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靖康之恥後,大宋的統治階級都被打醒了,意識到了重文輕武的弊端,不得不暫時放鬆對武將的束縛,提高武將的地位,授予他們較大的權力。
南渡初期,武將可以出任宣撫使,安撫使,成為封疆大吏,統管軍政,緊急時還有便宜行事之權,可先斬後奏。
武將權勢膨脹,大大增強了宋軍的戰鬥力,在與金國的戰爭中多次取得大勝。
但是有些武將自持軍事實力,漸漸跋扈起來,輕視朝廷,像劉光世、張俊等屢有抗旨不尊之事,而嶽飛又和趙九妹政見相左,引發猜忌,還有苗劉兵變這類事情,從而激化了武將與文臣、與皇權間的矛盾。
這一來,被武將支配的恐懼感,再次擊碎了統治階層脆弱的心靈,趙九妹開始重建禁軍,收束兵權,加強了對軍隊統帥的防範,也不單止武將,還包括進士出身的統兵文臣。
實際上,大宋的重文輕武,主要是為了壓抑武將,防止武將飛揚跋扈,但不是輕視武備和軍隊,每年的財政收入有七八成都砸在了軍隊裡。
隻是將乃軍之魂,被過度壓製和防範的武將,就不再有主觀能動性和進取心,抱著混日子的心態,這軍隊戰鬥力自然就無了。
趙孟啟正是明白這個問題,所以才想著組建新軍,探索一條既能合理約束軍將又不影響戰鬥力的路子。
這很難,不過他多了近千年的見識,參考後世那麼多成功和失敗的實例,總會找到可行的辦法,而給予軍人以崇高榮譽,正是其手段之一。
隻是其他大多數人並不理解,防備武將做大這一觀念,已經深入到了他們骨子裡了,因此他們對於動搖這一準則的燕王肯定是喜歡不起來的。
此時,站在高台上的趙孟啟,仿佛在接受數萬人的膜拜,不禁有些醺醺然,或許,這就是權力的美妙滋味。
還好他沒有沉湎太久,冰冷的雨水將他澆醒過來,等到呼聲略小,便伸出手,示意所有人安靜下來。
「三才者,天地人,今日之祭,以人為先,天地亦不可忘。」
「事出倉促,禮器香火未備,三牲供果不齊,然誠敬之心不可不表,來人,將祭品奉上!」
許多人還以為燕王今天這祭祀隻是掛羊頭賣狗肉,沒想到他居然又繞了回來,還要祭祀天地,越發不明白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更多人卻好奇,燕王要用什麼樣的祭品來做代替,要知道,正常的祭祀大典中,祭品是十分豐富講究的。
隨即,人們便看到軍士抬著三個布袋慢慢往祭壇上走。
布袋在動,裡麵應該裝的是活物,更是讓人猜測不斷。
直到軍士登上頂部,將袋中之物倒出,人們才驚覺,居然是人!
「不是吧?以人為祭,有傷天和啊!」
「咦,其中有個還穿著官服……」
「那左邊的,好像…好像是之前掛在城樓的叛軍首領。」
漸漸的,人們已經知道這三個人是誰了,劉家三父子,劉正意,劉修仁,劉修禮。
趙孟啟指著三人道,「劉
氏一家,罪孽深重,罄竹難書,其之大罪如下。」
「交通州縣,橫行鄉裡,巧取豪奪,欺負愚弱,恃其高貲,擇利兼並,……間有陳詞,官吏附勢,不能推割,至有田產已儘而稅籍猶在,監錮拘囚,至於賣妻鬻子、死徙而後已……采用淩奪、霸占、強買、計取等手段兼並公私田地共計十餘萬畝,使良民無地可耕,並肆意圍田,淤堵太湖水道……利用權勢,將賦役偷減逃隱,或移之於小民下戶,或牽連邑裡,歲使代輸。蓄養水寇,打家劫舍,毀堤淹田,……走私犯禁,通敵叛國,犯上作亂……」cao
劉家為惡這麼多年,在場自然少不了受害者。
這一樁樁一件件罪行,聽得百姓咬牙切齒,恨不能食其肉寢其皮。
而震澤樓中的闊佬們聽得也是心驚膽戰,因為他們這些人多少也做過其中的事,很自然地認為燕王是要殺猴儆雞了。
足足花了半刻鐘,趙孟啟才把劉家的罪行念完。
「此等罪人,天怒人怨也!特在此將其正法,獻祭於上蒼!」
隨即,刀斧手麻利將劉家三父子頭顱剁下,擺於祭壇邊上。
雖然都知道劉家父子罪有應得,但劉修仁一個文臣知府,劉修禮也是一州統製司統製,已經算是朝廷高級官員了,在沒有詔命的情況下,燕王說殺就殺了,還當成牲畜來貢祭天地,這對許多人內心造成了巨大的衝擊。
對於吳江的這幫縉紳來說,劉家昔日瘋狂擴張,多少也是損害到了他們的利益,但作為同一階層,天然會有一種兔死狐悲之感。
「不殺士大夫之規矩,真的不複存在了?」
「他還倚重武夫,難道又要回到那禮樂崩壞,率獸食人的亂世之時了麼?」
「燕王……實在太過暴虐,有宋近三百年,從未見過如此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