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保脫禿花卻見潘沙連連後退數丈,並且從堂側兩門湧進來十多名魁梧強壯的刀斧手。
刀光森冷,目光更是冰寒似鐵,將保脫禿花死死圍住!
保脫禿花神色大變,驚得口吃起來,“這……這!這是何意!?潘…沙……你這是設計我!?眼下…都城…已為我掌控,你……可彆犯糊塗,我四萬大軍在手,你若異動,惟有死路一條,再說了,你難道忘了麼,你全家老小都在我手中……”
潘沙隻是沉默,眼神中閃著莫名意味。
隨之有一道囂張狂妄至極的笑聲在堂後響起。
“哈哈哈哈!死到眼前還不自知!沒想到叔父竟然愚蠢到如此地步!”
保脫禿花循聲望去,就看見自己的親侄兒,王兄的二嫡子伽蓬舍,從後堂大搖大擺的進來。
他身後還跟著神色淡定,目光滿是奚落的三王子辛巴。
保脫禿花腦子一懵,“你…你們兩個,怎麼會是你們?你們…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伽蓬舍得意洋洋,“怎麼就不能是我們?我們為何又不能在這裡?我敬愛的叔父啊,你才是最不應該在這裡的人吧?”
被這小人得誌的嘴臉一刺,保脫禿花反而冷靜了下來,開始思索。
腦海中閃過各種可能,似乎有了一絲明悟,恍然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這一切都是王兄的手筆!”
他似悔似狂,臉色慘然,“原來所有的一切都在王兄操控之中,今夜所發生的事都是王兄陰謀,民眾暴亂,宋使被殺,誘使我舉事,再等我罪行昭彰之時剿滅我!”
保脫禿花聲音越來越低,神情卻越來越篤定,“嗬嗬!高明啊!用這種方式除掉我,當下後世都無人可指摘,王兄依然賢明仁德!哈哈…是我蠢,是我貪,被權力蒙蔽了理智,自己跳進了深淵之中!”
看著失心瘋一般的保脫禿花,伽蓬舍趾高氣昂,“叔父啊,王位本就不該是你能肖想的,何況你憑什麼覺得自己能和我父王鬥?當年你輸了,現在你依然要輸!”
“嗬嗬嗬……”保脫禿花笑聲怪異,像是自嘲,又像是憤恨,“說什麼該不該,不過成王敗寇而已,當年是我手慢一步,今日同樣棋差一招,輸便輸了,沒什麼好埋怨的,不過嘛……”
伽蓬舍沉不住氣,“不過什麼!?”
保脫禿花開始冷然起來,“不過我即便死在這裡,你們也未必會有好下場,可彆忘了,城外還有釋利訶梨虎視眈眈!沒了我,那便是群龍無首,靠你們這一萬兵力,又能抵抗多久?退一萬步講,你們父王真那麼厲害,成了最後贏家,但我相信,他最後也不會把王位傳給你伽蓬舍!因為即便你的三弟也比你好上無數倍!”
這一番話,有威脅恐嚇,還有挑撥離間,不可謂不毒。
伽蓬舍當即色變,大喝道,“你彆胡說八道!”
辛巴也微微擰眉,“我們兄弟情深,不會為權欲左右,將來王位傳給誰,全憑父王心願,就不容叔父操心了。”
“對對對!死到臨頭還妄想蠱惑害人,我們才不會上當呢!”
伽蓬舍好似得到了支撐,轉向潘沙說道,“將軍這請君入甕之策真是妙不可言,如今這位置根本不足以展現將軍之才能,等將來我一定稟明父王,給將軍應得的職位,現在,還請將軍下令,拿下這叛賊。”
辛巴心中正嘲笑自己這好哥哥,拉攏人不但隻會臨時抱佛腳,手法還如此粗劣。
他相信,潘沙這樣的聰明人,要選靠山,也隻會選自己!
這般想著,辛巴扭頭看向潘沙。
潘沙剛才一語未發,好似謹守本分,又像是冷眼旁觀。
見兩個王子都看向自己,才似乎從夢中醒來一般,緩緩沉吟道,“嗯,是該下令了……”
隨即,大案兩側的四名侍衛拔出戰刀,將保脫禿花護在中間。
而作為文弱書生的王革也抄起案上的虎形銅鎮紙,高舉起來一副英勇不屈的壯烈,“想動上卿,須從在下屍體上踏過去!”
這下保脫禿花都詫異了,沒想到這文弱書生為了自己居然能這般忠勇!
果然是疾風知勁草,板蕩識忠誠啊!
堂下的潘沙對這一切恍若未見,背抄雙手,淡淡道,“左右聽命,拿下逆賊!”
“得令!”
聞聲,伽蓬舍嘴角才勾起。
結果感到自己的膝蓋彎被重重一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