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德,連番大戰,魏郡已經頂住敵軍攻勢,黑山軍眭固於毒、匈奴於夫羅儘皆敗於我手,已經難成大事不具威脅。
李?郭汜張濟又貪於劫掠,並無來犯冀州之跡象,更不必憂心。
唯有黑山賊白繞進犯兗州,接連大敗東郡太守王肱,已經逼近濮陽城,而東郡與我魏郡緊密相鄰,若是不做理會遲早要殃及過來。”
鄴城署衙之內,袁紹與曹操兩人相對而坐,他神態輕鬆,一邊喝著酒水,一邊與曹操笑語起來,如同與老友會酒一樣的氣氛,而事實上他們也確實是老友。
之所以氣氛如此輕鬆,那自然是如今戰事有利,不然他們可沒心情喝酒享受。
曹操同樣笑著與袁紹舉杯共飲,神態極展現好友之間的親近,但又保持著分寸不會失禮。
即便兩人是少年奔走之友,但今時不同往日,少年時的純粹到今天已經無法保持。
袁紹既是曹操的好友,更是曹操的上司,在人家手底下吃飯,自然不能真如好友一樣放浪形骸,若是如此的話那就是失了分寸。
這一點做人的道理,曹操心裡還是明白的。
不像那個同是兩人奔走的許攸,在這方麵就缺乏謹慎,許攸雖然同樣是在袁紹手下做事,但仗著昔日幾人年少情誼,經常在袁紹麵前放浪形骸,完全沒有上司下屬之間的距離感。
雖然一直以來袁紹都對許攸足夠包容,但曹操覺得,許攸這種性子,遲早有一天要惹出禍事來。
思慮轉回來,曹操擱下酒盞,笑道:“眭固於毒不過屑小之輩,於夫羅更是粗鄙蠻人,在本初兄麵前自然算不上什麼,今日皆取敗績,實是應有之事,至於東郡白繞隻要本初兄願意,覆手可滅之!”
曹操說話之時,雖然一副隨口之語的模樣,但眼睛裡卻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光芒。
然後,他就低下頭給自己倒酒起來,完全沒有再抬頭看去,但這樣反而更顯的似乎是在刻意掩飾什麼,直到袁紹下一句話說出來,曹操的手才極為輕微的抖了一下。
“魏郡局勢已經不足為慮,東郡則是要援助一二才好,此事某已有主意,便是意欲遣孟德率軍前去平亂,孟德的本事我還是信得過的,區區白繞自可降服。”
袁紹的話語落下之後,曹操眼中頓時閃現喜色,但隨後也就恢複平常,隻做微笑道:“此事當然使得,區區白繞,吾曹孟德定可平之!”
袁紹哈哈一笑,又是舉杯共飲,然後似乎是想起了什麼,鄙夷的搖了搖頭:“東郡太守王肱連白繞這等小賊都不能製服,實乃庸人也,何德何能居於太守。”
然後他放下酒盞,又看向了孟德,意味深長道:“待孟德安定東郡之後,某便向朝廷請封孟德任東郡太守,如此方式人儘其才矣!”
曹操先是一愣,隨後便是感動之態:“本初如此待吾,不負少年情誼,吾必不忘感念!”
聽到曹操的表態,袁紹臉上的笑容更是盛了幾分,對於曹操這個小老弟,他一直都是很滿意的,聽話懂事能乾且有故往交情,不然這事兒也輪不到曹操頭上。
派去東郡的人必定得是一個自己信得過的心腹,曹操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
“兗州刺史劉岱與吾相交甚好,孟德去往東郡以後,有必要的話,可以聽從劉岱做事,不過也不用太過擔心,你是我所委派過去的東郡太守,劉岱自然知曉分寸。”
“本初放心,吾去往東郡定會善結劉岱,不使本初為難。”
一番對話,兩人都是心中意會,一個提醒對方是誰的人,一個回應自己的歸屬,都很是各自飲酒笑而不語。
曹操當然知道此番就任東郡是什麼意思,那自然是替袁紹圖謀兗州。
他隻能說自己去了之後一定好好履行任務,說什麼都要把兗州給占下來,至於是不是給你袁紹占領那就是另外的事情了。
時過境遷,當初對大漢一片忠心赤誠的曹操,在曾經聯軍討董之時便已心灰意冷。
各路諸侯嘴上的口號喊得震天響,但真要出兵討伐的時候卻個個躊躇不前,隻有自己以一片熱血一頭撞了過去,這一頭撞得他頭破血流險些身死,也讓他徹底清醒過來。
什麼忠義綱常都隻是虛偽至極的東西,唯有利益最為真實。
既然如此,世人追逐利益,我曹孟德如何不能如此,匡扶大漢還是不必再提,以後唯有圖謀自身方是正道,我曹操未必不能兵強馬壯而王之。
野心滋長之下,曹操一直在尋求機會脫離袁紹獨自發展,而現在這個機會終於來了,他堅信東郡就是自己發家之地,這一次走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