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怕了?」
徐公子這邊幾人越發趾高氣揚,語出嘲諷。
「無知小鬼,真佛送到眼前都不認得,純屬有眼無珠之輩,想來也不會有什麼真才學,我看啊,你們這些人還是彆去貢舉了,也省得丟人現眼,反正肯定是中不了的。」
「就是,某些不三不四之人,便是僥幸過了解試,到了臨安恐怕連禮部覆查都過不去,貢院都彆想進,還考什麼考喲。」
「嘿嘿……徐侍郎可是為官嚴謹,定然不會讓宵小之輩混進科場的。」
這幾句話不止夾槍帶棒,更是隱含實質威脅,讓魯尚明幾人越發惶恐起來。
看著他們這副膽戰心驚的樣子,孫珘俊心頭快意起來,嗬,平日裡一個個自命不凡,看不起老子,現在卻夾起尾巴一副熊樣,看你們以後還怎麼裝?
這時高甲卻瞪了他一眼,丟了個眼神過去,顯然是要他緩解雙方的矛盾。
孫珘俊不得不將幸災樂禍的神情藏好,帶著抱怨的語氣對吳江士子說道,「方才我好心勸你們,偏偏幾位仁兄一點耐心都沒有,不然若是聽我說幾句,何至於此呢,看在都是鄉鄰的份上,我再勸你們一句,趕緊向徐公子道歉,或許還有挽回餘地。」
魯尚明五人一聽,為了前途,不敢多做猶豫,整理了一下衣冠,誠懇地向徐公子躬身揖禮。
「我等有眼不識泰山,對徐公子有所冒犯,在此誠摯向公子賠禮道歉,還請公子海涵,正所謂不打不相識,若是公子不嫌棄,今後在吳江的日子,便由我等略儘地主之誼,一切開支由我等承擔。」
不得不說吳江士子都算很識時務,做出這樣的姿態,甚至可以說是很卑微了,但徐公子好像並不怎麼吃這一套。
「嗬嗬,道歉有用那還要官府乾嘛?徐某缺你們這點錢?要你們儘什麼地主之誼?真是笑話。」
還躬著身的魯尚明,心一沉,「敢問公子要如何才肯原諒我等?」
高知縣適時幫腔,滿臉帶笑的望著徐公子,「徐賢侄,他們對你無禮確實不該,但不知者不罪,你就給個機會,讓他們略作彌補,冤家宜解不宜結嘛。」
好歹地方父母官,多少得給點麵子,於是徐公子皺著眉考慮起來,隨即孫珘俊眼珠一轉,湊上去耳語。
徐公子聽完,點著頭,搖起手中折扇,斜著眼看了看魯尚明,懶洋洋道,「原諒爾等,也不是不行,隻要爾等拜入我門下,從今往後以師禮待我,今日之事便就此揭過。」
「什麼!?」
魯尚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這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年代,拜師和認爹基本差彆不大,而這徐公子的要求,說得直白點就是,過來叫爸爸!
而且這拜師禮得跪地磕頭奉茶,名分一定,終生沒得改,得叫一輩子「爸爸」。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能忍,嬸嬸也忍不住!
「欺人太甚!」魯尚明勃然大怒,戟指怒喝,「我堂堂男兒,挺然生於世間,豈能受此屈辱!?無恥之人,白目之輩,有何資格為我之師,仗著家世便妄想讓我屈從,我呸!做你的白日夢去吧!」
其餘吳江士子也挺身而起,怒目望著徐公子一夥。
「男兒自有守,可殺不可苟,姓徐的你也太張狂了吧,我等敬你三分,你還真把自己當個人了,你是禮部侍郎的孫子又如何,還妄圖操控科舉!?你以為我等就找不到人彈劾麼!?」
「嗬嗬,大不了這一科我不考了,所謂無欲則剛,我看你能將我如何,你以為所有人都像孫珘俊那般卑躬屈節,毫無廉恥麼?」
「魚死網破而已,待我將今日之事宣揚於士林,倒要看看你徐家是不是真的能隻手遮天!」
「吾不能變心而從俗兮,固將愁苦而終窮,我便是不考這科舉又如何,就憑你還想做我老師,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性!」
徐公子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居然會激起如此之大的反應,這一個個竟然一改方才的恭順,寧願不科考不做官,也不願接受自己的條件。
看來玩脫了,這個條件觸碰到了這群呆瓜的逆鱗,都怪這孫珘俊出的餿主意!
想到這個,徐公子不禁狠狠瞪了孫珘俊一眼,孫珘俊縮了縮脖子,做出無辜的表情,心中卻有些得意,巴不得雙方結下更深的仇恨。
高知縣大皺眉頭,心中十分懊惱,孫珘俊這小子來了一手陽奉陰違,純純的挑事鬼,自己還拿他沒什麼辦法。
不遠處的圍觀者們議論紛紛,大多開始讚揚起了五名士子。
「不愧是咱們吳江俊彥,好風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