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屏幕裡的海洋突然掀起巨浪,帆船被拋上天空,等待著最後一躍!
蕭逸抓住了帆船躍至最高點的時機,猛地按下操作杆——
“滴滴滴”機器發出連續聲響,紅色的WIN躍上屏幕!
“成功了?!”
幾聲輕微的喀嗒聲淹沒在我們的歡呼聲裡,有什麼機關被打開了。
遊戲機後的牆壁突然開始後退!
真的有機關!
隨著牆體的移開,漆黑的入口出現在我們麵前。蕭逸從座位上站起來,示意我跟上。
這是一條長而不規則的階梯,蜿蜒而下,看不到儘頭。
蕭逸拉著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就在我以為一切順利之時,腳下卻突然觸碰到了一塊凸起。
像是觸發了一道開關,階梯陡然向下傾斜。
來不及呼救,我害怕地閉起眼睛,卻感覺到自己被緊緊箍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我們以極快的速度向下墜落!
咚一一伴隨著沉重的撞擊聲,我和蕭逸摔落在地。
“好痛……蕭逸,你沒事吧?”
沒有聲音回答我,周圍一片寂靜。
打開手電筒,我看到蕭逸安靜地躺在我身下。他雙眼緊閉,兩手還環在我的腰間。
“……蕭逸?蕭逸?”
他仍然沒有反應,紋絲不動。
我不由得慌了,輕輕搖了搖他的肩膀。
“蕭逸,你怎麼了?”
我用手指試探他的鼻息,又湊近胸口認真聽他的心跳。
挺正常的啊……難道是撞到腦袋了?
“蕭逸,你不要嚇我,我還沒答應你的賭約呢。我給你三個數,趕緊給我醒過來。”
“我贏了,答不答應由不得你。”
……
在我的怔愣中,他忽地坐起身,曲起一條腿一隻手隨意地搭在上麵,笑得頑劣。
“……..你嚇死我了。”
差點以為他出事了,可他居然是在捉弄我。
“生氣了?”
蕭逸忽然湊近我,我有些生氣地推了他一把。誰知他立馬倒吸一口氣,露出受傷的表情。
“抱著你掉下來,就這麼對我?”
“你感謝人的方式挺特彆啊。”
“……對不起啊,那你有沒有傷到?”
我有些心虛,想幫他檢查一下腦袋,卻被他笑著歪頭躲開了。
“行了,騙你的。我怎麼可能有事。”
他拍拍我的腦袋,從地上站起,又伸手拉了我一把。
“我們是不是掉到另一個密室裡麵了?現在怎麼辦,要重新上去嗎?”
“不用,你倒是挺會挑“路”的。看跟蹤器,那人就在附近。”
“打起精神,遊戲就要開始了。”
他拍拍我的腦袋,從地上站起,又伸手拉了我一把。
我點點頭,舉起手電跟在蕭逸身後,警惕地環顧四周。
這是一條逼仄狹長的通道。雪白牆壁高高聳立,像要朝我們壓過來一樣,讓人覺得十分壓抑。
走廊兩側,整齊地排列著許多扇緊閉的金屬大門。
“這麼多房間,那人究竟在哪?”
我們緩慢向前,目光細細掠過每個容易被忽略的角落。
蕭逸似乎注意到什麼,他停在一扇門前,壓低身子,手在門鎖四周的縫隙裡摸索,忽然一頓。
“怎麼了?”
一片小小的橙色紙屑沾在他的指尖。
我若有所思地盯著那片紙屑,總覺得顏色和紙質似曾相識,便從他手裡接過。
瞬間,突如其來的悲涼充斥我的胸膛。在這份悲涼中還藏著一絲讓人無法忽視的溫暖,被供奉在靈魂深處。
漸漸的,悲涼變成了無助和仇恨,我感覺自己仿佛身處黑色深淵,想要竭力抓住唯一的光線,可那道光卻越來越微弱,直至不見。
身體裡似乎有部分東西隨著這道光的消失一點點死去了……
破舊的店鋪迎來了另一波訪客。
黑色轎車駛入濃鬱的樹陰,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後車廂走出,立在虛掩的鐵門外。
陸沉打量著門前的地麵,轉頭遞了周嚴一個眼神,大步走進門內。
指尖的橙色紙片被蕭逸輕輕抽走。我回過神,眼淚已經滑落到嘴角。蕭逸帶著薄繭的手指在我臉上劃過,將它輕輕擦掉。
“你怎麼了?”
我茫然地看向自己的掌心,覺得胸口好悶。
又來了,這種奇怪的不屬於我的情感。
一次、兩次、三次……它頻頻出現在我的生活裡,讓我不得不想要弄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之前……”
“什麼?”
“也許你不相信,我剛才摸到這個紙片時,產生了一種很強烈的感覺。”
“很強烈的感覺?”
“我非常明確地感覺到了不屬於自己的溫暖和仇恨。”
“好像我的身體裡麵住著另一個靈魂。”
蕭逸眉頭微蹙,若有所思。
“你是第一次這樣嗎?”
“不是,最近有過兩三次。”
“而且一次比一次強烈,脫離我的控製。”
蕭逸眨了下眼,神情慢慢變得有些認真。
“那應該是你的“天賦”。”
“……‘天、賦’?”
“是一種與生俱來的特殊能力,如果沒有猜錯,應該是精神力方麵的一一”
“超感。”
“超感.…….又是什麼?”
“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東西,或者感知附著在物品上的情感。這些都算作超感。”
“附著在物品上的情感……我能感知到?還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東西?”
“你確定不是在說什麼魔幻電影裡的情節嗎?”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蕭逸,忍不住笑了一下,以為他又在跟我開玩笑。可他卻始終嚴肅地看著我,讓我的心不由得開始發慌。
既然他說我能感知到……我伸出手,覆向蕭逸的項鏈。
一股憤怒的感覺在我心裡爆開,繼而是冰冷的無歸屬感,仿佛一個無辜者在被全世界指責。
“這條項鏈……我感覺到很憤怒,你是不是之前被冤枉過?”
蕭逸垂下眼眸,從我手中抽走項鏈。
“很久以前的事了。現在相信自己的天賦了嗎?”
我迅速整理著蕭逸話裡巨大的信息量,更大的疑問呼之欲出。
“可我怎麼會有這樣的能力?我的前23年都過得很普通——”
“那你可以重新認識一下自己了。”
“其實當你提到藍色火焰時,我就在懷疑。普通人是看不到我的火焰的。”
“……所以我下午看見的藍色火焰是真的?那難道是你的天賦?”
話音未落,晦暗的空間內,那簇幽深的藍色火焰再次出現在蕭逸的掌心。
光芒持續映照著他的臉龐,那是他給我的肯定的回答。
我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和這些聽起來甚至有些荒謬的詞語扯上關係。我反複在心中問自己,真的會是這樣嗎?
可是,蕭逸掌心的火焰,我腦中突如其來的感情,疑似吸血的古怪男人…….
這一樁樁吊詭的事情都實實在在發生在眼前,我還有什麼不敢相信的呢?
凝視著火光後蕭逸的眼眸,我感覺自己觸摸到了世界身後一條條縱橫交錯的血管。
而且隱隱有種預感,這些無形的血管早已貫穿了我的過去和未來,可我卻從未察覺。
回過神後,我望向蕭逸,發現自己還有一大堆的問題想問……
“蕭逸,你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有天賦的?”
“小時候。有次跟人打架,無意中發現的。”
“……所以你用天賦贏了他?”
“對也不對。其實還沒打,那群人因為被空氣燙到,都嚇跑了。”
“有了天賦之後,你是不是感覺很多事情都變得不一樣了?”
蕭逸睥了我一眼,揚起手,像把玩著什麼柔軟物質一樣屈伸手指,讓火焰變幻著形狀。
“沒什麼特彆的感覺,這個世界還是一樣。”
“不過能做的事情越多,要處理的麻煩也就越多。”
“唔……也對,比如你就一直在保護我。”
“這麼自覺就把自己劃為麻煩了?”
“不過有了天賦的我,以後也可以保護你了。”
蕭逸笑著收回火焰,拍拍我的頭。
“你的天賦自然有它厲害的地方,不過遇到危險的時候,不能逞強。”
“我記住啦。”
“行了,彆多想。”
“你隻要明白,你可以使用天賦,但你也要過正常的生活。你和其他人沒什麼差彆。”
“而且,你的天賦目前還不穩定。總之,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記住了?”
“嗯,我記住了。”
“好了,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嗯。”
我點點頭,托起指尖的那截橙色紙屑。
“如果我的感受沒有錯誤,留下這張紙的人,應該就是之前襲擊我的人。”
蕭逸投來讚同的眼神。
“看來你能找到他。”
“我試試。”
我全神貫注,小心翼翼地觸碰著一扇扇門。
這些門扉並沒有帶給我什麼特殊的感受。就在我以為自己所謂的天賦已經失效時,疼痛猝不及防湧入腦中!
哀怨、恐懼、絕望……似乎人世間所有黑暗的情緒都在向我襲來。
指尖甚至還沒碰到眼前的大門,就能感受到它滲透出的強烈情感。
“是這個?”
“嗯。”
蕭逸示意我退後,正想把門踹開,這時,門裡傳來細微的聲響。
?!
我一把拽住蕭逸的袖子,他了然地點點頭。
隻見他蹲下身,從口袋裡掏出一件精致小巧的工具,擺弄起門鎖。
時間分秒流逝,裡麵的動靜也越來越大。我的心裡有些不安。
安靜的空氣中,響起“哢噠”一聲。
門開了。
空氣裡彌漫著難以言喻的食物酸腐的味道,麻繩、膠囊、橙色紙片散落腳邊。
“這是......”
地上的每張紙片都殘留著被折疊過的痕跡,其中幾張被疊成了蝴蝶的形狀。
紙蝴蝶、保安、賽車,我的腦海中驀然浮現出另一個少女的身影。
“剛才的聲音是那邊發出來的。”
我往房間的角落望去,那裡有一排高高的櫃子,堪堪擋住背後的人。光線從櫃子後麵照射過來,投下一片陰影。
我聽見膠帶嘶啦嘶啦纏繞的聲音,混雜著粗重的喘息聲。被控製的人似乎非常痛苦。
“我已經沒有時間和你折騰下去了!”
蕭逸回過頭,和我交換了眼神。我們一起不動聲色地向那邊靠近。
透過書櫃的間隙,我看到了那個襲擊我的男人。他正在用麻繩把一個女人捆上椅子。
女人嗚咽一聲企圖掙紮,被激怒的男人飛起一腳踹翻了椅子!
椅子倒地的瞬間,我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居然是林瑤的經紀人?!
我心頭一凜,拉住蕭逸,壓低了嗓音:“我認識那個被綁的人。她是明星林瑤的媽媽,也是她的經紀人。”
蕭逸眸光沉下去幾分,然後比了個“噓”的動作。
“你當初把她關在閣樓,天天虐待她的時候就該想到自己的下場。”
“快!把協議書簽了……你聽到沒有!否則……否則我就讓你永遠消失!”
被捆住的經紀人努力點頭,握住被硬塞在手裡的筆,艱難地寫著字。
一陣沉默之後,男人笑了起來。那笑聲竟有些悲壯。
“這才對,終於解約了,她終於自由了。”
......
他綁架經紀人是為了替林瑤解約,還她自由?可是我與林瑤並無多少交集,他為什麼襲擊我……
還未想明白,男人的手上忽然多出了一把雪亮的小刀......不好!
書櫃被一腳踹開,蕭逸飛速擲去幾顆碎石,咣當一一刀應聲落地。
男人憤怒地起身回頭,想要弄清楚誰在他背後卻已被藍火團團包圍!
他痛苦地哀嚎了一聲,跪倒在地,眼神卻始終望著協議書飄落的方向,匍匐著伸手去夠那張紙。
他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手抖抖索索撿起協議書,小心地折好藏進胸口的內袋。
經紀人扭動著身體,發出嗚嗚的求救聲,以前那張趾高氣揚的臉現在布滿了傷痕。
我上前撕下她嘴上的膠布。
“救、救救我!”
“他是個瘋子!”
“你是警察吧?快抓走他!救我出去!”
“那個瘋子,昨天突然把我抓過來,要我簽瑤瑤的解約協議!”
“你們快把協議拿給我撕掉!”
“你休想!我就算死也不會再讓你控製她。”
“你彆做夢了!我是林瑤的媽媽,我說什麼她都會聽我的。”
“你根本不配!”
聽到經紀人的話,他的情緒陡然變得激動,臉上滿是心痛的神情。
“你到底把她當成什麼了?搖錢樹嗎?!當年在孤兒院我就應該阻止她跟你走!”
“她當年那麼開心地跟你走,以為自己從此就有了家人….….”
“當年?你、你也是孤兒院的?你是那裡的孩子!”
“不止呢,我差一點就被你收養了!”
這些碎片在我腦海裡拚湊起來,拚出了事情的輪廓。
林瑤是經紀人從孤兒院裡收養的孩子,與男人從小相識。林瑤說的喜歡賽車的朋友應該就是他。
男人不知為何消失了很長時間。回來後,得知林瑤被經紀人壓榨苛待,便綁了經紀人,逼迫她簽解約協議。
經紀人激動地站起,似乎還想說什麼,卻搖晃了兩下身體,昏倒在地。
蕭逸撿起掉落在地的小刀,將鋒利的刃貼在男人的脖頸上。
“現在開始,你隻需要回答我的問題。”
“這不關你的事。”
“彆廢話!”
“這幾天的襲擊事件是不是都是你乾的。”
“......是啊。”
短暫的靜默後,蕭逸從口袋裡拿出一隻手環——是那天在天台上,我看過的那隻雙盤蛇圖案的銘牌手環。
“這是你的吧?”
男人的眼裡流露出震驚與渴望,伸手搶奪。
“我的手環!為什麼在你這裡!!是你害了我!!”
“彆動,把話說清楚。”
“它有什麼作用?”
“用來抑製我們的狂暴化。”
蕭逸把手環轉了個角度,指向銘牌的背麵。
“HCP18407,是什麼?”
“這是,我們的名字。”
“你剛剛說‘我們’,‘我們’是誰?”
男人似乎想咧開嘴笑,皮囊卻像風乾了一樣緊貼骨骼,讓他的行動無比艱難,隻剩兩個渾濁的眼珠還能自由轉動。
笑著笑著,他聳動肩膀,開始低聲嗚咽。
“我不知道。”
“我們被囚禁起來,被抹去了名字和存在,每人一個編號。”
“開始,聽覺、味覺、觸覺……所有的感官都被一點點剝奪。”
“最後成了一頭需要靠吸血才能活下去的野獸。”
他出神地盯著地麵,聲音慢慢低啞下去。
“我親眼看著我最好的夥伴成了一具空殼,而我實驗失敗了,像廢品一樣被丟棄。”
“在被銷毀前我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就是為了見到瑤瑤!”
“可是沒有了每日的特定供給,沒有了手環的抑製,我的情況越來越糟。”
“一到晚上就會不由自主襲擊彆人….…”
“晚上?但你在白天還襲擊了她。”
蕭逸抬手指向我。
“我不知道,我隻是突然聞到一股很濃鬱的血腥味,就是、就是現在這個味道。”
男人抬起頭看向我,臉上掛滿了欲望。仿佛下一秒就要朝我撲來。
然而他卻掙紮著扼住脖子,強迫自己後退了幾步。
“她的血有一股特殊的吸引力,會讓我喪失理智,等我回過神時就已經對她動手了!”
“我知道這是犯罪,可我必須要活下去!”
蕭逸沉默了,好半晌才重新開口。
“誰把你們關起來的?”
“我不知道……我們隻是最低賤的存在。不被允許知道任何秘密。”
“我隻知道那些關押我們的人,都是血族。”
“在那個地方有沒有見到一個四十多歲中等身高、眼鏡上有和銘牌上一樣圖案的男人?”
男人毫不猶豫地搖頭。
“那裡都是和我差不多年紀的孤兒,沒見過超過三十歲的。”
“咚.…咚”,玻璃窗上傳來了幾聲異響。
我轉頭定神一看,居然是一隻紫光鳥,尖銳的喙正敲打著窗戶。
蕭逸一怔,臉色變得從未有過的凝重,他鬆開男人的衣領,猛地轉身撲向我。
“注意躲開!”
砰!
窗戶應聲破碎,碎片四濺!
一群紫光鳥從破碎的窗子湧入,密密麻麻,向我們進攻。
我被蕭逸牢牢地護在身下,他釋放出藍火,化成一道屏障擋在我們前麵。
翅膀拍打聲、撞擊聲、尖厲的鳥鳴聲充斥整個晦暗的房間,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事態的發展已經完全超出了我們的預料。腳步的震動聲從四麵八方傳來,橙色紙屑被震得漫天飛舞,像一隻隻斷翅的蝴蝶,遮住了我們的視線。
好一會兒,聲響才徹底停止,剛才那個男人竟消失得無影無蹤。
“蕭逸,他…..”
“先出去。”
我點點頭,和蕭逸帶著暈倒的經紀人一起向出口跑去。
回到室外,眼睛一時有些不適應日光,眼前的廢棄建築陌生得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
我不禁看向蕭逸,他手裡緊緊捏著一塊手表,目光落在表盤中央雙盤蛇的圖案上。
我終於明白過來,無論是在天台上尋找手環,還是在博物館外詢問我這個圖案的意義,一切應該都與這塊手表有關。
他剛才似乎也在向男人打聽一個人的下落。
我想說點什麼安慰他,卻被前方的呼喊聲吸引了目光。
一個胖胖的男人正揮舞著手臂,向我們跑來。
“蕭哥,我接到你的信息就過來了,發生什麼事了?”
蕭逸已經收起了手表,看向我。
“他是溫晚,讓他送你回家。”
“那你呢?不一起走嗎?”
“我還有點事,必須要弄清楚。”
“你要回去找他嗎?”
“又忘了我說的話。”
“知道的秘密越多,越會被——”
他勾勾嘴角,眸子悄無聲息地轉向彆處。
“那好吧……你一定小心。”
“這點事情難不倒我。”
“這麼擔心?”
“我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隻怕有其他的危險......”
“那是因為,你還沒意識到我有多危險。”
他突然湊近了些,攤開我的手掌,放上一把糖,瀟灑地轉身離開。
“都給你了。”
我望著他漸漸遠去的身影,攥緊了手心的檸檬糖。
把經紀人送上車後,我回頭看了一眼半青的天幕,突然想起在訓練基地外,那團溫柔包裹我的藍色火焰。
就這樣丟下蕭逸一個人,真的可以嗎?
溫晚說:“我們走吧!”
猶豫片刻,我關上了車門。
“麻煩你先把她送回去,我想在這裡等蕭逸。”
“可是蕭哥讓我把你送回去….…”
“我隻是等一等他,不會去做危險的事。”
溫晚離開後,我回到店鋪門口,守在蕭逸的機車旁。
廢棄的樓房頂層,另一邊,正在上演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
黑衣人手持冰冷的槍械,蕭逸的掌心不斷迸現深藍色的火焰,子彈在碰到火焰的那刻瞬間消融。
忽然,黑衣人被一道藍火擊中,向後飛出好幾米遠,手槍滑落在地。
蕭逸趁勢踢飛地上的手槍,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對方。
黑衣人佝僂著身軀,麵目猙獰,眼底有一絲猩紅閃過。
“當初是你們抓了這家夥?”
蕭逸看向一旁,剛才的男人正虛弱地靠在不遠處的天台的圍欄上,搖搖欲墜。
“是誰派你來的?”
“我勸你少管閒事。”
蕭逸眯起眼睛打量著黑衣人,若有所思。
“你們血族抓這些人有什麼陰謀?”
注意到黑衣人眼中一閃而過的愕然,他敏銳地回過頭,卻發現圍欄邊早已變得空蕩蕩,隻有一團煙霧緩緩升起。
蕭逸的神色不再從容,立刻向圍欄邊奔去。
遠處樓房的陰影中站著一個人。他不動聲色地看完這一切後,轉身離開。
太陽已經落下山,成群的蜻蜓低飛掠過身旁,看起來今晚又是暴雨之夜。
砰!砰!
店鋪上方突然傳來聲響,讓我一個激靈。
是.…..…槍響?!
我急忙朝遠處張望,果然,天台方向正冒起煙霧。
蕭逸在那邊嗎?
行動先於思考,我立刻推開密室的大門,想要尋找向上的通道。
一個挺拔的身影從漆黑的深處走出。
蕭逸!
見他安然無恙,我心中的石頭才總算落了地,急忙向他奔去。
他抬眸看到我,眉頭微蹙。
“不是讓你回去嗎?”
“我想等你。你沒事吧?我剛才聽到槍響,還看到濃煙,像是火災?”
我仔細打量起蕭逸,發現他的袖口上有幾處燒焦的口子,趕緊抓起他的手。
“快讓我看看!”
幸好,隻是袖口有些燒焦,蕭逸的手並沒有受傷。
我鬆了口氣。蕭逸輕輕拍了拍我的後腦勺,什麼都沒說。
這時我注意到,他的另一隻手裡握著什麼東西——那是一份解約協議,和一隻橙色的紙蝴蝶。
紙蝴蝶的邊緣似乎被火燒灼過,儘管殘破不堪,卻還是努力維持著原本的形狀。
“…..是那個人的嗎?”
“嗯。”
“那他人呢?”
蕭逸的眼睛挪向遠處,罕見地有些躊躇。
“…..….消失了。”
“消失了?是逃走了,還是?”
我接過那隻燒焦的紙蝴蝶,頃刻間,莫大的悲痛與遺憾幾乎將我淹沒。
過於強烈的情緒讓我沒有問下去,再想到蕭逸剛才的表情,心裡更加茫然。
剛才那聲槍響是怎麼回事?那個男人到底去了哪裡?那個把他們變成吸血野獸的地獄,到底是什麼地方?
我隱隱感覺,疑團背後迷霧四起,而我們早就以某種方式身陷其中。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我轉過頭,看向蕭逸。
“你這樣,會讓我很後悔,不該帶你過來。”
“不,這是我自己的選擇。隻是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讓我感到有些混亂。”
“我知道這件事或許並沒有結束,所以本能地想去了解背後的真相。”
“不過,生活還是要繼續.……我不會讓這些未知與恐懼打亂生活,影響心情。”
“你放心吧。”
“在我眼裡,你就隻是賽車手蕭逸。”
我朝蕭逸用力地笑了一下,下一秒,他也笑了。
“你說的。”
“嗯,我說的。”
“好,我監督。”
突然,滾滾雷聲由遠及近傳入我的耳朵,我還沒回過神,雨點已經劈裡啪啦落了下來。
蕭逸揚起手,將外套撐開罩在我的頭頂。
“發什麼呆,下雨了。”
他拉過我的手腕,將我拽上機車,衝進了雨幕裡。
密集的雨點穿透他的外套落在我身上,帶來陣陣涼意。
“謝謝你哦……”
“打算一句謝謝就把我打發了?”
“那……你想怎麼樣?”
“下周日,來看我比賽。”
“好啊!你會拿第一名嗎?”
蕭逸撲哧笑了出來,用力擰動油門。
“要不試試?”
“啊!”
兩天後,我聯係了林瑤,我們約在一家咖啡廳見麵。
她的麵容有些憔悴,清澈的眼睛卻依舊亮閃閃的,緊緊盯著我。
我從包裡掏出一個信封遞給她。
“這個是有人拜托我給你的。”
林瑤接過信封,在看到解約協議後,不解地望向我。
“上麵有你媽媽……你經紀人的簽名。”
林瑤的睫毛顫抖了一下,有什麼亮晶晶的東西垂掛在她眼角,令我心裡也有些難過。
一隻橙色的紙蝴蝶就在此時掉落出信封。
“你從哪裡拿到這個的?他…...他現在在哪裡?”
我沉默著,不知該如何回答。
“白木哥哥……不會回來了嗎?”
白沐?這是那個人的名字嗎?我忽然想起他說過,早就忘了自己的名字,但林瑤卻一直記得。
“他離開了.....”
“……我知道了。謝謝你。”
我想她已經猜到了我話裡的含義,可卻沒有哭。這個總是脆弱的女孩此刻臉上流露出的神色是我始料不及的勇敢與堅強。
她微笑著抬手碰了碰蝴蝶的翅膀。
“謝謝……無論是小時候在孤兒院,還是這一次。”
“以後我不會再讓自己受製於人,我會聽從自己的心。”
我由衷地為她高興,酸澀卻一路衝上鼻腔。
她收好信封起身離開,走了幾步後突然又回頭,陽光打在她光潔的臉上,讓她的笑容看起來是那麼溫柔。
“我很討厭演戲,但我看得出你很喜歡設計,你會做出更好看的衣服的。”
咖啡廳的門被拉開,碧藍如洗的天空下,一群飛鳥正奮力地朝燦爛光芒的儘頭飛去。
“轉交出去了?”
我回過神來,看向站在店鋪門邊的蕭逸。
“讓你久等了。”
“沒有,走吧。”
“林瑤會過上自由的生活的。”
短暫的沉默後,蕭逸忽然開口:“其實,我還挺佩服那個人的。”
“啊?”
很快我明白過來了他指的是白沐。
林瑤被經紀人收養後,很快就在娛樂圈成名了。
“而那個男人……”
“我昨晚調查了一下,他在離開孤兒院後,曾擔任過幾部網劇的編劇,試圖進入娛樂圈。”
“雖然和林瑤漸行漸遠,但他一直沒有放棄去追逐。”
“如果我是他,錯過就錯過了,不會再去找那個人。”
“為什麼?”
“像是一種打擾。”
“可是,到底是不是打擾,總要親自確認過才知道吧?”
“蕭逸,你在賽車場上那麼勇敢,怎麼在這種事上卻畏首畏尾的?”
蕭逸有些詫異地睜大雙眼。我頭一次看到他啞口無言的表情,竟覺得有些可愛。
很快,他的眼神變得認真而堅定,還帶著一絲不服輸的張揚。
“畏首畏尾?隻是還沒有遇到那個人罷了。”
“等遇到了,我一定會親自去確認的。”
城市另一端的隱蔽高樓裡,陸沉靜默地坐在寬大的落地窗前。
門被推開了,周嚴恭敬地走到他麵前,低眉頷首。
“HCP18407已經回收,現場也已經偽裝完畢。”
“很好。”
“還有一件事。HCP18407在白天也出現了異常狂暴的情況。”
“目前原因不明。”
“需要向家主彙報嗎?”
陸沉轉過身,望向霧茫茫的窗外。
“不用。”
“繼續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