“年紀大了後，對這些就不再感興趣。”國王說：“擬書信一封給霍格伯爵，讓他盯緊特薩城。”
“好的，陛下。”廷臣低下頭，特薩城隻不過是煉金師聚集地，有什麼特彆嗎？這件事要不要告訴奧帕王子呢。
國王見廷臣微微有些發呆，“還有什麼事？”
廷臣一邊收起地圖，一邊說：“陛下，需要派人去尋找第三位聖魔法師嗎？抱歉，現在應該說是新的聖魔法師。”
“當然，你去安排。”
“請陛下放心，我一定會在他們之前找到新聖魔法師。”
國王看著廷臣離開後走了幾步，他摩挲著手指上的戒指，上麵有一個獅子頭像的紋章。
他麵對著牆壁，書桌兩側牆壁上掛滿了半身像，皆是曆代國王的畫像。“我迫不及待地要分享一個好消息——你們沒有完成的願望，將在我手中成就。而壞消息則是我們的盟友光明神殿損失了一位神閣、一位聖魔法師，這對於實現偉大神聖的計劃有一點點影響。不過，如今也不像一千七百三十四年前，佩蒂莫裡家族的擁護者遍地都是，與之抗爭了百年，才找到名目把這些擁護者趕入盛曠野。”
一團黑影在國王的腳下挪移。
“我為布拉德福找到一位非常、非常適合的新盟友。”
黑影爬上牆，漸漸拉長，顯現出一道怪形的身影。
*
亞特斯首都外，魔法協會在花市的隱秘點——瑪莎的植物店。
烏鴉從魔法協會會長烏鉻肩膀上飛起，烏黑的眼睛靈動地轉，它繞著植物店一圈後才落到櫃台燭燈旁邊。
“喔，小家夥！太久沒有見麵了，你連我也不放心嗎？”瑪莎在輕輕地抱了一下風塵仆仆的烏鉻後，從櫃子裡拿出雜糧招待烏鴉。
烏鴉轉了個身，抖了抖翅膀。
“哈哈，它還是老樣子，不喜歡吃雜糧。”瑪莎笑著去給烏鉻準備食物。
烏鉻脫下披風掛到衣架上，把魔杖靠在櫃台邊，“在路上，它已經獵食吃飽。”
瑪莎泡好咖啡，並端上一碗土豆泥、全麥麵包片，還有幾塊煎烤牛肉。
“瑪莎，很高興能再次見到你。”烏鉻喝了幾口咖啡，才稍稍舒緩了疲倦，“ 有幾件事，我需要當麵與你確認。”
“我也是，老朋友。我正在苦惱如何把我所知的傳給你，這個時候你就來了。前不久見到布萊時，我同樣很震驚，畢竟你們都太忙太忙。”瑪莎坐到烏鉻的對麵，仔細地打量著好久不見的朋友。
向來憂鬱的烏鉻，竟然會有時間且精神飽滿坐在她旁邊喝茶，她為老友感到開心。
“現在讓你去休息，我想你肯定不會同意，到底是什麼事需要你親自來一趟。”
烏鉻放下咖啡杯，從魔法戒指裡拿出畫像，“這是你寄給我第一封信時所附的畫像。”
瑪莎打開畫像，是伊，“是我寄的。”
烏鉻拿出今日魔法晨報，攤開後指著第一大版第三張照片，“我需要你幫我確認下這位女士。”
這是組彩色照片，瑪莎稍稍掃過上麵的英文。她收斂笑容，震驚無比地看著照片中的伊，她不是在盛曠野嗎？為什麼會去天空之城，布萊呢！！
“從你的表情，我知道答案了，雖然我心中早已確定。”
瑪莎點頭說：“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擔心有人借我的名義寄這幅畫像給你，布萊又遲遲未回去。第二封信更是引起你的猜疑。沒錯，她就是伊—— 帶著布萊前往盛曠野的年輕魔法師。”
“你見了她兩次？還有其他人隨同嗎？”
“我見到伊的時候，她都是獨來獨往。”瑪莎搖頭，又指著照片，“這位是誰？”
烏鉻說：“是易浩閣下，西格奇奇魔法學校發生邪惡力量事件時，救下所有老師和學生的便是這位閣下，我和格拉迪斯持相同意見，不主動對外公布這件事。”
“難怪，都沒有聽到風聲。”瑪莎驚呼出聲，她激動地拍掌，“所以，這位神秘的聖魔法師是站在我們這邊。”
而且是位如此年輕的聖魔法師，他至少可以再活一百年。
這也就意味著，魔法師們至少有一百年的時間可以在穩定的環境中成長。
“從學校那邊傳來的消息，目前是這樣。具體的晚點我們再談，繼續你這邊，布萊沒有回來嗎？你說他去、去了盛曠野？！”
烏鉻停頓了一下，他似乎想用更準確的詞來表達這個地方。
“布萊準備暫時留在盛曠野。那裡的人族生存環境極其惡劣，人越來越少，水資源和食物也越來越少。”瑪莎答應過布萊不能告訴其他人盛曠野的具體事情，所以她不能把信件直接交給烏鉻看，而是從魔法戒指裡拿出兩樣東西。
一枚紫水晶，以及一塊火烈石。
烏鉻吃了土豆泥後，沒有再吃牛肉，他的注意力轉移到這兩樣東西上，“ 我以為那隻是個傳說。”
“是啊，我和布萊起先也是這麼認為。然而，真相很殘酷。”瑪莎先拿起火烈石遞給烏鉻，“這塊火烈石就采掘於盛曠野。”
火烈石？表麵粗糙有鏤空，看起來像是普通的石頭。烏鉻與瑪莎對視了一眼，他才開始用微量金係魔力輸進去，火烈石在他手心燃燒。
魔力在火烈石每一個鏤空裡飛速穿梭，嗡嗡嗡響。
嫌棄地啄著玉米粒玩的烏鴉，忽然展翅飛起，又撲通一聲掉到地上。
烏黑的眼睛濕潤潤地望著它的主人，烏鉻立馬停止動作。
而樓上閣樓這次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最近幾天，我在找不同的動物試驗。目前，火烈石對人無害，但是它對動物能起到完全性的壓製。比如，你輸入的是金係魔法元素，烏鴉會受影響，而我的小可愛卻沒有任何反應。”
“你有多少？”
“盲者先生用它作為采購的價碼。”
“盲者？！”這下輪到烏鉻詫異地望著瑪莎，“你說的難道是黑暗精靈銀在蒙薩雪山時提到的那位！？”
“我想，應該是他，前幾天我聽聞有位盲者老人在亞特斯提到了一則預言——天空之城，塌陷於黎明。”瑪莎眼神透露著光芒，“他是從我這裡商量完采購事宜後離開，去煉金交易所時發生的事。”
“等一下，瑪莎，我需要好好思考。”烏鉻抬起手擺了擺，他繞著著植物店走動。
瑪莎看著烏鴉氣惱的神情，笑了笑，和它的主人性格完全不同，卻奇異地相處的很好。真好，至少烏鉻不會太寂寞。
大約十分鐘後，烏鉻才停下重新坐下來。
於是，瑪莎繼續說：“他采購的東西實在是太多，全是用於盛曠野。”
“原來，我們一直離這些神秘的人很近很近。”
“是啊。”瑪莎感歎，她點亮台燈，把紫水晶移進，“你看看。”
“上等的紫水晶，這種色澤市場上已經沒有了吧。”
“對，但我有兩百顆同質地的紫水晶。”瑪莎一臉平靜地說。
“兩百顆！”烏鉻疑惑地問，“你哪來的？這種紫水晶是稀缺品，隻有古老有底蘊的家族才能拿出來。”
“我和伊的交易啊，她什麼也沒說，平平常常地拿兩百顆這種紫水晶交易萬萬棵樹苗。”瑪莎端起咖啡杯，看似很平靜地喝了一口，其實內心激動，一直想找個人說這件事，卻苦於沒有聊天的對象。
烏鉻沉默片刻後，“所以，你懷疑盲者先生、易浩閣下、伊女士他們來自於同一個古老的家族。”
“這是我的猜想，我接觸中發現盲者先生和伊給人的感覺很相似，他們的力量應該來自於同一個派係，比如瞬移。”
“瞬移！聖魔法師才能做到的事！那麼，這個神秘的家族到底有多少位聖魔法師？我想你可能猜錯了，如果能這麼容易有聖魔法師，那真是人族的幸事。”
“我會繼續關注他們，隻要有機會。”
“如果存在這麼古老的家族，那他們的家族建立在哪裡？”
“我也想知道，烏鉻。”瑪莎說：“幸運的是，我並沒有從盲者先生和伊身上察覺到對我們的惡意，從你剛剛所說易浩閣下救下西格奇奇這件事上來，我更加確定，這個家族是站在人族這邊。”
“假若真是如此，盲者為什麼讓暗精靈銀去蒙薩雪山？”烏鉻剛說完這句話，突然他像是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卻一直被他遺忘，那就是不滅之火。
“不對！與邪惡力量對決時，是不滅之火救了我們。是為了救我們才讓暗精靈前往雪山嗎？難道盲者可以算到這麼遠的事了？”
瑪莎不知道當時具體發生了什麼，但這個可能性極大，“出現了兩次的空中城堡，會不會是他們的家族所在地。”
“我之前沒有往這方麵猜測，當我看到魔法晨報上的城堡照片時，的確產生了這種設想。”
“現在我們要怎麼做？”
“你和他們的交易要什麼時候？”
“還有二十幾天。”
“還要這麼久？”
“是啊，實在是太多東西，不過會分批交貨，所以我不知道盲者先生什麼時候來。”
“時間越久，不確定因素越多，有沒有彆的辦法，我必須在其他勢力找到他們之前，提前與他們見一麵。”
“發生什麼事讓你如此擔憂？”
麵對好友的擔心，又是現在這樣的情形，烏鉻決定告訴她，“光明神殿派出去的兩艘船，離開毛托港後就不知所蹤，同是這一天，天空之城驟變。”
“我聽布萊提起過，光明神殿這兩條船是前往密西西比海去探查遠古廢墟。”瑪莎想了想，“煉金交易所！我向盲老先生推薦過。”
“你是指大個子卡洛？”
“對，卡洛在都城暗點留了口信，他和盲者先生的交易時間是七天內，現在還有兩天。”
“兩天，或許來得及。”
瑪莎剛想說話。
有魔法師匆忙地跑進來，“不好了！卡佩聖魔法師逝世了！”
事情發生的實在是太突然，瑪莎和烏鉻同時站起來，烏鉻迅速從櫃台邊拿起魔杖，烏鴉飛回立在他的肩膀。
瑪莎滿臉憂傷，她重複地說：“怎麼可能！”
烏鉻飛快地說：“瑪莎，一旦見到他們中的任何一位，請傳達我想見一麵的懇求。”
“我會的，烏鉻你一定要小心。”瑪莎送烏鉻走到店門口，“或許，是時候聯係北地那邊。”
“有需要我會與聯係的，我先走了。”烏鉻踩在枯草上，轉眼間，他的身影就消失在植物店前。
魔法陣的光隱隱暗去，他還要經過三個魔法陣才能離開隱秘點的範圍，再從城郊的另外一條道路出去。
而伊平時是從花市的魔法陣進來。
瑪莎關上店門，她拿起烏鉻留下的魔法晨報，注視著上麵雙胞胎的照片。
伊現在在哪裡？
盲者先生呢？
易浩閣下又在哪裡？
被無數人惦記著的一號，此時正在努力與黑色寬大鬥篷拉扯。
衣服堆在一起，從白色襯衫裡伸出一雙白嫩胖嘟嘟的小手，經過兩分鐘的努力後，一號準備再不成功就使用精神力時，終於沒有因為踩住過長的褲管而摔倒，他成功地從鬥篷裡鑽了出來。
他環顧四周，煥然一新的城堡空間獨立於時間和空間交點上。
第69章 第四次升級
強烈白光從城堡空間內彈震出來，時間與空間碎片掉落，空氣顯現不規則波動扭曲。大約一分鐘後，所有驟變引起的危險都消失淡去，城堡空間也漸漸趨於穩定。
這時，一號的視野才豁然開朗。
城堡空間朝他緩慢地打開大門，麵積擴大了一倍，大型建築物仍然是以藍紫為主，但其他地方全部被銀色包裹，如同白茫茫的雪地上盛開藍紫色的花朵。
通身泛著銀質感的生命樹，漾出層層淡銀光澤，連每一片葉子都是銀色，葉脈內流動著金、綠、火紅、白四色力量。
這代表著第四次升級後，它自身的力量高於其它四種力量。
從一號的角度來看，生命樹似乎坐落在城堡空間中央，但是當他眨了一下眼睛，再望過去時，又好像是城堡空間寄生於生命樹內，生命樹中間仿佛有著層次分明的世界。
【升級成功。】
一道奇詭的聲音在四周回蕩。
生命樹等了片刻見一號沒有反應，再次重複。
【我升級成功了。】
一號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小胳膊小腿，他從老人變成了小孩。
外表年齡在3到4周歲之間，身高一米左右，白嫩的臉龐透著一股冷冰冰的氣息，“看我現在的樣子，你覺得我需要你提醒？”
雖然在時光裡，時間感會弱化，但他瞬移多次，按時間流逝來計算，生命樹明顯是縮短了時間——分離空間與異世界聯係。
同時，也提前了第四次升級。
讓人疑惑的是，這次他並沒有在升級中心，為什麼身體仍然會受到影響？特彆是生命樹已經完整遷移到城堡空間內的情況下。
五分鐘前，留在空間的精神力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強大力量的波動，湖中的水劃出一道水珠鏈融入到聖光中。
聖光一半化成碎點進入生命樹，一半不知所蹤。
之後，一號的精神力被衝沒，他控製著空間內最後一絲薄弱的精神力沉入枯樹的地麵。
生命樹升級過程很快，不斷變大變高，一棵大樹赫然間成型。無數線條圍繞著樹乾、樹冠，遊走於樹皮之上。
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二次遇到精神力無法使用的情況。第一次是生命樹吸收暗金石時，那個三角光道。
【所以，你變成了一個小孩！】
生命樹從一顆種子時就寄居於一號的左手手心，突然分離產生的陌生氛圍，它也需要一點點時間適應啊。
銀線有些不習慣般地從一號頭上飄過，隨後伸縮回來，不斷降低高度，這才對上一雙黑寶石般的眼眸，這小不點竟然是一號？！
黑發黑眸
“再次感謝你。”一號直接坐到衣褲上，“增加了哪種力量？”
【不用謝，這次我陪你長大。新的力量是風，或許還有光，我需要實驗驗證。】
隨後，一號就看到一縷純白色的線飄到他麵前，如果不是白線泛著暖黃色的光，很容易被人忽視。
白線繞著他轉了一圈，輕輕徐風吹起他的短發。
“看得出來，你自我感覺很好。”
【不，是非常好。】
比起一號無感情聲調機械音，生命樹的聲調抑揚頓挫，就好像是學了多年本領現在終於派上用場。
一號從空間裡移出水杯，小手抱著它喝了起來，“你的快樂完全是建立在彆人的痛苦上。”
【你怎麼還喝甜水？】
“長身體階段，容易餓，誰讓我現在是個小孩呢。”一號抱著水杯，喝得有點累，於是他用精神力托著水杯，解放雙手，“缺什麼也不能缺孩子的營養，你不知道？”
生命樹開始從收集的書籍中查找，它急需一本‘如何養好幼兒’的書。
一人一樹都沒有經驗，幸好這個孩子是成人思維。
不過，身體畢竟隻有三四歲，存在太多不可控性因素。
【你的精神力有影響嗎？除了身體變小外，還有其它變化嗎？】
“喔，盲者的經驗告訴我，會有‘驚喜’等著我。”黑眸轉頭望向陽台，一號頓住，那棵枯樹竟然長出了一個嫩芽！
【你終於發現了，這是奇跡，我真得沒想到，它竟然還活著。】
一號周邊的溫度驟然間降低十幾度，“我完全有理由相信，所謂的奇跡隻是你的預謀已久。”
【純屬順手所為。在異世界，看到同類，有機會救一救的情況下，我能見死不救嗎？】
關於這件事，一號隱約能猜到生命樹為什麼這麼做的原因，沒有完全規避風險，他也有責任。
他看了眼左手，生命樹搬家後，左手空空如也，略微有些不習慣，“既然如此，你試試查一下秦雨這個人。”
【雖然成功進行四次升級，獲得更高層權限，但資料庫裡的信息是我在種子時期拷貝過來的，信息是有局限性和時間限製，我不能保證可以查到。】
“試試吧，也許能提取到與秦雨有關聯的一些事。”一號把水杯扔回金樹空間後，彎曲膝蓋，腦袋下意識地靠在手臂上，“需要多久？”
【十分鐘。】
“嗯，你開始吧。”一號操控著精神力來到枯樹四周。
枯樹的其中一條樹枝頂端上長著一小簇嫩芽，枯木縫春。
精神力靠近還沒有觸碰到綠芽時，白線從中穿過阻止了他的動作，繞著枯枝往上旋。
【事實上，這棵枯樹有利於我對‘複活’這項課題的研究。】
被阻止了的一號也沒有生氣，“想法不錯，你的研究項目還能排得上檔期？”
【實不相瞞，現在的我能同時研究多個項目。】
似乎是為了轉移一號的注意力，生命樹再次說話時，語速略微快了一些。
【我查到秦雨的資料，她是第三代守樹者，比我們離開恒域早十五年。結合目前我們的經曆來看，她穿越後到了這個世界的萬年前，但分析顯示蒙薩雪山的冰棺被造時間是兩千多年前。】
也就是說，萬年前到兩千前之間，出現過不明原因的斷層。秦雨做了什麼，為什麼能活這麼久？又是誰把她放到冰棺裡，封印在蒙薩的西麵。
【我快速搜索資料庫，她離開後的五年內，沒有新的記錄，直到第六年，數據有被改動的痕跡，其中部分被銷毀。 】
“這期間秦雨有沒有從異世界傳回消息，或是回來，”一號沉吟，“她有回過恒域嗎？”
恒心異能管控中心是不可能主動去銷毀精神力者的資料，因為這些全是人類的實驗結果，用生命、金錢和時間填充起來。
是誰毀掉，為什麼？
【無法推測。】
一號握了握右手。
這裡同樣存在問題，他所要守護的這棵生命樹被導入的信息量超過他想象。因為，精神力者資料是不可能導入給某顆生命樹種子。
生命樹知道他兒時的想法，也許是因為他是它的守護者，一開始，他並沒有過多懷疑。
所以，在蒙薩和天空之城相繼詢問秦雨的事情時，也不抱有生命樹能給予答案的希望。
“既然什麼也查不到，那就先做目前最重要的一件事。”
【什麼事？】
“給我的新身體訂幾套衣服。”一號打了個哈欠，“你總不希望我裸、奔吧。”
【當然，我不會讓你留下汙點，因為我們所發生的一切事情都會被存檔，回到恒域後將導入數據庫。我建議，你可以讓易浩或是盲者去做。】
“伊也可以。”一號又一次打了個哈欠。
銀絲繞著一號轉了一圈又一圈，時刻關注著他的變化。
【伊要去盛曠野。】
“你對盛曠野很重視。”
【你有沒有想過建立一個王國？】
生命樹的低音炮聲中傳遞著某種意義不明的話語。
“王國？你看我很閒？”一號靜靜地等待著生命樹未說完的話。
【建立王國，擁有子民，可以更快更好地收集信仰之力。盛曠野這幾十萬人，隻要你開口，他們一定會誓死追隨。】
“我不需要信仰。”
【我想要人類的信仰，獲得越多的信仰，我就會變得更強大。】
“你想要？”嬰兒肥的臉上似是蒙上一層霜，一號像是個老父親操碎了心，語重心長地說：“我們是外來者，等你升級成功後就會離開，引起這個世界法則的注目可不是件好事。”
【之前沒有發現，這次升級後，我能感受到能量源中所蘊藏著的信仰力量，非常有意思。】
“所以？”一號在天空之城時，就察覺到生命樹被聖光攻擊的原因可能在於——它有了信仰力量，隻是當時它並沒有發現。
【隻要有足夠的信眾，我們可以成神，我曾經說過。】
當一棵擁有無窮力量的生命樹不滿足現狀，有了恒心所設置目的外的欲望，就已經不是恒心所需要，且達到了危險的級彆。
然而，生命樹內置的智能沒有發出任何警告。
“喔，這個世界隻有一位神，你知道原因嗎？”一號提醒生命樹這個事實，法則又不是死的。
【我會找到原因，並解決問題。任何事情都有解決方法，就看你想不想。想象一下，假如我們成神，我們就有力量從根本上改變未來恒域世界，重新打造，送人類一個綠色的世界。】
“聽起來不錯。”黑瞳倒映著銀色的生命樹，一號冷漠地說：“光明神殿的聖光至少有兩千年曆史，力量卻很弱。”
種子內安置的人工智能，與這個世界的異魔物結合，塑造出什麼樣的東西，誰也不知道，也不會知道最後將形成怎麼樣的局麵。
而且，正如生命樹所說的，它是改良後最佳版本，從它的智力來看，再升級下去
如果不是在生命樹的種子時期就刻進他的控製權，他或許都不能這麼輕鬆地與它對話。
【我會進行研究，交給我吧。現在，是時候讓假體們乾活。】
易浩、伊、銀、盲者老人的假體同時出現在一號麵前。
一號提不起精神，他努力分出兩絲精神力，控製伊和盲者。前者去盛曠野，雖然隻是離開五天，但事情才做到一半，也不是他的風格，至少要讓伊先把布萊帶回來。
而盲者老人去露露服裝店，為三四歲的一號訂幾套合適的衣服。
【那隻赫旦灰狼幼崽呢？】
“送它回伊布卡大森林了，留在我們身邊不方便。”
【動物也會產生信仰力量，讓那小子成為森林強者，將來也許還能幫你的忙。】
“看來海陸空，都在你爭取的範圍內。”一號決定暫時停止交流，放過彼此，他與剛升級的生命樹需要點時間再重新熟悉熟悉。
以及。
“下一個升級能量仍在愛利薩爾城堡嗎？”
【暫時沒有變動。】
“查探一下準確的位置，等盲者回來，我們就出發。”一號雙眼朦朧，感覺全身疲憊。
【你的身體出現異常了？】
“感謝你，作為精神力者，我現在很困很”
一號話還沒說完，就縮成小一團，靠在膝蓋上睡著了。
而走到露露服裝店門前的盲者，和剛回到盛曠野的伊，忽然站住，一動不動。
第70章 祖孫三代
銀霜素裹的空間內，頓時陷入無風無聲的寂寥。
短暫的安靜過後，生命樹流動著木能量的葉子表層噴射出無數綠線，它們歡快地跳躍，部分貼在一號的身上。
其餘的漂浮在空中，輕輕地蕩漾著。
黑色鬥篷下，可愛的臉上泛著柔和的光，一號換了個姿勢睡得很沉，這是他精神力覺醒後，第一次在毫無自我保護下進入深層睡眠。
【仍然無效！為什麼我的治愈能力對一號起不到作用。】
生命樹渾厚的聲音透著不解，同時不斷地計算和排查各種可能性。
如果對一號無用，是否意味著回到恒域後對恒心的人類也起不到作用？
綠線快速地退開，數不清的銀線卷住一號的身體，溫柔地把他卷進銀樹樹冠內。
白茫茫的雪地，易浩和銀的假體仍舊站立於銀樹之下，冰雕般的五官，毫無人氣息，像是機械製造。
城堡空間消失在時間與空間的交接處，轉眼間出現在愛爾休國首都亞特斯上空。
繁忙熱鬨的首都人族，正沉寂於海辰·卡佩聖魔法師逝世的悲慟中，又因為魔法晨報上新誕生的聖魔法師而百感交集。
沒有人注意到陰沉的天空，高浮著一座移動的城堡，一棵銀樹高高俯視底下人類。
露露服裝店內。
“老板，你有專門做過這種鬥篷嗎？”克羅白金學府魔法師納遞給老板今天的魔法晨報，指了指上麵的照片。
魯特人喜歡閃亮閃亮的飾品，做出來的衣服珠光耀眼。原本他沒在意，但是路過露露服裝店時，他突然想起前幾天在這裡見到的瞎子老頭——他的穿著和照片上的神秘人非常相似。
幾天前，他就覺得兩人的氣質、外貌都很像，隻是年紀相差很大。所以就來碰碰運氣，也許會有新的發現。
店老板靠在櫃台上，低頭看了眼魔法報紙，這不是那位用金葉片的年輕人嗎？
他拿住報紙，仔細地看了起來，新聖魔法師救下天空之城？
納不耐煩地說：“到底有沒有做過？”
“對，他的衣服都是我這裡訂的。”
運氣又變好了？竟然真得是這家店做的。納瞬間興奮地問：“他的姓名？住在哪裡？”
“不知道，隻是來訂衣服，我又不是閒著沒事做，問這麼多做什麼。”
“他經常來嗎？”
“隻來過一次。”
“有沒有遇到奇怪的事？”
“沒有。”
納看問不出事情來，從店老板手中抽走報紙，轉身就走。
隻能再繼續聯係那位魔法報社記者，從她那裡套消息。
三天前記者瓊找到他，詳細地詢問了麥基圖書館的事。
因為沒有人相信他在圖書館見到聖魔法師的事，甚至他花了錢在報紙上刊登這則消息，結果也沒有引起一點水花。所以記者的采訪讓他特彆地激動，除了他有禁書《維茨利.羅芬》這件事外，其他的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
可是離開餐廳，冷風吹來，他猛地驚醒，為什麼記者會來采訪他這件事，難道她也遇到聖魔法師了？
等再去找記者時已經找不到人影。
直到今天早上看到魔法晨報，納才知道真正的原因，可惡的魔法報社，把他的話全套走後就再也約不到人。
聽說采訪他的那位記者昨天就離開都城，不知道去哪。他直覺覺得，那個女人一定是查到了什麼。
拿著報紙的手抖個不停，聖魔法師啊！明明是他發現的，他們還說過話。
納越想心跳越快，他覺得自己離神秘力量又更近了一步，儘管《維茨利.羅芬》被沒收了，但他一定會找到那些被隱藏的力量。
店老板跟著納走到門口，“嗨，彆這麼小氣，讓我再看兩眼。”
一個沒有價值的裁縫，實在是浪費他時間，納心想，他得找個幫手。克羅白金學府校長的外孫修，就可以好好利用。
“報紙上說新的聖魔法師”店老板搓手，如果大家都知道聖魔法師穿過他製作的衣服，是不是能賺更多金幣，然後可以換更多閃亮亮的珠寶。
乾一年，絕對可以放假三年。他就可以到處走走吃吃逛逛，不用守著店，真是期待啊。
“我真聰明！”店老板眼睛閃著光，他準備自己去買一份報紙，再剪下來貼在門口宣傳。
納剛打開門走出去，門前竟然站著個人，他沒控製好直接撞到人，“你誰啊，擋在門口乾什”
細長的手杖，手杖？！該死的，這不是那個瞎子老頭嗎？納害怕地後退了一步，剛想說些什麼，就被身後的店老板一把拉到一邊。
店老板對著老人露出熱情的表情，“哎呀，是您啊老先生，快請進快請進。”
兩個人以不同的心情盯著盲者，而老人站門前紋絲不動。
盲者雙目緊閉，仿佛一座雕像。
三個人站在門口僵持了一分鐘後，店老板都發現氣氛有些詭異，“您、您沒事吧？”。
納抬了抬腳，想從旁邊溜走，他要趕緊把這事報給修。奇怪地是無論如何也邁不出腿，踩下去時，仍在原地踏步！
正在為難之際，卻看到店老板錯愕的表情，然後緊張念著，“是，是。”
而店老板耳邊一道低沉的聲音從天而降，上位者的威壓讓他恐慌不安，為什麼他會遇到這種事！
【準備五套三四周歲男孩的衣服，立刻。】
店老板忍不住看了眼門口，那裡哪裡還有老人的身影。
剛轉身就見老人坐在椅子上，仍然緊閉著眼睛，臉朝著門邊的方向，冷冰冰的讓人害怕。
天哪，真是見鬼了。
明明是同一個人，為什麼感覺完全不同啊！現在的老人，隻是坐在那裡就讓人雙腳發軟。
店老板感覺周邊吹著一陣風，他連門也不關了。
“我、我馬上去做。”店老板走進小房間，很快傳來縫紉機嘎吱嘎吱的聲音。
不到一個時辰，平時能折騰一天的店老板，迅速完工。而且還是按照盲者之前訂的樣式，自掏腰包，直接用了金絲。
“老先生，您看可以嗎？特地用了金線，沒有用亮晶晶的珠子，請您放心！保證讓您孫子穿得舒服又好看。”
店老板悄悄地打量眼前的老人。
老人仍然緊閉雙眼。
一袋裝滿金葉片從老人腰間被無形的力量拉下來，飛到讓老板的麵前。
“不用不用。”店老板抱住砸向他的金袋，見盲者坐了快一個小時也沒有發怒，儘管害怕仍舊不死心地想試試。他跑過去把門掩上，瞥了眼僵住的納，再次搓了搓手，“老先生，您兒子最近在做什麼事，你知道嗎？”
三四歲孩子的衣服，店老板心想，難道要時來運轉？！聖魔法師家祖孫三代都在本店購買衣服，那是對本店本裁縫的手藝有多麼的喜歡？店老板被這忽然的驚喜給砸懵了。
【兒子？】
“您可能還不知道吧，魔法晨報您看看我糊塗。”店老板抱歉地朝盲者的眼睛看了一眼，又往下看，老人的嘴巴沒有動，耳邊的聲音是老人發出來的？
“我有件好事與您商量，今天魔法晨報刊登了您兒子救下天空之城的奇跡。”
見老人沒有回，可也沒有要生氣的樣子，店老板膽子更大了。
“這些衣服是為您孫子定做的吧，聖魔法師的兒子一定也非常厲害。”
什麼，聖魔法師的兒子？！納看著桌子上的幾套幼童衣服，站到腿發麻的他瞬間不痛了，不僅不再恐懼，反而全身亢奮。
難怪他們會這麼相像，他終於發現了新聖魔法師不為人知的秘密，隻要跟著這個瞎子，就一定能找到聖魔法師！
本來想靠發現聖魔法師這件事成名，現在看來是行不通。
不如找到聖魔法師的家，將此來送給黑霧靈，他肯定能正功進入黑霧靈組織。
在麥基圖書館，他原本是正在接受黑霧靈的考驗，隻要把《維茨利.羅芬》這本禁書放到圖書館A區任意一個大書架上就能成功完成第二個任務。
第一個任務是進入克羅白金學府與校長考夫的外孫修成為朋友。
他低下頭，臉上露出陰險貪婪的表情。
店老板沒有發現身後納的異常，因為他忽然發現老人衣服上有個白線勾勒出來的樹形圖案。
真是奇怪，他在做這套衣服時，襯線上有繡這種圖案嗎？
不可能啊，他不會連這個也忘記，在此之前，根本沒有見過這種樹形。
不僅如此，更為奇怪的是老人全身散發著光芒，連黑色頭發都柔和亮亮的。
他趕緊閉上眼睛揉了揉，再次睜開的時候，又什麼也沒有，最近趕工定製舞會的衣服，眼睛花了？
門窗都關著，卻突然刮起一陣風，老人連帶著那五套幼童的衣服都不見了。
*
離峽穀不到五公裡的空曠未開發區域內，盛曠野遷徙人族停留在這裡已經第三天了。
大樹停歇，各族整頓，他們都在等待伊的命令。
峽穀外就是密西西比海，隻要有伊在，他們相信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火燃燒著，灰煙騰起，食物的香味緩解了忙碌奔波的人類，他們抱著離開盛曠野的決心，支撐到現在。
一開始，並沒有人發現不對勁。
人實在是太多了，為了獲得更多的食物，人走動越頻繁，交際越多，矛盾自然而然就產生了。
第一次部族之間起爭鬥，死了五個人，屍體被掩埋，這事不了了之。
很快，發生第二起爭鬥。
所有人都在等伊出麵維持公道，直到這時，他們才發現已經兩天沒有聽到伊大人的聲音。
眾人才真正意識到伊有可能，極有可能不在這裡。
想要離開這片土地的人，各懷私心。
等眾人發現伊大人不見了後第三天，盛曠野各家族、部族蠢蠢欲動，人類開始不斷地找借口引起矛盾加增。
“把魔法師交出來！”
艾斯站在最前麵，他身後是三個合並後的部族族人，“魔法師先生是跟隨伊大人來的，是我們的客人，誰也休想動他。”
“艾斯，不要以為我們不知道你的目的，魔法師在教你們部族的人魔法，你想獨吞！”
“是一些基本的魔法，而且隻是幾個孩子。”另一邊的默林替艾斯解釋。盛曠野原本是有四個區，他和艾斯同為東區，這個時候必須要相互支持，幫助彆人也就是幫助自己，“布萊魔法師也說了所有孩子都可以學，因為孩子親近自然元素能更快接納魔法。”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衝出來。
原本隻是口頭之爭變成了大打出手，很快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
不安侵襲每一個人，衝突不斷擴散。
布萊帶著孩子們學習魔法回來的時候，局麵已經控製不住，即便他是魔導師，也無法強壓十二萬人聽命於他。
“你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魔法師平和的聲音裡，帶著難以忍受的憤怒，他的前麵是數十條年輕人的生命白白死去。
這些人躲過了地震，卻死於同是人族手中，多麼悲哀可恨。
“把魔法師給我搶過來！”
“魔法師是我們的！”
“抓住魔法師。”
“魔法師，你不用欺騙我們，伊大人根本是不管我們了。”
大人一定是有她的安排，艾斯對此深信不疑，他肯定地說：“大人有事情離開幾天，你們就想殺人放火，自相殘殺？就不曾想這是否是大人對我們的考驗。”
魔法師高舉魔杖，這是他來盛曠野後第一次將魔法對準人族。
伊消失後，野獸們似乎也察覺到這位強大的人不在，一群又一群開始圍困在人類臨時居住地外圍，伺機而動。
打鬥聲驚擾到樹上憩息的鳥類。
每個人的眼睛所望之處皆是汩汩流出的鮮紅色血液，血腥味擴散，刺激野獸，表麵上與人類相安無事的動物也加入這場掠奪。
“野獸來了，快住手。”混亂中有人大聲喊叫，聲音卻完全被淹沒。
還沒有等人反應過來，邊緣的人已經被野獸一層層咬傷，鮮血流滿了遍地。
布萊舉著魔杖擋住一波衝擊，他的身後是受傷病者以及孩子們。
米特和米椏早早地爬到樹上，他們呆呆地望著這場可怕的廝殺。
眼睛裡的黑霧越來越濃，米椏嘴角微微翹起。
“魔法師先生，伊大人去哪了？這樣下去，我們全部要完蛋，隻有伊大人才能阻止這場無意義的爭鬥！”索恩急切地問。
前麵是人族相互殘殺，外圍是野獸撕咬。傷亡在擴大，人類的悲哀再次發生。
血紅的大地上，閃現一個人。黑色寬大鬥篷隨風揚起，黑發飛揚，長筒馬丁靴踩到血上，一步步往前走。
“是伊大人！伊大人回來了！”
這一聲被混亂的聲音蓋住，但很快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熱烈，伊大人三個字就像是一道安心符快速地在眾人之間傳遞。
“伊大人來了！”
“是伊大人！”
“大人回來了！”
越來越多的人放下手中各種各樣的武器，有些是打獵工具，甚至有直接拿石頭的。
所有人朝著一個方向望去，他們以渴望的目光注視著伊。
可是，她卻突然停了下來，然後遠遠地站在那裡，麵向前方不再有任何動作。
騷亂的人群，一層層安靜下來，害怕襲上每個人心裡。
剛剛有多麼衝動殘暴，現在就有多後悔，天哪，他們都做了什麼。
這一定是伊大人對他們的考驗。
怎麼辦！伊大人還會要他們嗎？每個人心中忐忑不安，驚慌恐懼讓他們屏住呼吸。
而伊站在那裡仍然沒有動，那雙美麗讓人充滿希望的碧藍色的眼眸此刻緊閉，沒有一絲人的氣息，讓她看起來非常無情、冷漠。
布萊鬆了一口氣，緩緩地放下魔杖。
就這樣，誰也沒有說話，也沒有人動，維持了整整近一個小時。
野獸最為敏感，它們按耐不住，率先朝伊靠近。
人群中再次傳來騷動，伊大人怎麼了？
米特拉住米椏的衣服，男孩害怕地向她搖頭，“那邊太危險了，我們不要過去。”
伊有問題，這是個好機會。米椏用力拉回衣服，從樹上滑了下來，她快速地往伊的方向奔跑，眼睛深處黑霧翻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