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麼朝貢聯盟,真的可以世世代代運行下去嗎?
乞求強者的仁慈和憐憫,這似乎有些太過天真了些
這些事情,衛宮隻能是在心裡歎口氣,隨後不做多想,翻開了報紙的下一頁。
周良被衛宮一番話語倒是說的安心不少,此時心神也跟著報紙翻動起來,然後他們就看到下一篇文章,那是一個名為蔡琰的女子所寫文章。
兩人這一看就是許久不吱聲,隨著目光在文章中移動,他們慢慢發覺這文章有點怪。
其中多有探討女子之苦楚,一直到話題引入到男女婚姻之事後,文章主題便不僅限於女子問題的探討了,而是把矛頭直指父母威權之害弊。
到這裡,這個文章已經足夠驚人了,這樣公然批判民間普遍性傳統觀念的文章,說一句驚世駭俗完全不為過。
這是在試圖顛覆現有民俗公約,她要打破社會父母絕對權威的固有認知,她要子女掙脫束縛追求自我,甚至她要以教法為武器,為自身提供法理依據!
兩人的眼睛越瞪越大,尤其是看到最後那人人平等幾個字,他們都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居舍陷入安靜,許久之後,他們兩人相視一眼,眼中的驚駭根本就遮掩不住。
這篇文章看似不聲不響,但不啻於在皇帝麵前反對君權,甚至尤有過之,畢竟皇帝隻有一個,但天下父母子女那是千千萬萬。
一旦這個話題被放大,那一定是一次顛覆傳統觀念的巨大變革。
此後的玄夏社會,對女子基本權利的正視就不僅僅隻是停留在法規律令之上了,而是一次思想上徹頭徹尾的重塑,父母的絕對威權的傳統觀念也將遭到巨大衝擊。
“這種東西,也能登報發表的嗎”
衛宮有些愣神,他難以想象報社是怎麼敢把這種東西在報紙上進行發表的,報紙可以說是如今天下最大的宣傳渠道了,一經發表很快就能把事情推向風口浪尖。
即便是周良這個農科學生,此時也完全明白其中厲害,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玄夏真是個有趣的地方啊”衛宮連手中的扇子都停了下來,但此時他全身心都放在文章之上,反而不覺得悶熱了,情不自禁之下便發出一聲感歎。
這時候,衛宮也沒心思看彆的新聞了,而是站了起來,神色頗有期待:“看著吧,很快玄夏就要熱鬨起來了。”
聽到衛宮的話,周良也忍不住心跳加速,他也預感此事恐怕要掀起風波,隻是不知具體會如何演變。
人都是安於現狀的,突然要天下人拋棄陳舊的觀念接受新鮮事物,很多人都會覺得不舒服,至少天下的父母都不會舒服,如果這個改變必定發生,那社會必定要經曆一個痛苦的階段。
現在這個事情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文章已經出現在天下人的眼睛之中,更可怕的是現在這個問題還關係到玄夏教法的神聖性。
一個巨大矛盾瞬間擺在了所有人的眼前,要如何在人人平等的理念之中平衡父母權威以及女子權利。
玄夏朝廷必須要認真麵對這個問題,玄夏百姓也無從回避這個問題。
如今,必須要把這個問題辯明白了,整個玄夏社會需要對教法進行一次思想上的塑造,這個人人平等究竟該怎麼解釋才是對的。
他們兩人都預感玄夏很快就會熱鬨起來,但他們沒想到來的這麼快,而且也來的這麼近。
這一夜,整個玄夏學宮都不怎麼平靜,深夜之後雖然男女居舍都熄滅燭火,但黑暗之中卻清晰的傳出他們彼此爭論辯駁的聲音。
這些爭論一經開始,便無法停下,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大,學生們完全沒有入睡的跡象,以至於本該平靜的夜晚,反而喧囂吵鬨起來。
尤其是女子居舍那邊,更是時不時慷慨激昂起來,似乎都在為什麼事情而振奮。
胡萄被驚醒過來,作為一個單純的技術人才,他對這個問題倒是不怎麼敏感,所以對學宮這種詭異氛圍十分疑惑。
當然隨之而來的就是他的擔憂了,他害怕這是學宮出了什麼亂子。
匆匆起身,也來不及細細穿戴,隻是一身白色裡衣就掌著燭光往外走去,隻是剛一推開門他就愣住了。
教師居舍的二樓走廊已然站著一個身影。
胡萄一眼就認了出來,連忙走了過去:“校長您也被驚動了,學宮這是怎麼了?”
張仲景手裡捏著一份報紙,回頭看了一眼胡萄,有些感慨道:“沒什麼大事,由他們吵去吧,學宮是玄夏思想的前沿陣地,這些學生也是當今天下思想最為活躍的一群人,如果世道要變,從他們這裡變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