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對策,幾人變得輕鬆起來,都是滿麵笑容。
「良辰美景,何須再為這些蠅營狗苟之事煩憂,今朝有酒今朝醉,且滿飲此樽!」
謝堂一副運籌帷幄之姿,仿佛萬事儘在掌握之中,灑然自若邀著眾人暢飲起來。
才放下酒樽,麵對著東麵的呂文才眼睛就瞪大了,指著水麵愕然道,「倉使,好像是安撫使來了……」
滄浪亭臨水而建,園外水域廣闊,用船可直通盤門,此時眾人聽到呂文才之語,全都下意識的看向他所指方向。
隻見四五艘官船次第而來,船上旗幡招展,儀仗森嚴,一麵麵寫著官職的牌子,井然樹立於船頭。
「崇國公」「觀文殿大學士」「兩浙西路安撫使」「判平江府事」「總領太湖綜治司」……
更嚇人的是,船上還載滿了全副武裝的甲士,頗有劍拔弩張,殺氣騰騰之勢。
謝堂不禁心中一顫,一股寒氣從腳底直往上衝。
呂文才更是驚惶,「他…他們……不,不會是要,要直接動武吧……」
其他人無不滿懷恐懼,徐學謙戰戰兢兢,「難道是燕王來了!?他要直接掀桌子?」
謝堂這些人之所以敢和燕王鬥,是建立在講規矩的基礎上,可他們忽略了,燕王手握兵權,有不講規矩的資格,雖然使用武力破壞規則會給燕王帶來惡果,但那也是以後的事了,他們都未必有眼能看到。
不過,徐學謙猜錯了,燕王並沒有來,來的隻是浙西安撫使吳潛而已。
甲士們湧入園林中,片刻便占據所有門戶,將所有人置於控製之下後,吳潛才帶著幾名屬官來到謝堂麵前。
「謝倉使,許久不見。」
吳潛神色平常,甚至是和和氣氣的打了個招呼。
謝堂一臉晦澀,強作鎮定質問道,「吳公,你帶兵入我私宅,意欲何為!?」
「私宅?」吳潛露出玩味的笑容,「這園子門口不是掛著浙西常平司的牌子麼?難道老夫作為朝廷大臣還進不得一個衙署!?」
「這…」謝堂被噎住了,隨後才緩過來,「吳公乃是重臣,便是皇城也能隨意進得,但你帶著兵馬進來就沒道理了!」
「哦,那就怪不得我了,非常時節,為防止宵小之輩作亂,不得不小心爾。」吳潛淡淡回道,有些含沙射影。
謝堂不好反駁,心中很氣,卻也看出吳潛沒用亂來的跡象,稍稍鬆了口氣,便不想多做糾纏。
「此事暫且不論,敢問吳公來常平司有何公乾!?」
「咳……」吳潛清清嗓子,正色道,「有幾個問題,燕王殿下讓老夫代他問問謝倉使,請你好好回答。」
謝堂越發冷靜起來,「既然是燕王殿下相詢,那下官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儘,吳公請問吧。」
「殿下口諭,謝堂你身為提舉常平司,為何對糧價暴漲視而不見,聽之任之毫無作為,是瀆職還是居心不軌!?」.
謝堂一愣,沒想到這個問題竟然如此直接,不過卻並不慌張,慢條斯理道,「下官既非瀆職,也無不軌之心,之所以無法平抑糧價,實乃有心無力,常平倉所存的糧食壓根不足以影響糧價。」
吳潛毫不動容,真的就像隻是傳話一般,「按常平司之前上報,存糧八十萬石,最少也能保證兩個月以上糧價平穩,然而這才僅僅三四天,糧價就翻了三四倍,你作何解釋?!」
「請容下官解釋,下官正是預料到災區會發生糧價不穩,才特意從臨安趕來處置,隻是等下官達到平江後才發現,常平倉賬麵上沒有異常,但是倉中其實已經無糧,經過緊急審查,才發現疑似被前任知府劉修仁挪用一空,而管理平江常平倉的相
關官吏,全都畏罪自殺,線索中斷後,糧食去向暫時難以查明,而且常平庫中用以購糧的積剩錢也全都丟失,下官隻能先向城中縉紳賒買了十萬石糧食,現在大多已經投放市麵,卻依然無濟於事……」
謝堂頓了頓,繼續道,「常平司出了這麼大的問題,下官作為主官,確實有失察失職之罪,下官已經向朝廷上奏自劾,並正在加緊追查糧食去向,並且下官保證,無論是否追回失糧失錢,下官定然一肩擔之,即便傾家蕩產,也絕對會把虧空的錢糧補上!」
嗬嗬,果然如此,不但把黑鍋甩給死人,還心狠手辣,把相關人員都滅口了!
至於什麼事後補回損失,這話倒是不假,隻有這樣謝堂才能將失職之罪降到最低,不過那個時候的糧食能和現在一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