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權衡過後,釋利訶梨徹底認命,挑了一名隨從去傳令。
同樣,保脫禿花那邊也沒得選,也讓隨從去給親衛軍傳令。
收到命令的將領,望了望會場上已經淪為階下囚的自家主子,再看了看愈發逼近的宋軍軍陣,乾脆利索地拔出佩刀,丟在了地上。
然後,其它兵將也丟掉兵器,扒下甲胄,在宋軍的監管下,往指定地點安置。
見部下都老老實實,沒有再鬨出任何事端,釋利訶梨和保脫禿花都鬆了口氣。
也不知道燕王的近衛是怎麼想的,將這兩個冤家麵對麵,四隻手綁在了一起。
鬆了一口氣之後,保脫禿花看著釋利訶梨這個親外甥的臉,又氣不打一處來。
“嗬嗬,枉你聰明一世,犯起糊塗來卻這般可笑,上國儲君那是能刺殺的麼?!無論成不成功,都是自尋死路,你說你圖個啥?你自己作死也就罷了,乾嘛非拉上我!?爭歸爭,好歹咱們還是一家人,我還是你親娘舅,你就不能當回人麼!?現在好了,若是燕王有個萬一,你全家全族,甚至全占城,都得陪葬!我那姐姐怎麼就生出你這麼個蠢蛋玩意……”
釋利訶梨本來是懶得搭理的,可奈何保脫禿花喋喋不休,便不耐煩的回了一句。
“說夠了沒有!?你我現在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實實在在這種,你說那麼多又能有什麼用?反正我死了你也活不了,不如省點力氣吧。”
保脫禿花卻不以為然,“嗬,那可說不定,憑什麼你死我就要陪著,宋朝要搞海貿,那占城就得安穩下來,所以總得有人來維持局麵吧,當前最合適的人選就是我,佛誓城大半都還在我掌握之中,百官也臣服於我,而且我又和刺殺半點關係都沒有,因此我不但能活下去,還能活得很滋潤,你到時就安心走吧,舅舅我心情好的時候,會派人給你上墳的,嗯,假如你有葬身之地的話……”
或許是在打仗上輸了,所以保脫禿花想要在嘴皮子上扳回一城,所以刀子一樣的話語,不停往釋利訶梨心上紮。
釋利訶梨惱羞成怒,“彆白日做夢了,要是燕王沒挺過來,你這顆肥頭也隻能拿去做墳前祭品!”
聽到這話,保脫禿花立馬嚷嚷起來,“將軍!將軍!這狗賊謀害了燕王殿下,不但沒有絲毫悔過之心,現在還在咒殿下挺不過來!”
“你!”釋利訶梨都傻了,實在想不到保脫禿花一把年紀了,居然還會打小報告!
入他娘的,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隨即,伍瓊惡狠狠地走過來,一人甩了一個巴掌,“閉上你們的臭嘴!”
這下保脫禿花也傻了,本想立功討好,哪知偷雞不成蝕把米……
臉上火辣辣的疼,卻一聲都不敢再吭,隻狠狠瞪了一眼釋利訶梨,然後低下頭悄悄抽氣。
釋利訶梨也不好過,不但臉上疼,心裡更是被捏碎了一般。
他長這麼大,向來高貴自矜,有人恨他怕他罵他咒他,卻是第一次有人敢打他的臉!
這一巴掌,把他所有的驕傲全打得稀碎,簡直比死還難受……
他似乎還很難以置信,呆呆看著伍瓊,眸光透出野獸一般的凶狠。
結果伍瓊又一巴掌,甩在釋利訶梨另一邊臉上,“看什麼看,你在占城位高權重,在俺麵前卻狗屁不是,現在隻打你算是便宜你了!”
釋利訶梨驚醒過來,胸中怒氣一散,張開帶血的唇角,顫聲道,“將軍說得是,也打得好,在下絕不敢有任何怨恨……”
“算你有點識相,乖乖給俺待著,稍後自會有人押你們去營寨中看管。”
丟下這句話,伍瓊便自顧自地轉身離開,護衛在發號施令的文天祥身側。
保脫禿花幸災樂禍地看著釋利訶梨,釋利訶梨卻眼神晦澀,不知道心中在琢磨什麼。
這小子真是比烏龜還能忍啊,都這樣了還想著忍辱負重以待將來?
可惜,你忍了也是白忍,老子怎麼都不會讓你還有將來的……
隻要宋人不殺我,那以後無論提什麼要求我都答應,而且還做到讓他們無比滿意,絕對不給你任何機會!
保脫禿花心中打定主意,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將這個‘賣國賊’的名額搶到手。
這時,佛誓城城頭卻傳來異響。
保脫禿花連忙扭頭張望,隻見原本還探在垛堞口看熱鬨的守軍,此時全都縮了回去。
聽動靜好像是在拜見什麼人。
接著,就見高掛在城門樓上,代表著保脫禿花一方的軍旗,被人摘掉丟下城牆,換上一麵素白的旗幟。
這……這是在乾嘛?
難道城上守軍嘩變了!?
莫非以為老子得罪了宋人,不會再有翻身之時,所以這幫狗東西兵變自立了!?
好哇,等老子求得宋人支持,回去後非扒了你們的皮!
正在保脫禿花賭咒之時,城門轟然打開。
不久後就見一群占城文武,簇擁著一個光著上身,背著荊棘的年輕男子,緩緩向會場走來。
瞬間,保脫禿花感覺自己腦子不夠用。
這是什麼意思?
這男子又是誰?
看著也不像自己那逆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