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匈奴王族子弟,卻偏要在漢室傾頹之時改換大漢皇姓,這背後所潛藏的長遠野心不可謂不明顯。
此時,於夫羅倒是有幾分考校之心,便笑了起來:“這天地廣闊,咱們哪裡去不得,為何要在並州龜縮一輩子?”
劉豹神情疑惑,道:“如今天下,中原紛亂不可依附,而幽州又有黃巾盤踞,關中則有西涼羌胡逞凶,北麵塞外又被叔父所阻礙,咱們豈不正是被四麵圍困?”
聽聞這番話,於夫羅滿意的哈哈大笑起來,為自己兒子的清醒認知而欣慰。
直到笑聲停止,他才從懷裡掏出一封羊皮信來,然後扔至劉豹手裡。
劉豹好奇正要看,於夫羅的話語已經響起。
“你那?親愛的叔父,我那個親愛的弟弟,如今卻也遇到大麻煩,不得不放下恩怨央求咱們回去提供支援,這並州咱們也就不必待下去了。”
“我們能回去了!”
劉豹大喜過望,便匆匆把手裡的羊皮信看了起來,隻是這一看之下,他就愣住了:“朝貢聯盟已經打到叔父那裡去了嗎?”
朝貢聯盟這幾個字,他們雖然不是特彆熟悉,但也有所耳聞。
這個所謂的聯盟,到今天已經出現相當一段時間了,而它一經出世便在草原裡攪動風雲,鬨得塞外不得安寧。
於夫羅劉豹長期身處並州,時常搜集塞外消息念叨著要找機會回去搶奪單於大位,多少也能獲知相關的一些消息,至少他們知道這玩意兒是以玄夏為核心的一個相對鬆散的組織。
隻是沒想到這突然收到消息,就是朝貢聯盟已經打到匈奴的家門口了。
“能逼得叔父請求咱們回去,隻怕這盟軍給叔父的壓力已經很大了.”
劉豹神色凝重起來,雖然自己兩父子和呼廚泉鬨得有點尷尬,但匈奴畢竟是他們共同的部族,他當然也不希望部族出現什麼意外。
於夫羅冷哼一聲:“吾與你叔父的帳以後慢慢再算,眼下外敵威逼,還是要以部族為重,傳令加快行軍,我們要儘快趕回去!”
劉豹神情一振,終於可以回到自己熟悉的草原,他難免激動。
隨著於夫羅一聲令下,匈奴大軍不過十數日的時間,就已經一路抵達並州,若是沒有意外,他們就要從並州一路北出塞外。
他們原以為,此一去就能徹底躲避中原的紛亂,然而進入並州不久之後,一個消息就再度打亂了他們的計劃。
長安內亂了!
消息來的太過突然,但卻十分炸裂,誰也沒有想到,沉寂數年的長安朝廷再度發生劇變。
董卓舊部李?郭汜在數年裡執掌朝政,但彼此之間也漸漸生出嫌隙,而今這矛盾終於是爆發出來,整個長安頓時在他們的內鬥之中陷入混亂,並且事情有愈演愈烈之勢。
在最為關鍵的時候,張濟回到長安開始調劑兩人仇怨,並且提出挾天子東歸的提議,如此才堪堪把局勢穩住。
然而待天子當真東歸出行之後,李?郭汜卻又先後後悔,此途中便又是連番大戰,打的周邊民不聊生,雖然最後天子還是與李?郭汜在波折之後成功談和,但整個長安已經被這番動亂弄得一團糟。
天子東歸!
於夫羅和劉豹起初還在為這個消息而震驚,但很快他們就轉移了注意力,相比於天子,他們反而把更多的目光看向了長安城。
“父親,天子東歸,長安空懸,豈不是正待咱們收拾!”
劉豹就像是嗅到血腥味道的野獸,立刻就被激發出了獸性,一向都喜好劫掠中原的匈奴人,如何願意放過如此良機。
縱然經過李?郭汜的內鬥,隨後又被東歸的天子舍棄,長安也依然是中原大城。
若是擱在以前,匈奴想要走入這樣的中原雄城那是妄想。
曾經那裡也是大漢帝國的中心,接受天下仰視的地方,但現在卻已經中門大開任人魚肉。
於夫羅臉色猶豫,但也僅僅猶豫了幾個呼吸的時間,很快他就打消了原定的計劃。
“哼,正好為父心中尚有怨氣未消,便讓你叔父繼續等上一陣再說,想來多拖這麼一些時間也不至於就讓盟軍得逞,咱們先轉道長安搜刮一番,再出塞外!”
於夫羅眼中冒出貪婪的凶光,隨後揮舞馬鞭,轉換了整個大軍的行進方向。
這一刻的他和劉豹同樣化身成遵循血腥味的野獸,對他們來說,長安這樣失去任何保護的中原舊都,便是世上最為鮮美的肥羊,隻等自己前去品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