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曆史走向的人,和時代中人對天下局勢的看法,感受完全是兩回事。
許辰心中漸漸明了,便也不再苦惱,反而變得坦然,話也一下子跳到另一個地方:“本座若說大漢氣數已儘,仲景可願相信?”
糾結中的張仲景,突然被打斷思緒。
隻是這個問題讓他有些發愣,隨後他想也沒想,便沉默著搖了搖頭。
如今天下局勢是亂了些,但要說氣數斷絕,那真不至於。
天下士人人心依舊向漢,外部雖然時刻有胡人侵擾,但並不是什麼特彆大的問題,至於內部的動亂,各地地方有豪傑,中樞緩過神來也能進行鎮壓,遠遠不至於亡國地步。
如眼下北宮伯玉和黑山賊青徐黃巾雖然鬨得凶,但隻怕沒人覺得大漢會收拾不了他們,更不會有人覺得大漢要完。
這實則就是張仲景和俘虜們不願歸附的最大原因,大漢朝廷還能支棱呢,誰願意去當反賊啊。
張仲景的反應,完全在許辰意料當中,而這一次,許辰打算做一次符合自己身份的事情,說不得也得裝神弄鬼一次了。
許辰轉身,來到書案,隨後取下幾根竹簽,在上麵寫下一些內容。
也不管張仲景疑惑的眼神,許辰又取來布條把竹簽一一包住,然後用細繩整個纏住綁緊,花了好一陣做完這些,他才回到席上,再度與張仲景相對而坐。
隨後他取出這幾根包好的竹簽,放置在案桌之上,抬頭看向張仲景。
“我教俘虜之中,唯有三人合本座心意,其中仲景當先,餘者則有沮授傅燮二人,今日本座取天命預言封於此簽,分與伱們三人。
隻待四年之後天時變化,你們可解開繩布再看內容,若預言言中,則天命應驗。
屆時你們究竟是順應天命,還是逆天而行,皆由你等自決,如果你們還是要走,本座便不再挽留!”
說罷之後,許辰便把三根包好的竹簽推至張仲景的身前:“另外兩根,仲景交由他們即可,此為君子協定,本座相信你們期間定不會私拆偷看。”
張仲景有些發愣的看了看許辰,然後又低頭看了看竹簽。
這種情況,他自然知道,這是許辰在預言四年後的事情,隻是許辰這麼言之鑿鑿的,讓他難以理解。
竹簽內容提前寫好,交由自己保管,那中間就沒有更易的可能,四年後說中了就真的中了,那就是切切實實的預言成功。
預言這種事情,可比什麼載人登天玄幻的多,畢竟後者有道理依存,前者可就完全沒法解釋。
不過預言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許辰都敢主動提出,那自己又有何不敢接受,不過是四年之後再看結果而已,如果許辰真的能做到,那自己也無話可說了。
朝著許辰拱拱手後,張仲景便把三根竹簽拿在手裡。
這個時候,他有種強烈的好奇心,想看看裡麵究竟寫的什麼,但拿下這根竹簽,也就代表接受了許辰的君子協定,那自然不能違背承諾。
張仲景把三根竹簽收好:“既如此,在下這就去一次勞改營,把這其餘兩根竹簽交由沮授傅燮。”
許辰點點頭,隨後笑了笑:“本教此前所說禮物,還是作效的,過些時日做好之後,便贈予仲景。”
張仲景聞言,眼睛頓時一亮,最後看向許辰想說些什麼,但也隻是慚愧的歎了口氣:“在下多謝道長!”
目送著張仲景告辭離開,許辰這才坐下自顧喝水。
做這種事情,實屬無奈而已,眼下大漢確實還沒有到完全崩盤的局麵,任何一個意誌堅定點的士子,都不太可能投降反賊。
所以時機未到,自己再怎麼費心思,也是徒勞無功。
舊的士人群體,自己不可能不加以利用,至少在奪取天下這個過程裡,隻靠自己培養的人才肯定不夠用,那麼今天做的事情就很有必要了。
倒是另一頭的張仲景找到沮授傅燮,交與他們竹簽的時候,這二人都是有些愣神。
他們沒想到,這黃巾教主卻早就注意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受寵若驚。
至於這竹簽,他們也都是收下。
不就是對賭嗎,你下預言的人都不虛,我們還用得著怕?
再怎麼樣許辰也給他們四年後來去自由的承諾,沒理由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