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臻的目光沒有看向考官席那邊,但由於教室的麵積不大,他還是用餘光瞥見了汪博宇的指示。
許臻會意了。
於是,他便背著手,晃晃悠悠地朝著正在激情演講的孟一凡走了過去。
瞧見這一幕,場邊的汪博宇放下了手中的保溫杯,稍稍集中了精神。
他想知道許臻會采用什麼樣的手法破局。
汪博宇設想,假若自己現在正在場中,他會先跟孟一凡搶白兩句,壓一壓他的氣勢;然後拋話題給其他人,漸漸把一邊倒的局麵扭轉回來。
不過嘛,許臻大概是不太會這樣做的。
一方麵,他自己也是考生,如果他能從孟一凡手裡搶到戲,很可能會自己繼續演下去,而不是慷慨地拋給彆人。
另一方麵,他是一個影視劇演員,即興演出方麵本就有劣勢,他不見得能壓得住孟一凡的氣場。
並且,壓的方式也非常考驗人。
許臻現在的人設是和稀泥的爺爺,他如果演的太激烈了,一不小心就會崩人設;但若是溫溫吞吞,又搶不到節奏。
眼下的情形對於實力稍差的人來說,簡直就是送命題。
與此同時,場中的其他考生也瞧見許臻走向了孟一凡,心中不禁燃起了一絲期望。
雖說許真也是他們的競爭對手,但在剛才的這兩分多鐘的戲裡,其他人都能明顯感覺到:許臻會考慮到小品的整體效果,適當給其他人喂一些戲,而不是像孟一凡這樣隻顧表現自己。
隻不過,受角色所限,爺爺是沒有辦法掌握場中的主動權的。
這讓其餘幾人不禁有些後悔。
早知如此,就應該把許臻放在跟孟一凡對立的角色上來啊。
嶽父嶽母,甚至女兒,都比爺爺這個角色的操作空間更大!
場中,許臻走得很慢,但卻很著急,這種詭異的感覺看上去有些滑稽。
直到七八秒後,“腿腳不便”的許臻才總算是走到了孟一凡的身邊。
就在眾人期待著他會如何開口時,許臻卻忽然一言不發地揚起了自己的胳膊。
“啪!”
一聲脆響,許臻一巴掌抽在了孟一凡的後腦勺上。
眾人:“……”
啥情況?
爺爺這是要乾嘛??
而剛剛被抽了的孟一凡則回過頭來,瞪大眼睛看著旁邊的許臻,整個人都是懵的。
“哢!”
下一秒,就在場中眾人百思不得其解時,許臻突然開了口,衝著空無一人的牆角叫道:“拍攝暫停!”
說罷,他回過頭來,叉著腰,扯著嗓子怒斥道:“孟一凡,你剛才演的是什麼玩意兒?”
“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不許改戲,不許改戲!你腦子都喂狗吃了嗎?!”
這話一出,在場眾人瞬間恍然大悟。
啊!
原來,許臻這是給這場戲加了一個設定:眼下的場景不是真正的“女婿上門”,而是某個劇組正在拍攝女婿上門的場景!
戲中戲!
妙啊!
物理暫停,直接喊哢!
這一刻,場中的孟一凡當然也看明白了眼下的情形。
他雖然生氣於自己的深情剖白被人打斷,但考試還在進行中,他隻能憤憤不平的順著這個思路繼續往下演。
“對不起導演,我剛才有些情不自禁了……”孟一凡不複方才的意氣風發,轉而變得有些唯唯諾諾。
而許臻則毫不客氣的冷哼了兩聲,道:“情不自禁?一場、兩場是情不自禁,你每次都給我整這一出,你情多得沒處使了是嗎?”
“自作聰明教人演戲,張口閉口全是理論!還自以為自己演技多好,你簡直就是侮辱了‘演技’這兩個字!”
這番話一出,明明身處戲中,孟一凡卻感覺自己膝蓋上狠狠中了兩箭,一時間啞口無言。
許臻瞧見他這副目瞪口呆的模樣,冷哼道:“我最後再問你一次,到底能不能演?”
“能演演,不能演滾!”
這段戲,許臻的情緒極其飽滿。
孟一凡隻覺自己麵對的不是一個年齡相仿的考生,而是一位真正的片場暴君。
他掌心不由自主地滲出了汗來,下意識地點頭哈腰道:“能演,能演!導演您再給我一次機會!”
許臻狠狠瞪了他兩眼,隨即轉身環視場邊一圈,扯著嗓子叫道:“各組準備!剛才這場重新再來!”
他拍了拍手,用破鑼似的嗓音叫道:“所有人,精神頭都提起來,爭取一條過!”
“開始!”
隨著許臻的一聲令下,這場表演又重新退回到了原點。
嶽父嶽母兩個人在家裡對女兒的婚事憂心忡忡,女兒和女婿則在門外緊緊張張、踟躕不前。
這一次,孟一凡明顯收斂起了身上的氣場,故事的線索也回歸了最初商量好的節奏。
在這樣相對平靜的氛圍中,其餘三位考生都陸續找到了表演狀態。
尤其是那個演嶽母的女生,發揮得可謂是相當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