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杉!恭喜你進入決賽!”
剛走到走廊,突如其來的重量便掛上肩膀。我偏過頭,一眼就看到眼睛都彎成月牙的安安。
“安安!你出差回來啦?”
“嗯,還是沒來得及親眼看到你在舞台上晉級的那一刻,太遺憾了。”安安點點頭,“不過你放心,這次決賽我拿到了位置最好的票,我會歡呼到最後一秒的!”
安安是我從高中起就結識的好朋友,目前是一線時尚雜誌《BEAUTY》的編輯。
雖然自從我出國讀大學後,我們有五年沒見,但仍然保持著緊密的聯係。
“我連你奪冠後的文章標題都想好了,就叫《天才設計師的破繭之戰》,怎麼樣?”
“比賽都還沒開始呢!”我不好意思地敲了敲她的頭。她誇張的神情讓我忍不住笑出了聲,心裡卻覺得很溫暖。
“好像每到我人生中的重要時刻,你都會在我的身邊,我就沒那麼緊張了。”
“那當然!雖然某人曾經拋下我五年都不回來,不過她的事對我來說都是最重要的。”安安又開始翻我舊賬道。
高中時,我們因為爭搶最後一本絕版雜誌而結識,沒想到卻成了形影不離的好朋友。
她熱愛文字,最終如願以償考上了中文係。我卻沒有信守考同一所大學的約定,在高二時就去了國外,直到幾個月前才回國。
我忘不了當我告訴她要出國時,她哭著說要和我絕交。卻在我走的那天,腫著眼睛跑到機場把那本見證我們友情的雜誌塞給了我…
“相信自己,你可是最大的黑馬!剛畢業就能從上千名設計師裡脫穎而出殺進十強。就連我的魔鬼主編都誇你的設計充滿靈氣。”安安神氣道,“說到主編差點忘了今天來還有任務,我要寫一篇推文報導一下進入到決賽的幾位選手。”
“那你有確定好采訪對象嗎?”
“大概定了五個人,你的部分我已經搞定了。幫我引薦一下其他人吧?”
“可我卻也不怎麼認識那些選手,你知道的,我有點社恐。”
“那位曾經推出過兩季暢銷成衣的設計師在哪兒?聽說她沉寂多年,這次複出很受人關注呢!”
我想了想說:“你說吳玥嗎?我剛才看見她出去了,不過不知道她願不願意接受采訪。”
安安懊惱地嘀咕道:“嗯,我是有聽說她專注比賽,從不分心之外的事。算了,碰碰運氣吧。”
“杉杉,昨天聽你在咳嗽打噴嚏,這是感冒衝劑,給。”一個怯怯的嗓音在身旁響起,高橙撓撓後腦勺,朝我靦腆一笑。
我連忙接過他手中的藥,道:“謝謝你高橙。”
安安大喊:“你就是高橙?!那個出身版師世家,基本功超級紮實的高橙?”
高橙懵懵地點點頭。
“請問你有沒有時間接受我的采訪?我是《BEAUTY》雜誌的時尚編輯,我叫安安。”
高橙是個極其容易害羞的人。麵對安安的熱情,他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
記得有一次,節目組分發選手製服時不小心漏掉了他。他憋得滿臉通紅,直到最後工作人員快離開時才敢舉手示意。
看著安安,他支支吾吾半天,才擠出幾個字:“你、你、你好,采訪可以的……”
“太好了謝謝你!”
安安轉身對我說:“那我們先過去,你好好準備比賽!結束後我們吃大餐!”
我笑著點點頭:“嗯。”
與吵鬨的舞台不同,大賽準備間裡格外安靜,永遠被緊張沉重的氣氛籠罩著。
大賽規定,比賽服裝必須要在這裡完成製作。“我也得抓緊時間修改了.....”
我的決賽作品是一條黑絲絨晚禮服。紅碧璽被打磨成微小的顆粒點綴其中,若隱若現,如同夜空中的星星。
我還花了很長時間做了一個與之搭配的紅碧璽胸針,想要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可直到剛才彩排,在舞台上重新審視這件禮服時,我才突然感覺到一種微妙的違和感。
我小聲道:“到底是哪裡不對……是紅碧璽的顏色不合適嗎,還是這個麵料顯得太沉重了呢?”
“如果換個視角,站遠一點看呢?”
我嘗試著後退了幾步,卻不小心撞上了一個堅硬的東西。
回過頭,原來是一麵通告板,上麵貼滿了第場比賽前工作人員讓大家寫的心願便簽:“希望給大家帶去力量”、“想拿冠軍”、“將女性從刻板審美中解放”、“成為比肩齊司禮的設計師“......
我驀地一頓,不由自主地望向窗外。對麵高樓上的巨屏海報被陽光鍍染上了一層朦朧的金邊,令海報中央的人看起來有些遙不可及。
國際頂級設計師,齊司禮。
他睥睨著鏡頭,神態慵懶,目光清冷高傲。
都說在每位設計師的創作之路上,會遇到一顆為其指引方向的北極星。
那麼對很多人來說,齊司禮就是那顆高懸於天空的最閃亮的星。
他善於從民族與曆史中獲取靈感,對服裝造型結構和麵料材質進行解構,化繁為簡,儘可能展現穿衣者自身獨有的美。
十年前,他僅用一場秀就改變了整個行業的風向。
時至今日,我仍能清晰記得他當時說的話…
“時尚不是為了統一審美、區分你我,而是讓所有人都能正視自己,接納自己。每個人,都有成為他自己的自由。”
即便在那之後他就不再公開露麵,但那場秀的一切都被保存了下來,影響了後來成千上萬的設計師。
我想了想:“成為自己,我這次想表達的到底是什麼?”
我閉上眼,回憶起自己的創作思路。最初我想設計的是一件以打破桎梏、追尋自由為概念的禮服。
沉重的黑絲絨一如我們終其一生都無法擺脫的無奈和苦痛,而那些微小的紅碧璽,則是每個人心中即使微弱也不曾熄滅的夢。
我逃回國,也是為了追尋這份初衷。
“明白了.....”
這條裙子一眼望去最引人注目的,應該是裙擺上的“星星”。紅碧璽的顏色深沉,不仔細看的話幾乎隱沒在黑絲絨中,而同樣材質的胸針也起不到畫龍點睛的作用。
“想要提亮整件禮服,就必須換掉它,用色散值更高的寶石。”
我雙手一拍:“對了,石榴石!”
半小時後,我順利地從材料間裡找到了它,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往回走。
有風從窗外經過,吹動樹葉。
空無一人的走廊那頭,突然傳來了金屬碰撞的輕微聲響。
我循聲望去,前方七八米處的準備間裡走出來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他穿著黑色的夾克,大半張臉都被黑色的口罩遮擋。
陽光在他胸口處掛著的骷髏項鏈上跳躍,腰間的銀質鏈條隨著他的步伐上下甩動。剛才的聲響應該就出自它。
不知為何,目光就這麼被吸引住了。
“是模特嗎?之前好像沒見過...”
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我才收回目光,朝自己的準備間走去。
在操作台坐下,我挽起衣袖,準備開始修改禮服和胸針。
忽然,房間的另一頭傳來一陣驚呼。
“我的發卡怎麼不見了?!”
房間頓時亂成一鍋粥,我擔憂地望去,還沒看清是誰丟了發夾,又有人大喊起來:“天呐! 我的戒指也找不到了!”
賽事負責人趕過來詢問:“這是怎麼回事,大家快看看自己有沒有丟東西!”
我連忙回過神去看自己的作品。禮服安然無恙地躺在桌麵上。我忙抓過首飾盒卻發現原本放著胸針的地方隻剩下一堆碎布料和一根奇怪的藍紫色羽毛。
不好的預感在心頭湧起,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把整張操作台裡裡外外翻了個遍,心跳越來越快。
終於,在找了第三遍後,我徹底確定了這個可怕的事實。
胸針.....丟了!
不一會,警察就到來了。
“還有誰的東西不見了?”
“我的戒指也不見了。”
“我的胸針也丟了。”
警察記錄完畢後道:“情況我們已經基本了解,幾位的東西都是在準備間丟的,前後時間不超過半小時。”
“我的同事剛才調取了監控,那段時間並沒有發現可疑人士進出。”
“怎麼會......”
警 察又說:“不過,這邊的監控存在死角,東西也不會無緣無故消失。”
“所以希望各位能再回想一下,有沒有可疑的人.....”
我腦海裡閃過一道戴著口罩的黑色身影,以及飛揚的銀鏈和骷髏頭吊墜。
“我看到過一個不認識的人從準備間裡走出來,我原本以為他是模特…...”我向警察示意道,“可現在想來模特並不會來準備間這邊。”
警察問:“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很高,目測一米八五左右,沒有穿工作人員的衣服。”
“麻煩你具體描述一下那個人的長相和穿著。”
我點點頭,努力回憶起那匆忙的一麵“因為那人戴著黑色的口罩,所以我看不清他的五官……不過,我記得他的衣服!”
我繼續說道:“上身是一件黑色皮夾克,下身是淺灰色牛仔褲,配了一雙靴。還戴了一條銀質的長項鏈,吊墜是骷髏頭的形狀,腰間還有幾條銀鏈。”
我努力回應對其印象:“他的氣質很難形容,看起來非常神秘,不過褲型的設計還有待優化......”
我滔滔不絕地描述,對麵正在記錄的警察愣住了。
“優化?”
我猛地意識到職業素養又犯了,尷尬得紅了臉:“不好意思…我大概就看到了這些。”
“好的,我們會根據這個方向調查的,謝謝小姐。”警察示意,“但畢竟現場人員眾多場地過大,失物又實在太小,尋找起來很有難度。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警察走後,大家一同陷入了沉默,凝重的氣氛如同龐大的積雨雲壓在我們頭頂。
dy已經絕望地蹲下身,頭深深地埋在臂彎裡,一言不發。
我走上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念叨:“我相信警察一定能幫我們找到飾品的,你彆擔心。”
dy說:“你們年輕又有天分……失敗了也有退路,自然不用太擔心,可我沒有.....”
她低低的聲音裹著哭腔,我隻能大致分辨出她說的話。
我曾聽大家說過有關dy的事,她本來是公司白領,辭職借錢去國外讀的設計,可謂是背水一戰。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安慰到她,現在說什麼都是廉價的漂亮話,隻好再次輕撫她的背。
dy哭道:“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我好不容易才走到這裡的……”
悲傷的情緒傳染開來,我的整顆心也隨著她的話慢慢下墜。
“哭什麼!”
誰都沒想到這聲厲喝居然來自吳玥。在大家驚訝的目光中,她撥開人群大步走到dy麵前,把她從地上拽起,表情隱隱有些憤恨。
“如果不想前功儘棄,就趕緊閉上你的嘴去重做。誰走到今天是容易的?”她振振有詞道,“隻會自憐自艾的人永遠不會成功。”
那是比賽以來第一次在舞台下聽到吳玥說話。
她臉上堅定的神情讓我不由得為之震動。
我也發話:“離比賽還有三天時間,我們現在開始重做吧。”
高橙小聲道:“我、我可以幫大家去拿材料,有其他需要幫助的也可以告訴我..….”
接著又有人發話:“我早就想改我的發卡了,我這次肯定改得比之前好一百倍,你們都給我當心了。”
更多的選手湊了過來,壓抑的氣氛漸漸散去。dy也止住了哭泣,用力揉著眼眶。
dy站起來說著:“你們說的對,現在還不能放棄…..”
雖然誰也不知道三天後的結局是什麼,雖然我們還是彼此的對手,但此刻我們都在為同一件事努力,我們更是隊友。
收拾好心情,大家都回到各自的操作台前,抓緊時間進行製作。
等我伸懶腰的時候,牆上時鐘的指針已經越過了八點。
“禮服已經改得差不多了,新的胸針設計圖也畫好了,還挺順利~”
“你的設計靈感是星空嗎?真好看.....”高橙突然出聲。
高橙的目光在我的設計稿上停留了好一會,像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抬起頭,紅著臉擺手。
他連忙答應:“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看你的設計,隻是路過不小心被吸引了。”
“沒關係啦,正好你幫我看看怎麼樣?”
“胸針是代表最亮的那顆星星嗎?”
“嗯,代表著北極星。”
“但其實北極星沒有這麼亮的,它是二等星,這顆代表它的寶石可以再暗一點。”高橙一反常態,說起星空的時候滔滔不絕,如數家珍,神采飛揚。
“額,我比較喜歡天文,所以略微了解一些,你不要生氣……”
我笑了笑:“怎麼會,我感謝你都來不及!”
之前都是在網上搜星空圖作為參照,但高橙的話提醒了我。被鏡頭捕捉的星空固然美,卻缺少了一份真實感。
什麼都沒有親眼所見來得更直接,更準確。
我決定:去天台看看吧。
推開天台門的時候,清涼的晚風迎麵撲來,廣闊的夜空在眼前鋪展而開,邊緣泛著一點點紅。夜空下是萬家燈火。
我雙手扶住欄杆,仰起頭,深深地呼吸。
這時,手機嗡嗡嗡地響了起來,安安的信息一條一條往外蹦:我拿到決賽的嘉賓座次表了!
你一定想不到這次的嘉賓陣容有多豪華!蕭逸竟然也要來,他們俱樂部要和萬甄合作了!
我疑惑:......蕭逸?
你還記得蕭逸吧?我之前給你看過照片的,那個蟬聯四屆R1賽車錦標賽冠軍的人,是我最喜歡的賽車手!
我還沒來得及仔細回憶,忽然,一聲輕微的響動鑽入耳中。那是一種似曾相識的,金屬鏈條撞擊的聲音。
可剛才上來的時候,這裡並沒有其他人。
我心一驚,不由得朝聲源方向望去。
月光照不到的角落裡,悄然無聲地佇立著一個模糊的身影。
似乎是察覺到了我投去的目光,那身影動了動,朝陰影外邁出一步。
我看清了他的大致輪廓。那是個身型高大的男人,即使隔著一段距離仍能給人一種壓迫感。他的肩上披著件黑色夾克,胸前的骷髏項鏈反射出銀白的月光。
我心中一驚:是在走廊裡看見的那個人!
還沒從驚訝中緩過神來,我愕然發現,他的指尖正捏著一隻緋紅色的耳環。
是dy的耳環!他果然是小偷!雲層遮蓋住月光,天台霎時暗了下來,我的心怦怦直跳。我是不是撞破了什麼?會不會被“滅口“?
想到這,我沒有猶豫,立刻轉身向門口跑去。
然而就在我想要拉開門逃走的瞬間,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卻搶先一步按住了門板。
他輕言:“你要跑哪兒去?”
糟了,逃不掉了。
我僵在原地,腦袋一片空白。
“怎麼不說話,我有這麼嚇人?”
我忍住想要點頭的衝動,明白這個時刻一定不能惹怒他,於是微微搖了搖頭。
我小聲地說:“我剛才什麼都沒看到。”
“那你跑什麼?”
相比我略帶顫抖的聲線,他的聲音卻從容自若。
隻是下一秒,他的語氣忽然變了,帶上命令的口吻,冰涼冷冽,“轉過來,我們聊聊。”
電影裡看到壞人的真麵目後都不會有好下場我牢記這一點,再次搖頭。
“要我幫你轉?”
隨著一聲輕笑,那隻手鬆開門板,一點點往下滑,朝我的臉側靠近,近到我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指傳來的涼意。
空氣裡漂浮著若隱若現的黑雪鬆的氣味,我憑直覺嗅出了一絲危險。
害怕他做出進一步的舉動,我心一橫,猛地轉過身。
咫尺之間,男人正垂眸打量著我,帶著一副戲謔的表情。他的眼神很銳利,透著股桀驁不馴的味道。
他說:“這就對了。”
他與我拉開些距離,另一隻手把那枚耳環舉到我的眼前,問:“這是你丟的?”
我立馬把頭搖得像撥浪鼓,忽然察覺到有什麼不對。為什麼他說是我丟的?
這是在試探我嗎?
我努力保持鎮定,緊緊握住藏在背後的手機,摸索著緊急報警按鈕的位置。
誰知男人突然俯下身,竟一下子扣住了我的手腕。他微微眯起眼眸,平靜地盯著我。
他問:“你在乾什麼?”
“沒乾什麼。”
“你懷疑是我偷的,對嗎?”
...……
他又發話:“那你猜,撞破了我的好事,會有什麼下場?”
挑釁之意不言而喻。我被他看得心裡有些發毛,不過既然他已經挑明,我也沒什麼好遮掩的了。
“這個耳環是我認識的人丟的,我的胸針也不見了。”我小聲說,“丟東西之前,我剛好在走廊裡看到過你!”
靜默幾秒後,男人了然地抬高下巴,鬆開了我。
“手伸出來。”
我不知道他要乾什麼,卻也不敢多問,隻好老老實實伸出一隻手。
男人將耳環放在我的手心,抬手指向他的身後。
“拿好,跟我過來。”
我愣愣地托著那隻紅寶石耳環,看到他已經往前走了好幾步,腦子裡立刻冒出逃跑的念頭。
男人回過頭來,眼神冷冷地看著我,像是無聲的催促。
沒辦法,我隻能握緊耳環跟了上去,一直走到天台的角落。
那裡居然放著一個木箱,不是大賽中常見的首飾盒或蘋果箱,而是一個舊舊的中間挖空的立方體,側麵隱約有幾道劃痕。
男人指著箱子,示意我往裡看。
我謹慎地探出頭,看到箱子的底部鋪了一層乾草,堪堪圍成一個鳥巢的模樣,鳥巢裡散落著兩根藍紫色的羽毛。
在這個“巢穴”的中央,堆滿了耳環、發夾、戒指,都是我們丟失的配飾!
“這些東西怎麼會在這?!”
我驚訝地看向他,甚至忘了害怕。“小偷藏在這裡的,被我找到了。”他出聲,“你不是丟了胸針嗎,自己找吧。”
他說的是真的嗎?還是臨時編的謊言?他難道......不是小偷?
約莫是察覺到了我的心思,男人聳聳肩,走遠了幾步,目光轉向沉沉的夜空。我保持著警惕,蹲下身迅速翻到了自己的胸針,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
“太好了,沒有壞掉…...”
“找到了?”
“嗯。”
男人這才從倚靠著的牆壁上直起身,朝我走來。厚重的雲層在此刻散去,月光傾瀉而下,照亮他的臉龐。
漫不經心的神情,抿成一條線的嘴唇,還有線條清晰的下顎。
腦海裡忽然閃過一個畫麵一一站在領獎台最高處的選手摘下頭盔,俯視著台下的人群。
眼前的身影與回憶裡安安給我看的照片漸漸重疊在了一起,我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
我驚訝:“你是….蕭逸?!”
男人微微一怔,但很快恢複了散漫的表情。
“你認識我?看來我還挺有名。”
……真的是他?!
雖然得到了明確的答複,可我卻更糊塗了。我實在無法把一個知名賽車手和一個大晚上在天台鬼鬼祟祟、手裡捏著我們丟失物品的男人聯係到一起。
一連串的疑問在我的腦海裡打轉,“可是警察都沒找到這裡,你怎麼發現的?”
“喏,那兩根羽毛。”
“這是.....”
“紫光鳥的羽毛。這種鳥喜歡收集發光紫光鳥的羽毛。撿回來放在自己的巢穴裡。”
我突然想到自己的首飾盒裡好像也出現了相似的羽毛。這麼說來,是我誤會蕭逸了?
意識到這點後,尷尬也隨之而來。我想說點什麼緩解一下,蕭逸卻輕輕地笑了。
天台的風緩緩地吹拂過來,帶著清爽的涼意。
既然已經確定了蕭逸的身份,我決定暫時相信他的話。
況且現在對我來說,專心比賽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