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我很有錢,但是我就堆在庫房裡不用,那就和任何人都沒關係,彆人憑什麼要尊敬我呢?」
「但我有錢就可以做很多事,如果拿來做好事,那受益人就會感激我,進而尊敬我,如果拿來做壞事,那受害者,甚至旁觀者就會憎恨我,甚至要消滅我。」
「學問也一樣,我朝的官員,大多都是科舉出身,有多少學問,你們應該很清楚,但是所有的官員都值得尊敬麼?」
「就拿前段時間被我剝皮的賴江來說,他也是堂堂進士,他是不是值得尊敬呢?」
「朝廷因為你們擁有的學問,把你們選出來,然後授予權力,為的是讓你們用學問和權力去造福百姓,這樣才配獲得尊敬。」
「你們擁有的學問,和武人手上的刀,富人手中的錢,本王掌握的權力,本質都是一樣的,隻是工具而已。」
「難道要因為你們的工具更美觀一點,更清高一點,就能讓你們高人一等麼?」
「本王的觀點也未必對,但這個話題,你們閒暇時可以思考一下,接下來我和大家說說讓你們來這裡的目的。」
雖然進士們覺得燕王的話有些粗糙,甚至歪理邪說,但確實也引得一部分人心頭有所觸動。
而他們更加關心燕王目的所在,因此都豎起了耳朵。
趙孟啟神情一肅,聲音有些低沉,「實話跟你們說,把你們選到這裡來,是因為本王打算把你們當骨乾培養,將來好成為支撐大宋的棟梁。」
「我朝退踞江南近一百三十載,不知道還有幾人記得故土故都,朝野上下儘失北伐之心,絕大多數人都隻願苟且偷安。」
「可是你們真的以為這樣的日子可以一直過下去麼?」
「彆做夢了,蒙古人此時正厲兵秣馬,準備再次全麵進攻我朝,最多還有三年,大戰即起。」
「可看看我朝的官員們都在做什麼?懶政怠政,***,隻知謀奪私利,渾然不知道死到臨頭。」
「你們剛剛踏進仕途,我期待你們能夠和他們不一樣,不止不要被腐朽的官場風氣所汙染,而且還要成為整頓吏治的利劍,一掃沉屙,還政治以清風。」
「所以需要你們在這裡學會治理腐敗的手段,還要鍛煉你們的身心,使具有堅強的意誌和剛硬的體格,以及嚴格的紀律觀!」
「在我的設想裡,今後朝廷任命的官員,不管是經何種途徑取得官身的,都必須在這所軍校中受過軍訓,接著在廉政司任職,再根據工作表現升做他職。」
謔!這個設想把所有進士驚呆了。
這言外之意,多少有點是說,想升官,你就得先把貪官掀下來……
如此一來,大宋朝堂不得亂成一鍋粥?
但很快有些人又興奮起來,如今官場這麼腐敗,抓貪官可沒什麼難度,簡直就是一條升遷捷徑啊!
不然要是按著傳統規矩,一步一個腳印,那即便一帆風順,從九品到五品也得二三十年。
文天祥卻大皺其眉,燕王這種做法,豈不是赤裸裸的以利誘人麼?
似乎毫無儒家道德觀,甚至說是小人行徑也不為過。
但是,道德觀如果有用的話,為何那麼多讀聖賢書的人,都變成了禍國殃民的貪官汙吏呢?
難道為了淨化朝堂風氣,就真的沒有其它更好的辦法了麼?
不管場中進士各人心中怎麼想,燕王這場「談話會」就這麼結束了,從頭到尾,作為大祭酒的丘嶽沒有說一句話,從他的神情看來,似乎也正在思索著燕王的話。
軍校內的風格就是雷厲風行,從第二天開始,這些進士就正式進入培訓課程。
前麵七天,完全是把他們當成新兵,以東衛軍的方式進行軍事訓練。
高強度的軍訓,帶給他們的不止是苦和累,還有各種各樣的體罰,挨鞭子甚至是家常便飯,即便文天祥也沒躲過。
可他們心中的怨言卻說不出口,因為燕王本人的訓練量是他們的五倍以上!
入門軍訓完了後,才開始日常課程,最重要的就是新式數學和會計方法,然後是朝廷的各種行政流程,衙門中的明暗規則。
前者是由皇家銀行的人來教授,偶爾燕王也會客串,後者是由燕王挑選來的精乾官吏教授。
所有知識都抽筋扒骨,剝除了無用的表麵文章,全部以實用為宗旨。
即便如此,課業也是非常繁重,讓進士們感覺比備考科舉還要辛苦好幾倍。
而且,日常還有一個時辰的軍事訓練是雷打不斷,有時候還得去旁聽教官們給軍官生講述的戰例分析課。
另外教官們也要上數學課,已經接受東衛軍的訓練內容,然後進士們又要作為老師,以曆史典故,給其他人上忠義課,文化課,燕王也去聽。
這樣使得軍校內的三大群體互為師生,關係很亂,卻似乎有打成一片的跡象,相互間的歧視與隔閡開始消融。
所謂人生三大鐵,一起扛過槍、一起同過窗、一起逛青樓,這些人算是占了兩樣了。
若不是趙孟啟還有點底線,說不定就幫他們湊齊……
丘嶽對燕王這種彆出心裁的教學方式,也是驚為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