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小姐本也與那覃小姐對峙,就看她能鬨出多大動靜。
如此劍拔弩張之時,居然響起了一陣軟糯女音。
二人默契的循聲望去。
隻見一粉雕玉琢的女娃正等著回複。
盧小姐嗤笑一聲。
身邊的靈兒會意,上前一步作勢驅趕。
“去去去,哪裡來的小女娃在此搗亂,還不速速退下。”
“哪裡有這閒工夫理會你?也不知爹娘如何教的孩子,竟來此處撒野來了,真是晦氣!快走快走!”
林青青本被蘇九月一嗓子整得有些懵。
見一個小丫鬟如此無禮,不免來了脾氣。
不待蘇九月繼續開口,林青青便把蘇九月小心護在身後。
“瞎了眼的奴才!哪裡輪得到你大呼小叫?”
“這台子是你家小姐搭的,題是你家小姐出的,規則也是你家小姐定的,怎的?還不興人問上一問?”
“莫不是當真就是擺個台子在這耀武揚威裝腔作勢不成?”
因著蘇九月手上有傷,林青青動作格外小心。
對著台上,倒是氣勢洶洶!
蘇九月在她身後,嘴角微勾,一臉欣慰。
比起初次相遇,青青不僅伶牙俐齒了許多,這大小姐的架子,也是愈發的像模像樣了。
靈兒一個小丫鬟,本也就隻服侍過盧小姐這樣的商家女。
麵對林青青的架勢,倒顯得不知如何應對。
一時間,竟呆愣在原地。
“嗬嗬……”
一身紅色騎服的覃小姐見她們吃癟,便心中痛快。
也不給盧家麵子,扯唇便笑了出聲。
“就是!你既然出了題,還不興人家問?怎的,莫非盧小姐當真是舍不得那一二兩吃食?”
盧小姐剜了一眼靈兒,臉色有些不好看。
“沒用的東西,回去再和你算賬!”
擰了一把靈兒手臂上的軟肉,盧小姐在她耳邊惡狠狠低咒了一聲。
靈兒吃痛,也不敢呼出聲。
戰戰兢兢的在一旁捂著手臂發抖。
盧小姐不再給她眼色,轉而又睨了一眼覃小姐,冷哼一聲。
最後,麵色不善的看向林青青與蘇九月二人。
“姑娘說笑了,我既敢擺這個台子,既然就不怕人來答題。”
“隻不過……若是什麼阿貓阿狗我都要搭理,豈不是煩都得煩死?”
“姑娘說是不是?”
盧小姐麵上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視。
譏誚出聲。
“雖說這盧小姐囂張跋扈,可出的題確實有些費解。”
“見萬冊書院的齊先生都一籌莫展呢,更何況是一個小娃娃……”
“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孩,爹娘也不好生看著,在這惹笑話……”
盧小姐縱使有些不妥。
大家也沒一個看好蘇九月的。
這般大的女娃,一般爹娘都會拘在家裡學做一些女工,連學都不曾上過。
又怎麼會解如此玄妙的算學?
看她那樣子,倒像是胸有成竹,徒添笑話罷了。
小丫頭不知天高地厚!
林青青聽著眾人都看不起月月,偏偏她就是不服!
月月隻要開口,便有她開口的道理!
她瞪了一眼盧小姐。
慣會裝腔作勢!實則一舉一動都充滿了小家子氣!
假清高罷了!這種人,就會用銀子充排場,是爹爹最不喜的一類人。
林青青輕笑一聲,倒懶得張牙舞爪了。
端著她大小姐的氣派,直直盯著盧小姐。
“盧小姐,古語有雲,人不可貌相,你便是這般與人相往的?”
“我家月月不過是問了一句,答對題是否可以進去,可有冒失之處?偏你家丫鬟出言無狀,你盧家,竟是這樣的教養?”
“倒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覃小姐也不知何時擠到了林青青旁邊。
聽林青青如此說,如同遇到了知音一般!
用力一拍林青青的肩膀!
“可不是!有幾個臭錢就鼻孔朝天,做事儘讓人不恥!”
“不過是一些下九流之人,以為有些銅臭味便能登仙,上趕著來清溪縣顯擺。”
“這幾日,清溪縣到處被這些人弄得烏煙瘴氣,簡直煩不勝煩!”
“這盧小姐真心請大家便罷,偏偏言語無狀,處處貶低咱們清溪縣,爹爹也真是的,此等歪風邪氣也不管管!”
“看見她就心煩!”
覃小姐欣慰的看了一眼林青青!
“彆人都是敢怒不敢言,你倒是暢所欲言!這性子對我胃口!”
“我乃是清溪縣縣令之女,覃若倚,不知有沒有幸能與姑娘交個朋友?”
林青青本就喜歡覃若倚這豪爽性子,她主動結交,哪有不予理會的道理!
“那感情好!覃姐姐喚我青青便好。”
“這盧小姐所為實在惡心,等我與她理論完,再請覃姐姐喝茶。”
“好!那我便等著!這盧小姐若是敢欺負你,我幫你教訓她!”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一邊話家常一邊擠兌盧小姐。
言語毫不客氣。
盧小姐縱使再好的教養,也維持不住!
臉色氣得有些漲紅。
靈兒見狀,叉著腰便護在了盧小姐身前。
“你們這些人,好生不講理!”
“我家小姐花銀子包的地方,不讓你進便是不讓了!”
“有本事就把題答對了光明正大走進去呀,在這費什麼唇舌?”
“怎的?整個清溪縣都解不出來這題,還不興人說了?”
“偏就要說!來之前還聽人說清溪縣人傑地靈,文化底蘊深厚,不過是以訛傳訛,浪得虛名!”
“我呸!”
靈兒自知剛剛已經惹小姐不快,若不再好好維護小姐,隻怕回去還得受罰。
因此說話更為刻薄起來。
眼睛一橫!
“彆怪我沒提醒你們,這炷香,可馬上就要燃儘了!”
“我們小姐大方,也得你有本事進來不是?何必跟個跳梁小醜似的在門口叫喚?”
“你!”
“豈有此理!”
林青青氣得一跺腳!隻恨自己在家時沒好好學這算學!
覃若倚更是無法,爹爹是清官,她又哪裡有那麼多銀子揮霍……
“真真是氣煞人也!說話也太難聽了!”
“哎……我隻恨自己榆木腦袋,看這些題如同看無字天書!”
“齊先生乃是算學泰鬥,一炷香都快到了,齊先生還沒動靜嗎?”
眾人說著說著,就把希望寄托在了齊先生身上,四下尋找。
終於在人群末端的一方書桌前,看到了一襲儒衫的齊先生。
此刻他正埋頭苦算,沉浸其中。
眉頭始終未舒展,額角細密的汗珠滴落,竟也毫無所覺。
“完了,瞅這樣子,齊先生隻怕也解不出來了……”
“這一炷香馬上燃儘了,當真是拿她毫無辦法,哎……”
“看她那囂張氣焰就來氣!偏我胸無點墨,無法為清溪縣扳回一局!”
大家眼看著香隻剩下最後一小截,垂頭說著喪氣話……
“雉兔……三十五頭……九十六足……雉雙足,兔四足……”
“若兔為七,則……四……八……十二…………二十八足,雉為二十八,二十八……複二十八……五十六……不對……還是不對!不足九十六!”
“若兔為八……”
蘇九月聽大家反複提及齊先生,難免就有些好奇。
這個世界,算學並不是十分厲害。
甚至可以說有些落後。
齊先生據說是清溪縣數一數二的算學大家。