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啊,就看咱們這新知縣骨頭硬不硬,肯不肯為幾個賤籍女子討回公道了。”
“嘿嘿,我聽說啊,這高知縣為人油滑,有那麼點趨炎附勢,多半是不會為幾個無關緊要的的女子,去得罪這些大衙內的。”
“這位仁兄怕是說對了,這事發生後那麼久,縣衙不但沒拿人,甚至都沒找那幾個衙內問話,還是路過的皇城司抓了人。”
“皇城司?他們也管這個?該不會參合到彆的事吧,那這結果就難說了,有看頭……”
趙孟啟聽了一會,便讓伍瓊他們上前開路,帶著幾個小娘子來到了作為縣衙正門的敇書樓前。
衙役還想攔著,但看清隊伍中的耿直後,嚇得一哆嗦,縮在一旁不敢動了。
吳江縣衙由於之前毀於兵火,加上古時曆來有官不修衙的傳統,重建後一直很狹小簡陋,就現在這個門樓和知縣廳,都是三十多年前重修的,還算看得過去,不過屬官們還是在衙外租賃民房做公署,還有就是湊資在彆處建署,所以‘縣尉廳’、‘縣丞廳’、‘主簿廳’都是分散在縣中他處的。
趙孟啟穿過甬道,來到縣衙大堂,見那匾額上書‘無訟堂’,不覺感到有些彆扭。
這大堂的主要功能就是受理訴訟,審案決事,取名‘無訟’,也不知道是美好願景,還是乾脆的不作為思想。
搖著頭走進大堂,一看人還不少,高甲坐於明鏡高懸牌匾之下,劉修仁大刀金馬的坐在堂首左側,一副監督問案的架勢。
堂中兩側是兩排撐著水火棍的衙役,堂尾一邊是徐天一那幫隨從,中間是吳樓相關人員,另一邊是侯濤等人,此時他正抱著胳膊觀審,聽到動靜,轉頭見是趙孟啟一行,立馬迎了上來。
“審得如何?”趙孟啟輕輕問道。
“死鴨子嘴硬,一直不肯認罪,那徐天一一直說自己喝多了,睡著了,什麼都不知道,其他幾個家夥也說自己隻是嫖宿,沒有強奸。這高知縣態度似乎很敷衍,總是問一些無關緊要的事,那四個同樣被奸的女伎和吳樓的人,從交接給縣衙後,就改了口,說是自願買賣……”
“嗬嗬,那就讓我來教教他們做人吧。”趙孟啟哂笑,隨後轉頭吩咐綰綰幾人,“你們在一旁看著就好,伍瓊,保護好她們。”
說罷,耿直替他從人堆中扒開一條通道,接著他便施施然的走到了公堂之中。
高知縣自從案子開審以來,就感覺自己坐在了火堆上,左右為難,不知道該如何才能明哲保身。
原本,吳樓頭牌穀兮兮橫死也算是一件大事,但他知曉當事人是徐天一幾人時,就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沒想到昨天遇到那個貴人的屬下卻參合進來,把人抓了,讓他不得不正視這個案子。
他雖然不知道貴人具體身份,反正是惹不起,又改了主意打算按貴人的意思辦,反正天塌了也有高個子頂著。
誰知道頂頭上司劉知州又冒出來,要他不偏不倚,公事公辦,這就有點傻眼了。
這如何辦?受害人和證人都齊齊改口,被告人要麼有蔭官在身,要麼有功名護體,又動不得刑訊,怎麼審?
放又放不得,嚴也嚴不了,突然見到趙孟啟出現在公堂上,不由愣在那裡不知所措。
趙孟啟從人群走出,看見堂中擺放著一具用白布蓋著的屍體,旁邊跪著四名穿著豔麗的女子,反倒是應該作為被告的徐天一六人,卻大刺刺的站在那裡,不過就是鼻青臉腫的,衣服也破爛不堪,看來這就是耿直說的,稍微給了點教訓。
不過就算這樣,也沒有影響到徐天一的氣勢,他見高知縣半天不問話,便很是不耐煩。
“高縣尊,這點破事,到底要掰扯到幾時?這幾個賤人已經證實我是睡著的,無論發生過什麼,都和我沒關係,是不是該判我清白?還有,我這幾個朋友睡伎女也是花了錢的,何罪之有?趕緊的,徐某渾身不舒服,必須快點找郎中來看,不然落下什麼毛病,你一個小小的知縣,擔待得起麼?”
他那幾個朋友也咋呼起來,“就是啊,我們幾個倒是不打緊,若徐公子有事,李相和徐侍郎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彆磨蹭了,趕緊結案,咱還等著回吳樓繼續快活呢。”
“一個賤人而已,死了就死了,看在她伺候過我的份上,送她十貫燒埋錢,夠仁義吧。”
“賤籍中人,天生就是服侍人的,哪有什麼貞潔可言,更遑論為此自儘了,我看啊,一定是昨日哥幾個讓她體會到了做女人的無上快樂,所以她此生無憾,想重新投胎,托生在良籍,好趕上能被咱納回家,永享快樂呢。”
“正堂啊,您應該是了解晚生的,晚生怎麼可能做出枉法之事嘛,我孫家在吳江也是有名的良善人家,您可不能讓惡人汙了我孫家的名聲啊。”
見這六人如此叫囂,趙孟啟有點壓不住心中怒意,“喲,徐公子好威風啊,知縣在你眼中都隻是小小的,不知道你官居幾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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