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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城沒有出門，但很快，他就聽到這不隔音的出租房裡，傳來朱砂的嬌笑聲。
“原來你還有朋友在啊，那正好，咱們三個一起玩好不好？”
聽到這話，韓城一拳將房間裡那張不甚結實的桌子砸了個粉碎，他站起身來，大步流星下了樓，一腳踹開了房門。
在這肮臟潮濕的出租房裡，在這處處充斥著臭味的空間裡，朱砂躺在那黑到看不出花紋的床單上，正任由兩個男人親著她的腳。
房門發出巨大的聲響，頓時驚擾了兩個**熏心的男人。
他們看到衝進來的韓城，神情很是憤怒：“你他媽的有病啊，沒看到老子正在……”
韓城並沒有給這倆男人說話的機會，他左右兩拳砸出去，那兩個男人頓時像軟腳蝦般趴在地上，捂著不斷冒血的鼻子，瑟瑟發抖。
“你怎麼能打人呢？你把他們打壞了，還怎麼觀賞呢？”
朱砂一條腿抬起來，試圖去勾韓城的腰，卻被他躲開。
“上樓！”
韓城推開朱砂的腿，冷聲說道。
朱砂嗤笑：“你不是覺得我惡心嗎？你不是看不起我嗎？嗬，既然如此，你管得著我？”
沒有再理會朱砂的冷嘲熱諷，韓城像是老鷹捉小雞般，徑直將朱砂挾在腋下，黑著一張臉回到他們的房間內。
朱砂被重重扔到床上，與此一起的，還有一條毛毯。“朱砂，當年你媽媽落難，我答應過她，在你未成年之前都會保護你的安全，後來她死了，因為你說你要複仇，所以我才留下來，想替她報了仇，可現在，你在做的事情不
是報仇，而是在仇恨整個世界。”
韓城居高臨下看著朱砂，一字一頓說道。
“你現在早已成年，我當年答應你媽的事情也做到了，我也會殺死賈笙替你媽報仇，至於你，朱砂，你好自為之吧。”
聽到這話，朱砂的臉色登時變了。
“韓城，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韓城沒有說話，他抬頭，正好看到鏡子裡的自己，這許多年已經過去，當年那個年輕的小夥子已經雙鬢斑白了。
原來他也老了呀。
是呀，他老了，他不想再這樣蹉跎歲月了，他想回家了，他想在母親最後的時刻陪伴在她身邊。
當年為了愛情而舍棄親情，他並不後悔，因為沒有沈璿就沒有現在的他。
可是沈璿死了，他這些年的付出也足夠回報沈璿對他的恩情了。
朱砂不是沈璿，朱砂沒有沈璿的良善與堅韌，朱砂骨子裡流淌著賈笙的血液，她與她生父一樣，內心狹隘陰暗。
“我要走了，朱砂。”
韓城眼中滿是疲憊，他坐下來，靜靜看著朱砂。
聽到這話，朱砂猛地坐起來，尖聲叫道：“不，你不能走，你答應過我媽的，你會保護我照顧我的，她是你的救命恩人！”
“是，我是答應過你媽，在你未成年時照顧你，現在你早已成年了，我的報恩也該結束了，我為什麼不能走？”
韓城看著朱砂反問道，麵前這個女孩兒，從她出生開始，他就抱在懷中，他看著她學會爬、學會走、學會說話……
曾經他不是沒動過念頭，不是沒想過與沈璿在一起，將朱砂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般，撫養長大。
可後來沈璿死了，他帶著朱砂四處流浪，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朱砂性子裡狠厲狹隘的一麵開始日漸膨脹起來。
那個愛哭的小女孩，終究是死在了往昔的奔波歲月裡，一去不複返。
“我用我人生最美好的二十年來報恩，足夠了，現在我老了，我累了，我想回歸平凡不行嗎？”
朱砂咬牙切齒說道：“你是不是想回蘭城，你是不是想去陪你父母？你為了你的父母，竟然選擇了拋棄我！”
像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情，韓城忽然笑了。
“你與我是什麼關係？我父母生我養我，你母親救了我，而你呢？你這許多年除了一次次給我添麻煩，你還做過什麼？”
韓城看著朱砂的眼睛，慢慢說道：“如果你肯聽我的話，朱砂，你不至於淪落至今日的，你的仇早就能報完，你或許早就過上了普通人的生活。”
可是她沒有，她走上了她父親的那條路，被嫉妒與自私占據了內心，再也無法回頭了。
朱砂死死盯著韓城，許久，她的眼淚忽然滾滾而落。“你要走就走吧，我不需要你的憐憫。是，我是個自私又肮臟的女人，親眼目睹媽媽的死是我活該，這許多年沒有家也是我活該，如果能自己選擇，我斷然不會來到這個世
上的，我這麼活著算什麼呢？”
朱砂笑得淒涼，她擁著毯子坐在床上，抬頭仰望著韓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