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意識到抗議無用後,進士們認清現實,把不滿收斂起來。
挨過鞭子的,都由駐校醫師一一治療過,也沒什麼大礙,大家情緒漸漸緩和下來。
或許是醫師們對鞭傷處理很有經驗,將黑黝黝的藥膏抹在鞭痕上後,一陣清涼就把疼痛壓了下去,還說不會留下傷疤。
醫師們治傷時嫻熟地手法,以及淡然地神情,都顯示出軍校中的鞭罰是極其常見地事。
這讓進士們明白,規章上並不是說說而已,隻要違紀,那各種懲戒就一定會落實下來。
一些比較有「俊傑」潛質地人,立刻就認真翻看起了手冊……
軍校內地種種,令進士們十分不適應,不過夥食方麵還是讓他們感到欣慰。
雖然不精致,卻有魚有肉,葷素俱全,很是豐盛,味道也很不錯,除了沒有酒,似乎也不比瓊林宴差太多。
這兩百多人基本都是平民出身,能讀得起書家境大多還過得去,但像文家那樣財富自由的卻不多,平常日子過得還是比較樸素的。
能這樣敞開著吃,起碼口腹之欲是得到了很大的滿足,心中又不得不感歎,燕王在花錢方麵還真是很大方。
吃過飯,片刻休息後,進士們到了大禮堂中,在一排排簡易座椅上坐好。
禮堂中還有不少其他人,右邊是兩百多軍官生,左邊則是近三百教官。
隨即燕王和大祭酒丘嶽聯袂走上大講台,一邊走,穿著東衛軍服的燕王還一邊向台下揮著手。
等丘嶽落座後,趙孟啟卻沒有在主座坐下,而是走到台邊,直接落地而坐,兩條腿垂在台外,顯得隨心所欲,或者說是粗鄙無形。
對於燕王,大家都很熟悉,卻又很陌生,絕大多數都是第一次離得這麼近的距離見到他本人。
眉眼間與趙官家很像,但麵容卻不見雍容文雅,也不顯剛毅威嚴,膚色微黑的臉頰上帶著一絲玩世不恭,但一雙眼眸仿若深淵,似乎能看透一切,也能吞噬一切。
趙孟啟往台下一掃,很輕易就認出了前排的文天祥。
真是帥啊!
「體貌豐偉,美皙如玉,秀眉而長目,顧盼燁然。」
難怪惜字如金的史書都要用上這麼多字句來形容他的相貌。
或許,將文天祥點為狀元,應該是老趙這輩子做過的最英明決策。
趙孟啟的目光掃過他,猜測邊上這較為老成的應該是謝枋得,濃眉方臉,很典型的文人氣質。
又搜尋了一下,看到了長相秀氣而柔和,一臉沉靜的陸秀夫,從這外表看不出,其內裡竟然有著「負帝投海」的剛烈性格。
最後再看了一眼教官坐席前排的張世傑。
此時的張世傑也才二十六七的樣子,年少時在保定老鄉張柔軍中當兵,七年前投奔到宋境,加入了淮軍。
那會呂文德正在淮西鎮守,見張世傑是個人才,敢打敢衝,便提拔他做了個校尉,後來積功升到了正將。
嘿嘿,宋末三傑!儘入吾彀中矣!
期望能把「宋末」改掉,讓你們成為複興三傑。
看了一圈後,趙孟啟下意識點了點頭,臉上浮起微笑。
「首先,我代表皇家軍校,歡迎諸位的到來,或許這裡將會成為諸位人生的新。」
趙孟啟的開場白異乎此時傳統,語氣更像是聊天。
「我知道,其實你們並不心甘情願,甚至覺得本王是在胡鬨,認為自己此時應該去指點江山,揮斥方遒,而不是在這裡坐監牢。」
「不得不說,能出千萬讀書人中脫穎而出,擠過獨木橋,登
上天子堂,諸位確實有傲人的資本。」
「我朝曆來重視文華,對士人優容無比,百姓對讀書人也是恭敬有加,而諸位乃讀書人中的佼佼者,普通百姓甚至將你們當成文曲星下凡。」
「這是為什麼呢?是因為你們擁有超出絕大多數人的學問麼?我想,你們大約是這樣認為的。」
「然而,在我看來,擁有學問其實並不值得彆人尊敬。」
這話一出,進士們嘩然,似乎都很不服氣。
趙孟啟漫不經心地等他們鬨著,甚至都懶得分辨他們嘴裡的辯駁依據,無非就是子曰書雲。
要是從上麵扯,他肚子裡那三瓜兩棗,在這幫滿腹經綸的人麵前,連小學生都不如。
等到抗辯的聲音略小,他才壓了壓手,繼續說起來。
「大家且彆急,讓我把話說完,學問呢,其實也是一種財富,單純的有學問,就像一個人單純的很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