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8.觀法場(2 / 2)

不宋 妖精吃俺一棒 6428 字 3個月前

但眼下趙孟啟很是看不慣這一點,忍不住就想撞上一撞,就算目前撞不動,撬開一點口子也是好的。

更何況,這吏治腐敗的風氣再不遏止一下,其它都是白折騰,即便沒有蒙古人,這江山一樣要垮。

對於趙孟啟這種想法,其他人卻未必能理解。

就在場千多名舉人來說,他們都憤恨慈幼局和居養院官吏的罪行,卻有不少人認為燕王的懲罰太過殘暴了,非明主所為,所以看向平台的目光很是複雜,甚至有些人還莫名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人群比較外圍的地方,有幾個舉人來得比較晚,其中一人說道,「這剝皮之刑,似乎不遜淩遲,聽說事後還要將其掛於貢院,這不是在侮辱我等讀書人麼?」

邊上一名身材魁偉的舉人擰起劍眉,清透的雙目中浮出憂慮,「淩遲也好,剝皮也罷,都太過慘毒,感傷致和,虧損仁政,實非盛世所宜遵。」

「現在可不算什麼盛世,正該用重典治政。」另一名看起來年紀比較大一點的,卻搖搖頭,似乎對兩位好友的觀點不怎麼讚同。

魁偉舉人一愣,轉頭看了回來,「君直兄,莫非你覺得燕王做得對?天祥年輕識淺,未能看出其中深意,還請指教。」

原來這魁偉舉人姓文,名雲孫,字天祥,但參加解試時用天祥為名,過完年才二十一歲。

而最先說話的,是小他一歲的胞弟文璧,年紀大的則是謝枋得,字君直,三人都是江西人,過了解試後一起來臨安應考。

謝枋得見文家兄弟倆都目光炯炯的看著自己,似乎不給個充分理由不罷休,不禁苦笑一聲。

「哎,也說不上指教,隻不過先祖先考都是官場中人,所以愚兄知道的內情稍微多一點罷了。」

他捋了一下思路,繼續道,「說來,南渡之後論吏治最嚴、吏風最正之時,莫過於孝宗朝,當乾道、淳熙間,有位於朝者,以饋遺及門為恥,受任於外者,以苞苴入都為羞。」

「但過後,官場風氣卻漸漸崩壞,清廉者日少,及至今日,若說貪殘昏謬者常居六七,或許有些太過,但一半是絕對有的。」

「品官正任有豐厚的俸祿,稍微好點,但雜職胥吏之流,卻變本加厲,壓榨盤剝百姓以為能事……」

總得來說,宋代前期在製度上特彆重視分權與製衡,很難有官員能掌握絕對權力,加上發達的台諫係統用於監察,貪腐問題並不嚴重。

到後來官製更改,事權越發集中,台諫淪為當權者附庸,失去了對權力的有效監察,這官場自然而然就越

來越爛了。

謝枋得最後說道,「所以,燕王殿下如今從重處置這樁貪腐案件,未嘗不是想給官場中人一個警示。」

聽完這些話後,最年輕的文璧似乎轉變了看法,「以往家父也多有痛斥官場腐敗,隻是不知內幕,了解並不具體,君直兄一言,令人茅舍頓開,原來吏治已經敗壞如此,那用幾十顆人頭來換吏治清明,倒也值得……」

「二郎,莫要太早下定論。」文天祥輕聲嗬斥弟弟,「不管怎麼說,人頭掉下來,便接不回去了,再怎麼樣也當慎重,燕王……或許上位者,所思所慮與我等不同,其本意為何,還是多看看為好。」qδ

「兄長教訓得是,是我膚淺了。」文璧態度誠懇,虛心受教。

看著兩兄弟的樣子,謝枋得對文父的教子之道很是感佩。

「世間對燕王的風評,紛雜不一,說好說壞的都有,讓人如霧裡觀花,很難看清真相,所以他眼下的作為,確實難以揣度,且看看再說吧。」

這時候,台上已經驗明正身,準備開始行刑了。

一排十一名人犯,被押到平台前沿跪好,每個人口中都塞滿了灰不溜秋的飯團,既是給他們的斷頭飯,也是防止他們胡亂喊叫。

這一點,明顯又是趙孟啟不講傳統,不講規矩了。

人犯們眼中充滿了惶恐和悔恨,心裡恐怕多大都覺得自己很冤枉,隻不過拿了「一點」錢,居然就要掉腦袋,實在太不公平了。

可惜,趙孟啟也沒打算和他們講公平。

執刑的東衛兵士,抽出腰間細長的千牛刀,將口中所含酒水噴於刀身。

從動作來看,略有僵硬,似乎顯得緊張,畢竟他們之前都沒有真的殺過人。

趙鶴雲甚至都沒見過殺人,但今天卻由他來發號施令。

「預備行刑!舉刀……」

唰的一聲,十一柄利刃齊齊斜指長空,如鏡的刀身,將血紅的夕陽光芒反射而出。

「斬!」

刀光閃過,人頭被血泉衝出半空,跌落台下雪地中,胡亂翻滾。

「補刀……」

聞令,兵士一腳將仍呈跪姿,正噴著血箭的無頭屍身踹倒。

「刺!」

兵士雙手握持刀柄,將帶血的長刀狠狠刺進屍身後心。

「下一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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