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蒙古人早期,武備十分簡陋,能依仗的就是好馬和射術,基本上都是輕騎兵。
當麵對敵方堅陣時,他們不想,也不能直接撞上去,否則就是以卵擊石。
於是他們便充分發揮自身優勢,開發出極其靈活的戰術。
開戰時,蒙古人的輕騎兵會分散成細小的隊伍,從各個方向快速接近敵陣,拋射箭矢,然後調頭拉開距離。
哪怕這麼做不能給敵軍造成多大的殺傷,但是蒙古輕騎更是沒有什麼損失。
不是說敵軍不會還擊,而是因為軍陣往往隻有一個輸出方向,麵對星散且避開這個方向的輕騎十分受限。
然後蒙古輕騎持續重複這一過程,擴大敵軍的混亂,其間也可能詐敗潰逃。
這麼一來,敵軍多半會承受不住壓力,或經受不住勾引誘惑,派兵出陣追擊。
一旦敵軍追擊部隊脫離主力,失去嚴密陣型後,往往會被蒙古人分而殲之,或包圍,或埋伏,或陷阱。
這種結果,會給還在結陣的敵軍主力造成嚴重的士氣打擊,以及更巨大的混亂,進而崩潰。
最後,蒙古人就開始如狩獵一般愉快的收割了。
等蒙古人得到一定發展,有了人馬具甲的重騎兵後,甚至隻要敵軍開始混亂動搖就會直接衝陣了。.xszWω㈧.йêt
所以蒙古人極為喜歡這種戰術,並精心挑選人員組成精銳輕騎兵來專門執行。
這類精銳輕騎部隊就被稱之為‘曼古歹’,並用以冠名這種戰術。
此時,趙孟啟麵對占城人的象軍大陣,和蒙古人麵對堅陣,有著相似的處境。
而他手上的騎兵輕裝之後,即便還比不上蒙古人的精銳輕騎,卻也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具有較強的騎射能力,以及高效的指揮係統和更為嚴明的組織紀律。
在這種情況下,將曼古歹這一行之有效的戰術拿來借鑒,顯然是較為明智的。
當然,隻是借鑒,所以還是會有很大不同之處。
經過頭一輪打擊,象軍死傷數百,其中有近半傷情不算嚴重,畢竟騎弓拋射的精確度和殺傷力都比較有限。
不過,戰象馭手沒有護甲,還是宋軍重點針對目標,所以損失不小,死傷兩百餘。
這些馭手無論是死是傷,基本都無法繼續馭使戰象了。
雖然能夠調配人員臨時接管,但一時間也找不到那麼多合適的人,隻能說勉強能用。
臨陣之際進行這種操作,免不了手忙腳亂產生許多麻煩,給本就混亂的場麵雪上加霜。
整個象軍陣列內,士氣低迷,嘈雜不止,高級將領們既煩躁又迷茫。
細想之下,隻覺得方才的交戰不但莫名其妙,而且令人鬱悶非常。
這感覺就好像,一個魁梧大漢在路上走得好好的,卻突然冒出一個瘦弱小子衝上來挑釁。
本來還忍不住嘲笑,這小雞仔怕是得了失心瘋,完全就是不自量力。
還準備著給這小雞仔一點血的教訓,教他好好做人。
哪知道,這小雞仔徑直飄了過來,伸出細長的胳膊,啪啪甩出兩個大逼兜,隨即轉身就跑。
這小雞仔跑了!居然就這麼跑了!?
他娘的,兩個大逼兜雖然不算很痛,但老子不要麵子的嗎?
想著追上起,但自家即便不算笨重,可是顯然遠不如小雞仔靈活,恐怕很難追到。
若是不追吧,心裡又十分憋屈,令人不甘!
就在象軍將領還理不清思路的當口,趙孟啟毅然發動了第二輪攻擊。
“弟兄們,跟我上!有我無敵!”
趙孟啟身先士卒,策馬撲向敵陣。
黑珍珠一樣的坐騎,矯健似風,神駿如龍。
火焰般的紅披風,仿佛一麵戰旗,獵獵而張,激昂熾烈。
素白如雪的盔纓,飄灑高揚,像是浮光掠影,卻刻骨銘心。
這侵略如火的身影,頓時成為戰場焦點,凝住無數目光。
許多象軍兵將看著這一幕,心肝一顫,震駭不已。
他來了!
他又來了!
大魔王又來了!
象軍統帥倒還是比較鎮定,雖有震驚,卻更多是疑惑。
怎麼又回來?
他到底想乾什麼?
莫非是便宜沒占夠,要故技重施?
那該如何應對呢?
象軍統帥正思考著,又猛然醒悟,這人定是宋軍重要將領!
於是他瘋狂下令,“準備反擊,準備反擊!”
“一旦敵方騎兵進入弓箭射程,立刻堅決反擊!”
“盯死那個紅袍將,乾掉他,必須乾掉他!”
命令層層下達,仍舊有些混亂的象軍陣列,隨即到處都是嚴厲的號令聲,喝罵聲。
象兵士卒總算回了神,紛紛握弓引箭,進入戰鬥狀態。
而趙孟啟已然再次奔抵兩百五十步距離處。
不止是他,而是總共五百支騎兵小隊,如狼群一般從兩麵四方,同時撲往象軍陣列,都逼近到了大致距離。
還是老樣子,趙孟啟猝然開弓,一發三箭,先聲奪勢!
象軍陣列中又添兩個倒黴鬼。
兩百步,再來一輪!
象軍還是隻能束手無策,咬牙切齒。
一百五十步,一百步,又增三四個冤魂。
趙孟啟當麵的這群象軍士卒仍然無可奈何,繼續被動挨揍。
這些士卒按住心中驚恐,目光死死鎖定那可怕的身影,舉起弓,開始預瞄。
近點,有種再近點,就不信弄不死你!
趙孟啟眼神向來很好,自然看見正有無數弓箭指向自己。
但他心中平靜如湖,絲毫不慌。
六十步,三箭離弦,目標卻不再是馭象手,而是一個正在哇哇大叫的軍將。
其他騎士同樣張弓而射,共計三千枚箭矢如蝗蟲一般飛向象軍大陣。
象軍也發動了反擊,雙方箭雨在空中交錯。
趙孟啟射完,也不管是否命中,用空出的右手從鞍側拔出千牛刀。
同時身姿前傾,把弓掛到馬鞍左側得勝勾上,並夾著馬腹的雙腿稍稍加力。
他胯下的儘夜瞬即加速突進,扯得大紅披風近乎繃直,猶如一張巨大的傘蓋。
而耿直五騎也全都隨他一致行動,其餘近三千騎兵也幾乎一樣。
象軍箭雨落下,然而由於騎兵出人意料的突然加速,越過預瞄地帶,導致大部分象軍箭矢落空。
躲過最密集的箭雨,哪怕還有箭矢籠罩,壓力卻小了許多。
趙孟啟將手中刀一揮,打掉身前一枚可能傷害儘夜的箭矢。
至於紮向他自己頭上的,完全被他無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